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

  面罩緊扣。


  鐵灰色的金屬表面閃過一抹刺眼的反光。隨著那雙原本黯淡的眼孔「悠」的亮起了黃色的光芒,連接在面罩兩側的氧氣管「嗤」一聲噴出了凱斯極為熟悉的,那冰涼而略帶金屬味的純氧。


  凱斯半閉著眼睛,似乎享受般嗅了幾大口,讓那種冰冷而舒爽的感覺充滿他的身體……他的肺早已適應了這種相比正常成分的大氣,能使人體細胞能量燃燒的更充分,為肌肉提供更強動力的純氧,他甚至能感到身體每一個細胞釋放了自己全部潛力的那種完全解放的快感。


  凱斯揚起了腦袋,握緊了拳頭……通過手術移植在體內的神經信號轉換裝置,正通過身體各部位那些伸出體表的連介面源源不斷的把他的神經脈衝信號發送出來,那附著在環境防護層織料內側的電磁仿生肌肉纖維在本能神經信號的刺激下的如活了一般律動著,到那種緊密貼合著每一寸皮膚並與每一絲肌肉收縮都恰好契合的觸感,完美到簡直像自己的另一層皮膚一般。


  不,它比皮膚更加完美,因為人體的皮膚可不能帶來那種赤裸裸的充斥和脈動在全身,不用太過留心就能感覺到其存在的……力量,那種源自收割者套裝背包中微型反應爐的源源不斷的力量。


  五根金屬裹覆的手指狠狠的抓在了一起,發出一聲猶如金鐵交擊的脆響,凱斯知道,此時就算握在手裡的是一塊鐵塊,也和一塊麵糰差不多。


  背上的單人推進器的噴射口隆隆的發出一陣紅光,幾個降溫口噴出了一道道裊裊的白汽。


  發光的眼眸,金屬鑄就的身體,詭異的花紋(管道),還有那背後噴薄的火焰,如同地域魔鬼般的收割者動力鎧甲一出場,就讓薩扎斯坦不禁眯住了眼,背後的數人眼中則皆光芒大亮。就連周圍剛拼殺了一陣的武士、魔法師、牧師和聖殿騎士們也暫時停止了戰鬥,一邊謹慎的緩緩分開,一邊好奇而有些恐懼的窺視著神殿台階上的凱斯。


  「聖徒冕下,請你立刻回神殿里去吧,這幾位可是來者不善吶。」西莫扭著肥胖的身子辛苦的向前疾跑幾步,好不容易抓著了扎爾吉的披風尾巴尖,一臉如喪考妣的哀求道。


  「啊呸!要不是你罩不住了老子才懶得出來呢。」凱斯秉承著一貫風格,打人要打臉,一句話讓西莫羞怒交加。


  「吶!」凱斯抽出手槍指著遠處的薩扎斯坦道:「叫撒什麼的那個山羊鬍,剛才喊得那麼響,找我?」


  「不錯,」薩扎斯坦一點不生氣的樣子,很紳士也很嚴肅的說道:「我懷疑兩位……」


  「懷疑個屁!我最惱你們這些打官腔的了,那破拍賣場就是我搶的,你想怎麼著?這禿驢干不挺你,老子陪你玩!」凱斯大步站到陣前,「唰」兩把高斯手槍在手中耍了個旋,分指向兩個金屬魔人。


  「哼,」薩扎斯坦從鼻子里重重擠出一聲,對凱斯這種完全不把人放眼裡的態度,他也怒了,一手揮起一道紅光……


  「火雲邪尊閣下,這場能不能讓我來。」就在兩人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薩扎斯坦旁邊一個佝僂著背,穿著一身臃腫的黑袍的傢伙忽然站了出來。


  「你?」薩扎斯坦眉頭跳了跳

  「沒錯,我和這個他有點小小的過節。」


  「隨便你,但是……」薩扎斯坦非常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記住我們的兩個公會的協定。」


  「放心,我不會毀掉他的靈魂的,那樣……太便宜他了。」他說著,最後一句帶著徹骨的陰寒。


  「操,你個矮矬子上來幹嘛。」凱斯間薩扎斯坦後退了一步,換成個矮個子站到了前面,很不爽的吼道。


  「呵呵,我可是來專門找你的。」那人的話語嘶啞而低沉,帶著一股怨毒的冰寒,他的笑聲如同烏鴉叫一般刺耳而凄厲「嘎嘎嘎……」。


  「你認識我?」


  「當然……」那人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撩起蒙面的兜帽與面巾,露出一張皮膚黝黑,布滿青色蛇紋刺青,頗有非洲土人風格的臉,怨毒的冷笑道,「是我啊,不記得了嗎。」


  凱斯聞言,朝他看了兩眼,有著視覺輔助功能的視鏡自動將其的面部輪廓掃描,然後把強化的圖像和原來的圖像一併投到了凱斯的視網膜上。


  「啊,你……」凱斯語氣一變。


  「沒錯,就是我!」那人邪笑著,眼神中噴薄出一片暴戾……


  只是沒想,凱斯眼睛在他身上定格了數秒后冒出下一句:「……你哪位啊?」


  「……。」「非洲土人」的臉僵化了,繼而是一片憤怒的潮紅,連身子都氣的顫抖起來。


  「那個人……」扎爾吉身上傳出了那種神民特有的,帶著一種飄渺感的深沉語音,「前天晚上你打碎了他的一條胳膊和下半shen。」


  「哦,那就難怪了,呀的,被我轟碎的人海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凱斯頓了一下,怒視扎爾吉,「哎,不對啊,下半shen都碎了,那不是死了嗎?你TMD玩我是不是?」


  「呵呵呵……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是死了。」那人陰測測的笑了起來,緩緩的抬頭,滿臉斑斕的紋路隨著面部肌肉的抽搐而抖動著,好似一條條毒蛇,猙獰的如同他的話語一般,「但我回來了,為了找你,我從地獄最深的深淵回來了,我要……」


  「要你個頭啊!」凱斯手一揮,「要打就打,屁話這麼多。」


  「非洲土人」暴突了雙眼,驚怒的叫道:「你……」


  「你什麼你,不服啊。」凱斯的拿著手槍給了他一個中指,「媽的,發育不良的還學人尋仇來了,我打的就是你了,怎麼著?」


  臉漲成醬紫色的「非洲土人」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陣,突然從嘴裡逼出一陣猶如蜥蜴嘶鳴般既尖銳又低沉的嘶叫「呃啊……」。


  「啪啦」那人身上的袍子忽然怪異的扭曲起來,然後只聽「哧啦」幾聲,他的長袍撕裂了。


  本來還有些喧囂的戰場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包括薩扎斯坦都張大了嘴吧,驚訝的看著那人。


  片片碎布落下,裸露的胸膛除了多毛外還算正常,但從他左肩開始,他的左臂就開始異於正常人……或者說人類該有的胳膊了。粉紅色的一長條,如同某種海葵般肉兮兮的玩意兒,上面還生長著數排舞動著的肉須和一些像是眼睛似的圓形晶狀體,至於那玩意末端本來該是手掌的位置……只能看到一大團扭動的觸手了。


  如果說那人的胳膊已經夠讓人倒胃口的話,那他的下半shen無疑就是讓人吐了,兩條腿變成了四條腿,而是是節肢動物的那種蟑螂腿,就像被蟲族感染了似的,剛才疊著在袍子下面竟然沒看出來。更噁心的是腰上還纏著一根什麼東西,乍一看還以為是尾巴,仔細一瞧,竟然是從兩腿間,也就是本該是男人那話的地方冒出來的,長長的還帶節,一邊表面咕嘟嘟的起伏一邊蠕動著,簡直是條大蚯蚓。隨著那人的的袍子撕裂,那根長長的東西也慢慢從他的腰上「游」了下來,然後如蛇般凌空翹起蘑菇狀的末端……「蘑菇」張開了,沒錯,就像字面意思上的那樣張開裂成三瓣張開了,發著嘶嘶的響聲,三瓣長著密密麻麻的小釘牙的嘴像是像是開了朵花,露出了中間那個深不見底的漆黑嘴洞,一條線蟲般的紅色頭從裡面伸了出來,上下左右擺動著。


  「呀!」艾多尼婭高聲尖叫一聲,捂著眼睛蹲到了地上,哭了出來……


  在場的一幫的女牧師和女法師們也都紛紛臉色煞白的偏過頭,幾個膽小的還一邊哭一邊吐了出來。就是一幫大男人們也有乾嘔的傾向,一邊皺著眉頭鼓著腮幫子,一邊覺得胯下的某物一個勁的抽筋……三瓣嘴蘑菇頭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一旁的薩扎斯坦也臉色發青,「巴魯多,你……你竟然用自己進行人體煉成!」


  「呵呵,那又如何,」名為巴魯多的男人五官極度扭曲的笑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凱斯,「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現在的身體,為了活命,我不得不變成這個半人半鬼的樣子,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凱斯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一個影子帶著兩道火舌高高的躍上了天空,定格一秒后他的影像在空中越變越大……


  「嚓」靜立許久的兩個魔人忽然抬頭,雙目爆發出一陣紅光,然後伴著撕裂的風聲,化為了兩道灰色的虛像帶出兩道弧形的殘影飛掠到了空中,一前一後出現在了凱斯身邊。


  兩個魔人同時出招,飛旋如輪,從上向下以劈山之勢一腳斜掄在凱斯的匆忙交叉而起的雙臂上……然後一個魔人在空中掉過身,頭向下,另魔人一個再自旋一圈,雙腳一下蹬在了前者的腳底,他便向下伸著數寸長的鐵爪,如同利箭般向著地面射下……


  「轟」一個帶著兩道火光的影子如流星落地般飛砸在了巴魯多前方的地上,其力道之大,幾乎嵌入了地面中,周圍的地表被震起一圈環形的起伏與碎石。


  「轟」僅隔不到一秒,第二個影子以更快的速度落在了同一地方,還沒落下的土石波浪掀起了第二個高峰……凱斯的身體幾乎被壓入了地下。


  「咔塔」一個魔人落在了巴魯多的身邊,靜謐的站著,如同一個盡忠職守的保鏢。


  「呵呵呵……」巴魯多握緊了樣子上還算正常的右拳,隨著一身布帛撕裂的聲響,手背兩塊皮肉像是眼睛一樣睜開了,露出一塊深嵌在肉中,正發光的金色圓形物體,冷笑著,「本人是一位鍊金術師,這兩個小東西正好是我兩個不成熟的作品,希望閣下喜歡……」


  「草泥馬的,老子可一點都不喜歡!」


  一身大喝,鐵灰色的魔人從坑中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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