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婉約派的吃瓜方式
[網友]:肅小六,你也太差勁了,這樣就被嚇得尿褲子了?
[網友]:我擦!是不是真如那個小丫鬟所說,你是遺傳性失禁啊?
[網友]:膽子太小了吧,人家穿越清朝都是要造反的,你這膽子怎麼行?
[網友]:唉,小六你太讓人失望了!
[網友]:這鏡頭怎麼向下移啊,我想看看尿了多大一灘!
[網友]:噗——
[網友]:你什麼愛好啊?有這怪癖嗎?
「那,」肅小六也很不好意思,雖然有點羞得漲紅了臉,但嘴上還是辯解道,「你們把刀都快擱到我的肉里了,我能不害怕嗎?」
「那你要尿也得說一聲啊,」那侍衛一邊還刀入鞘,一邊打量著自己的鞋,「我這可是『福升齋』訂做的,京城老字號,你這弄得我回頭怎麼當差啊?」
「福升齋是幹嗎的?」肅小六轉頭去問朱紹文,「烤鴨店嗎?」
「什麼烤鴨店!」朱紹文脖子上的刀也撤了去,他上下整理著自己的長衫,「那是做鞋的老店!」
「行吧,行吧,」肅小六對那侍衛擺手道,「等會演完了,你去找我,鞋該我少錢,我照數賠給你,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那侍衛這才滿意,轉過身剛踏出一步,只覺腳上濕濕黏黏的極不舒服,又抱怨道,「這也不知道會不會染上腳氣!真是的!」
「嘿!」肅小六指著他斥道:「這是怎麼說話呢?怎麼可能得腳氣呢?我這是童子尿,能敗火,懂不懂?」
[網友]:噫——
[網友]:小六啊小六,您可真能吹,敢說自己是童子?
[網友]:攝護腺都憋不住尿了,還敢說自己是童子?
「噯,朱二哥,」肅小六見朱紹文也跟著那幫侍衛要走,忙叫住他,「你怎麼也走啊?咱們不是得接著說嗎?」
「您這童子尿味兒太沖,」朱紹文頭都不敢回,掩鼻邊走邊道,「我下去歇會兒,請我師弟上來給您捧一段吧!」
「這,」肅小六搖頭嘆道,「今天這相聲說得太不盡興了,包袱還沒甩響呢,總是被打斷!」
這時,沈春和走上台來,向對岸拱手一揖,然後定了定神,拿起醒木在桌上重重一拍。
肅小六畢竟是在曲藝學校學過的,醒木一響,立刻進入表演狀態,他見對岸的觀眾還有一些人驚魂未定,便挺直了腰桿,向前走了一步,朗聲說道:
「腳下這會兒涼颼颼,
好似獅子滾繡球。
有人說是春風寒,
有人說是池水幽。
我說諸位都不對,
……」
「那您說是為什麼呢?」沈春和問道。
「其實是,」肅小六指了指腳下,「鋼刀在喉尿自流!」
「嗐!」沈春和道,「您這是嚇尿了!鞋濕了可不就涼颼颼嘛!」
定場詩說完,對岸這邊都安靜了下來,開始關注肅小六相聲,暫且把剛才的事放在了一邊。
「剛才您是沒在這兒,」肅小六辯解道,「那幾把鋼刀就抵在喉嚨上,稍不小心,就可能血灑當場啊,我能不怕嗎?」
「那您就尿灑當場啊?」沈春和搖頭嘆道,「不過,這也符合您這騷人的身份!」
「我是個婉約派的詞人,」肅小六指著自己道,「和您說的這個騷人沒關係!」
「您還準備繼續拿乾隆爺御刻的書說事兒?」沈春和問道,「這弄不好可得掉腦袋!」
「御刻歸御刻嘛,」肅小六道,「書又不是乾隆皇上寫的,咱不是要跟諸位王爺和大人請教請教嗎?」
「得,」沈春和做出一個豁出去的表情,「反正您想死,就有人埋,您就繼續請教吧!」
肅小六繼續說道:「我們這個婉約派讀書啊,與您諸位略有不同。」
「有什麼不同呢?」
「我們能在這個字裡行間啊,」肅小六道,「找出書中人物那一絲絲不為人知、又欲露還羞的一番情意來!」
「這我們可就不懂了,你得給講講!」
「比如吧,」肅小六捲起袖子,「四大名著里有一本《三國演義》,你知道嗎?」
「那太知道啦!不光我知道,在座的諸位王爺大人都知道。在旗人里,這《三國演義》可是必讀之書啊!」
「那,」肅小六稍加思索,「就說這個『赤壁之戰』這一段吧,在火燒曹操戰船之前,有一段東吳周瑜周公瑾設計擺下的一場『群英會』,你知道吧?」
「哦,就是《蔣干盜書》這一段兒嘛!」
「沒錯!」肅小六雙手亂舞動,開始描述起來,「這個蔣干蔣子翼,與周瑜呢是舊日同窗,這時呢,東吳與曹操大軍在長江兩岸隔水相對,戰火是一觸即發。」
「是,曹操水師戰船八十萬哪!」
肅小六繼續道:「蔣干呢,作為曹操的謀士,就準備過江來勸降周瑜,不想周瑜設下計策,擺下酒宴,以東吳群英作陪,與蔣干舉杯暢飲。」
「沒錯兒,周瑜呢當時還舞劍而歌啊!」
「喝多了以後呢,」肅小六的神情開始變化,「周瑜就對蔣干說了,你聽著啊,關鍵的話就在這兒!」
「說什麼關鍵的話了?」
「周瑜說,」肅小六一字一句地道,「『久不與子翼同榻,今宵抵足而眠』,您聽聽,這是要跟蔣干同床共寢啊!」
「這有什麼稀奇的,」沈春和道,「他們是舊日同窗,肯定以前在一個鋪上睡過!」
「這還不稀奇?」肅小六裝出吃驚的樣子,「同窗又不是同床,以前他們是上學去了,還是同床去了?況且,你別忘了,這蔣子翼名字叫什麼呢?」
「叫蔣干哪!」沈春和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啊,叫干!」肅小六的表情里好像隱含著許多不能說的秘密似的,「您聽聽這名字!」
對岸這邊的眾人也不禁笑出聲來。
「您哪,」沈春和道,「肯定是曲解這其中的意思了。」
「那往後看哪,」肅小六繼續講道,「這周瑜呢喝醉睡著了,蔣干有任務在身,沒敢睡啊。然後起身去看周瑜,只見那周郎:羅襪高挑,肩膀上露兩彎新月;金釵斜墜,枕頭邊堆一朵烏雲。恰恰鶯聲,不離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
「您打住吧,」沈春和忙攔住他,「您家裡這本《三國》是不是在廁所擦完又撿回來,粘到那《金瓶梅》上了?」
「怎麼啦?」肅小六一臉無辜的樣子,「這文本不對嗎?」
「這周瑜怎麼會是『楊柳腰、櫻桃口』呢?」沈春和道,「您這是《金瓶梅》里的潘金蓮哪!」
「那不是蔣干喝醉了嘛,」肅小六狡辯道,「周瑜生得白凈,面目如玉,所以蔣干就有點動心了唄!人家得對得起人家這名字不是嗎?」
「嗐!」沈春和道,「您甭總提人家這名字!」
「像我這樣的婉約派的詞人吧,」肅小六道,「不光能從這《三國》里找到一些柔情蜜意,還喜歡看一些專門描寫離愁別緒、閨情綺怨的書。」
「那您講講還喜歡看什麼書?」
「像《紅樓夢》我就愛看!」肅小六翹起蘭花指,身姿婀娜地表演起來,「這部書里最符合我們婉約派的就那位林黛玉林妹妹!」
「嗬,瞧您叫這酸勁!」
「這裡頭有一段叫『黛玉葬花』,」肅小六做出一副極為享受的樣子,「哎呀,我喜歡得不得了。」
「您這是吸了大煙了?還是中邪了?」
「中什麼邪?」肅小六回過神來,「我這是覺得葬花這一段,最合我的心意。」
「那您也不至於身體擰成那樣啊!」
「看這林黛玉,」肅小六又描述起來,「把落花掃起來,裝在絹袋裡,然後用土埋了,建一花冢,讓其隨土而花,『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流』!哎呀,每次看到這裡,我都忍不住……」說著,開始裝著拭淚。
「您先忍住,」沈春和忙攔住他,「咱等表演完了去廁所再小解,行不行?別總尿台上啊!」
「誰說我要小解了?」肅小六怒道,「我這情緒是要小解嗎?您看,被您攪和的,這淚剛出來,就又給憋回去了!」
「得,就說這段您比較感動就完了!」
「非常得感動!」肅小六道,「像我,平日里也是像林黛玉一樣的性情,遇到這些落花落葉的,也是常常感時傷懷,依依不捨啊!」
「哦,您是說您的性情與這林黛玉相仿。」
「是啊。」肅小六道,「像我夏天吃西瓜,吃到西瓜籽,都不忍心嚼它。」
「那您吐出來不完了。」
「吐出來吧,」肅小六一副難捨難分的樣子,「又不忍心這麼快棄之而去!」
「那您怎麼辦?」
「我就把這西瓜籽啊,」肅小六道,「囫圇咽了。」
「哦,就這麼囫圇咽了?這又為什麼呢?」
肅小六做出感慨的樣子,說道:「就這樣讓那西瓜籽與我同眠一宿,次日起床入廁,尚可再見一面!」
「嗬!」沈春和不斷搖頭,「哎呀,您對這西瓜籽可真是有情有義啊!」
[網友]: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