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冬日
時間就是吞噬著自己尾巴的一條蛇，人們身在其中，卻永遠不知道什麼為開始，什麼為終點。冬日的雪花散落在天上，這裡的一切都被披上了白色的外衣，儘管這裡的風格本來就是白色。
那片雪花漸漸的落在了金色的頭髮上，化為了一灘純凈的水。一隻手將水從頭上抹去，彷彿是在對這種未經任何允許的停留做出著抗議。白色的熱氣自口中呼出，少年用手搓了搓臉，似乎是在這冬日裡感受到了冰冷的寒意。
不解的表情掛在來往的行人臉上，不是對冬日的不解，而是對著這場毫無止境的大雪所不解。
「我在這生活了這麼多年，今年可是第一次見到這裡下雪。」一聲嘆息響起於少年的耳邊。
「閉嘴，我的耳朵都快被凍掉了！」抱怨的聲音緊隨其後。
少年對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似乎並不感興趣，他打了個哈欠，拖著自己的步伐繼續向前走去。
在以往，赫頓瑪爾的冬天基本上是不可能看到今年這種鵝毛大雪的，由沙漠包圍著的貝爾瑪爾公國，雪離這裡是一件很遙遠的事。也許是因為異變的原因，總而言之今年冬天的天氣實在是令這裡的人們十分奇怪。
那看起來有點略微疲勞的步伐停在了一家店面的門口，抬頭望去，一塊招牌映入眼帘——月光酒館。少年嘆了一口氣，隨後上前推開了酒館的大門。
腳步踏在木質地板上『嘎嘎』做響，橙色的燈光忽明忽暗，吵鬧聲隨之入耳。濃烈的酒味鑽入了少年的鼻孔，少年貌似對這股味道感到十分厭惡，他將手放在鼻子前揮了揮，想要趕走這股令自己不舒服的氣味。
「你總算來了，馬費奧。」熟悉的聲音傳來，少年將視線挪過去，馬爾科斯正將一口朗姆酒吞入肚子里。
「該死，馬爾科斯，我還沒睡夠。」馬費奧緩緩的蠕動了過去，他拖出板凳，整個人幾乎黏在了上面。
「想喝點什麼嗎？」馬爾科斯淺笑道。
「我什麼也不想喝，我只想再睡一會兒。」馬費奧眼皮耷拉著。
「拜託老兄，卡爾和芙蕾雅去做委託了，我一個人很無聊的。」
「說到這，你這幾天在忙什麼呢？」馬費奧幾乎是將字硬生生的從嘴巴里擠出來一樣。
「關於公會委託的事，這件事搞定了以後我們就不用專門跑到市政廳那去接委託了。」
「那傢伙是叫什麼來著，博肯？」
「沒錯，該死的怪人，每次見面那傢伙說話不會超過5句。」馬爾科斯說到這一副略微厭煩的表情。
馬費奧打了個哈欠，隨後將頭搭在桌子上，一股睡意湧上來。
「嘿嘿嘿，別睡著了。」馬爾科斯用力的拍打著馬費奧的頭。
「老天，你贏了，我是說真的。不過拜託我們出去好嗎？這裡太暖和了，我在這坐著就想睡覺。」
「明智的決定。」馬爾科斯一臉勝利的表情。
馬爾科斯將酒錢推到這裡的老闆娘索西雅的面前，她總是穿著一身紅色的晚禮服，最讓人注意的是她那一雙尖尖的耳朵，據說她是貨真價實的精靈。「還滿意嗎，馬爾科斯？」帶著些許誘惑的聲音響起。
「我不得不說自從來到這裡，其它的酒館我都不想去了，這裡的酒實在是太美味了！」
「所以，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那個孩子，是你的朋友嗎？」索西雅用她纖細的手指對準了馬費奧。
「他是我的兄弟，不過他不喝酒，聽起來很衰不是嗎？」馬爾科斯攤了攤手。
「那不一定是壞事。」索西雅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管怎麼說，我得走了，我想我會很期待下一次來到這的時候。」
推開大門，一陣寒風便徑直的拍打在兩人的臉上，刺的皮膚陣陣作痛。幾個神色匆忙的黑袍小個子從兩人眼前迅速經過，漂浮於他們身後的法杖告知著他們魔法師的身份。周圍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冰點以下，兩人眼前的地面已經蒙上了一層冰塊。
馬費奧皺了皺眉，他可不記得自己來的時候地面已經結冰。馬爾科斯蹲了下來，用手摸了摸結冰的地面，神色有些嚴峻起來。
「該死，這冰裡帶著一種魔力。」馬爾科斯開口道。
「什麼意思？」馬費奧也蹲了下來，打量著地面。
「你看見剛才那幾個魔法師了嗎？他們很有可能跟這事有關。」馬爾科斯指了指魔法師們所去的方向。
「我們跟著他們看看？」
「這正是我所想的。」
兩人快步的跟上即將消失在自己視線里的魔法師，不得不說魔法師的警惕性確實很高，在兩人已經儘力隱藏自己的情況下，也是幾次差點被發現。穿過幾條街道，那幾個魔法師停在了一條稍顯偏僻的小巷面前。他們只有一個人進去了，而剩下的人則是迅速的站好位置照看著所有可能出現人的方向，他們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來往的行人，警告他們不要靠近。
屋頂上，馬費奧和馬爾科斯兩人蹲下來，豎著耳朵傾聽著小巷內的動靜。
「沒有時間了，克拉赫已經發瘋了，她的魔力已經影響到了赫頓瑪爾，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焦急的聲音在小巷內響起。
「你們確認了她的具體位置嗎？」回應他的是一個年長的聲音。
「還沒老師，但是經過調查我們發現她很有可能位於格蘭之森里。」焦急的聲音變為了謹慎。
「我得回西海岸通知……」年長的聲音頓了頓，隨後抬起頭望向屋頂。
「怎麼了，老師？」年輕魔法師有點奇怪。
「你被跟蹤了，烏瑪！抓住他們，就在屋頂上。」年長魔法師大聲的呵斥著小巷外的魔法師，隨後將法杖朝著屋頂指去。
「我想要來場屋頂跑酷了。」馬爾科斯吹了個口哨。
「快跑吧老兄！」馬費奧急忙轉身開始狂奔。
兩人穿梭於屋頂上，寒風不停的灌入口裡，雪花拍打在臉上，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寒冷。
「該死，這些雪都跑到我嘴裡了。」馬費奧抱怨著。
「好吧老兄，如果你不想被魔法師們逮到，那麼最好不要停下來。」馬爾科斯說完又是躍到另一個房頂上。
在穿過了將近半個赫頓瑪爾的房頂之後，魔法師們已經放棄了追逐。兩人喘著氣，在這冬日裡抹著臉上的汗水。
下到地面，兩人找了個長凳坐了下來。
「他們是說，克拉…克拉赫，那是誰？」馬費奧大口的喝著水。
「聽起來是個魔法師。」馬爾科斯用靴子敲著結冰的地面。
「什麼該死的魔法師能夠在格蘭之森影響到赫頓瑪爾。」
「不管怎麼樣，至少我們知道了這怪異天氣的來源。」
「真是糟糕的半天，先是愛德華老先生告訴我你在酒館等我，我去那該死的酒館被你耍了一頓，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被魔法師追著滿城跑。」馬費奧有點不滿。
馬爾科斯一時覺得好笑，他雖然捂住嘴，卻還是笑出了聲。
「有什麼好笑的？」馬費奧推了推他。
「好吧，老兄，我很抱歉……」馬爾科斯已經是笑的捂住了肚子。
回到公會，馬爾科斯仍舊是笑個不停，一旁的馬費奧只能無奈的攤了攤手。這也導致已經做完委託回到公會的卡爾和芙蕾雅用著一副奇怪的表情看著兩人。
「歡迎回來，看起來你們挺高興的樣子。」愛德華拿了兩杯熱水放在桌子上。
「謝謝你，老先生。我這可愛的兄弟實在是……」馬爾科斯語畢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該死的混蛋……」馬費奧小聲咒罵著，雙手捂著那杯熱水。
「別逗他了，馬爾科斯，他看起來挺可憐的。」芙蕾雅抿嘴笑了笑。
「好吧，芙蕾雅小姐開口了，我不逗你了。」馬爾科斯拍了拍馬費奧的頭，但還是難掩笑意。
「感謝你…芙蕾雅，你是個……好人。」馬費奧有點臉紅，他仍然不敢直視芙蕾雅的眼睛。後者望著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馬爾科斯喝了幾口熱水，隨後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卡爾和芙蕾雅。
「你是說這天氣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人為造成的？」卡爾問道。
「是的，是個魔法師，很神奇不是嗎？」
「我才不想跟那些傢伙打交道。」馬費奧嘟囔著。
「恐怕我們確實得跟那些傢伙打交道了。」馬爾科斯望向馬費奧。
「什麼？你腦子壞掉了嗎？你忘了我們剛剛還被他們追著到處跑？」
「別激動，放輕鬆。暫時應該不會，畢竟我在博肯那的事還沒有處理完。」馬爾科斯沖他做了個鬼臉。
馬費奧搖了搖頭，似乎感覺到自己又被戲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