023聊天兒
「你去哪兒了？」剛到立政殿前邊的空地上，小正太李承乾急急跑過來就問小二。
李小二氣兒就不打一處來了，自己還沒問他去哪兒了，他倒好，倒打一耙，要不是老子我見機行事，在茅房就被外邊那兩個傢伙解決了。
「你還有臉問我？」小二聲音比李承乾的都高，「拿著我的衣服就敢跑了，要不是有人給我指路，大概今晚我就得在茅房過夜了。」
小二臉上只有那張嘴在不停的動，說的李承乾木木的生生沒有解釋的機會。最後聽小二說沒有手紙，扯了袍子擦屁股，一下子就憋不住了，直接笑趴下了。
立政殿門口的幾個宮女太監親眼見證了奇迹的出現。
只見大唐太子殿下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滿地打滾兒，旁邊那個小子居然還敢不依不饒的說著什麼。最後竟然看到太子在前邊跑著求饒，那個小子在後邊追著要打。
我的娘啊！待在皇宮一輩子了，就沒見過這樣大膽的傢伙，更沒見過太子有這樣嬉笑的時候。
這是一個從隋文帝開始就在皇宮中當內監的公公的心聲。
畫面很刺激，持續了一會兒后，兩人都累了，然後李小二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個小池子邊上，兩隻腳架在池邊的檯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和李承乾瞎聊。
李承乾居然也非常喜歡這樣的氛圍，和小二兩人背靠背坐在檯子邊上，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如果這兩人的身份不是差太多的話，真以為是鄉下哪戶人家的兄弟呢。
「我說你成天待在宮裡不悶的慌？」小二盯著結了冰的池面隨口道。
「哎，怎麼能不悶呢，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是太子，既要給下邊的弟弟妹妹們做榜樣，又要給朝中大臣們看我這個大唐儲君是不是合格，更要小心的維護父皇的臉面，所以只能這樣了。」李承乾無奈的嘆息道。
李小二對李承乾表示深深的同情，「難道你自己就不會找點兒樂子嗎？這麼大的皇宮，你又是太子，還有人敢為難你？」
小正太苦笑道：「不當太子你不知道太子有多苦啊！」
「我去，」小二直接轉過身看著李承乾道：「你要這樣說話，那我是不是該不活了？當太子都苦，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送給李承乾一個白眼兒后，小二這才心滿意足的再次轉過身去。
李承乾笑著撓撓頭道：「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能如實的回答我嗎？」
「說吧，看我心情！」小二想都沒想就答了。
「好吧！」李承乾知道小二能這樣說已經算是不錯了，便問道：「從小到大我見到過許多人，他們不管是身居高位，還是市井百姓，只要見到父皇母后，或者是我，都會戰戰兢兢，一副忠臣孝子的樣子。可為什麼你不是這樣呢？」
李小二確實沒想到一個小屁孩兒居然能問出這樣深刻的問題來，他必須要正視這個問題了。
轉過身，好奇的看看李承乾，然後搖搖頭道：「你今年幾歲了？」
「啊？」李承乾反倒是被小二的問題弄悶了，弱弱道：「八歲啊，怎麼了？」
「八歲啊，不大不小，也該懂事了。」小二老氣橫秋的說道：「如果是在民間的話，像你這個年紀也能下地幫著爹娘幹活了。」
李承乾不知道李向到底要說什麼，只能認真的聽著。
「其實你剛剛說他們見到皇帝也好，皇后也罷，甚至見到你都會戰戰兢兢，估計都會跪下就不起來了。你覺得他們是真心在尊重你們嗎？」
「有的會，有的不會吧。」李承乾小聲的答了一句。
「恩，不錯，至少還不傻！」小二同志對小正太的打擊是全方位的。
「其實他們這些人看上去跪的是皇帝皇后的人，但說白了他們跪的是皇帝皇后所代表的權力。」說著小二看著李承乾道：「權力，你懂嗎？就是生殺予奪的權力。他們並不害怕某一個人，但他們害怕這個人手中那種恐怖的力量。」
李承乾茫然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起來，隨口道：「他們怕惹怒了父皇母后，讓他們沒法活下去，對吧。」沒等小二張口，李承乾居然激動的站了起來，小拳頭握的緊緊的道：「是，一定是了，怪不得呢。我說我身邊的那幾個太監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的，可聽別人說他們在外邊總是耀武揚威的。」
李小二不得不佩服李二陛下強大而優秀的基因，看看人家的孩子，真的是舉一反三啊。立馬就能對號入座，那幾個內監還是自求多福的好，晚上千萬別來找我，不關我的事！
「小二！」李承乾頗有些相見恨晚的突然拉著李小二的衣袖深情的道：「真沒想到能夠認識你，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哎，哎，說話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叫別人看見該誤會了啊！」李小二打個冷顫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嚇死人了，這可是有前科的李承乾啊，千萬別後來沒找到那個著名的稱心，倒是把老子當成他的洩慾工具，想想就肝兒顫。
見自己的表白居然換來小二避之不及的恐慌，小正太心靈受到了傷害。臉一拉道：「那你說說，為什麼別人都那樣做，你卻和他們不同，難道是你心裡根本就沒有尊重過我的父皇和母后嗎？」
我去，這傢伙還是個小心眼兒！小二腹誹了一下撇撇嘴道：「就說你笨吧，你還不承認。怎麼，非要我跪下給他們磕頭才算是尊重啊！告訴你，尊重是放在心裡的，不是那些表面上的動作。」
說的覺著還不足以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小二又道：「他們那些人天天跪，日日跪，為了個啥？還不是想從你父皇母后那裡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或地位，或名聲，最差勁兒的也是為了些錢財吧。」
「我呢？」說著小二一指自己的鼻子道：「這次進宮還是被孫老頭兒逼著來的，來了之後又是救人又是看病的，我容易嗎？現在是你父皇母后需要我，我至於舔著臉表現成那樣嗎？」
「再說了，我這人好養活，粗茶淡飯不嫌差，山珍海味不怕多，餓不死就好，沒有那麼多想法。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高興嗎？每天算計那麼多，累都累死了，還高興個屁啊！」
小二一口氣把心裡憋著的那些話全都說完了，頓時覺得舒服多了，然後就看見李承乾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小二，嘴角抽風一般一直抖著。
「咋啦你這是？犯啥病了，嘴咋抽開了？不會是羊角風吧！」小二嚇了一跳，這個不是鬧著玩的，萬一李承乾在他面前掛了，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還沒等李承乾說話呢，小二身後就傳來那個魔性的聲音：「原來朕和皇后在你心裡就是這麼個位置啊！」
我去，這不是李二那個大佬的聲音嗎？小二沒回頭，眼珠就轉開了，剛剛自己說的話那句得罪人家了，必須想起來，還要想想如何應對才好。
「怎麼，被朕說到心裡去了，連頭都不敢轉過來了？」李二依舊魔音貫腦。
「小子，草民，不，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小二非常光棍的立馬跪下。
「你剛剛不是還和朕的太子大放厥詞，說朕的子民跪朕和皇后都是別有用心嗎？你不是不屑於這樣做嗎？拿你現在幹嘛做的比他們都積極了？」李二絕對是那種隔夜仇不隔夜的主兒，現世報立馬來了。
「陛下啊，大概是您沒聽明白微臣說的。剛剛微臣和太子殿下說的意思是，跪拜只是一種禮節，至於誰心中怎麼想的那就不清楚了。陛下也不可能知道那個跪拜你的人，口中說的好聽的話，心裡想的卻是別的吧！」小二沒理攪三分的本事又來了。
「微臣還說，對陛下和娘娘的尊重是放在心裡的，並不是體現在跪拜上的。至於微臣現在給陛下下跪，那是出於微臣現在已經是陛下親封的官員了，這是必須的禮節，和其他都無關的。」
李二笑了，笑的前仰後合的，指著李小二手指頭顫抖著，就是說不出來話來。
李承乾在一邊早就低下頭了，眼角一直瞟著李二，一旦李二生氣了，他是準備去聲援小二同志的。
好不容易止住笑，李二罵道：「你個滑頭，在別人那裡就是別有用心，到你這裡就是正常的禮節了，你倒是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啊！滾起來吧！」
「謝陛下！」小二拉長聲音又來了一句，這次連李承乾和李二身邊的兩個隨侍大太監都忍俊不禁了。
「真是個疲沓貨！」李二又是笑罵一句。
轉過頭對李承乾道：「承乾，聽孔博士說最近幾日，你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李承乾一聽就知道要壞事，孔博士就是孔穎達，是孔子第三十二代孫，實實在在的孔府中人，現在任國子監博士，也是太子的老師。孔博士學識淵博，李二又對其特別信任，所以一直以來，李承乾最怕的兩個人就是李二和孔穎達了。
「回父皇，是孩兒的錯，明日孩兒就去向孔博士賠罪。」他根本就沒說犯了什麼錯，直接就賠罪了。
李二哼了一聲道：「既然知道錯了，就要認真改過，切不可耽誤了學業！」
「是！」李承乾乖乖的應下了。
小二稀奇的看看這父子倆，怎麼根本就沒提什麼事情，一個認錯，一個教訓的，還真是默契。
這時李二忽然回過頭看看滿臉迷茫的李小二，突發奇想道：「也罷，既然你自己總是心不在焉，那就找個人給你伴讀吧。李小二，從明日開始，你就跟著承乾一起去聽聽孔博士的課吧，順道也叫孔博士改改你的疲沓性子。」
說完根本不給李小二反應的時間，轉身就離開了。
讓大張著嘴的李小二實在不知道今天這是得罪了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