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 騷亂的跡象
為了不讓任何傢伙引起注意,馬費奧還是試圖將自己偽裝成想要活動一下身體的傢伙。但就在他經過一處通往上層甲板的階梯處時,他碰到了唐納和米納斯。雖然這麼多天來雙方一直保持著對對方的視而不見,但似乎唐納仍然心存芥蒂。在看到馬費奧的那一刻,他很不友好的說道:「你想再打一架,是吧?」
「我沒興趣。」馬費奧無所謂的回應道。
「那就滾開,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唐納厭煩的揮了揮手。
馬費奧沒有與他爭執,事實上那樣做也毫無意義。他知道自己現在沒有時間和一個見鬼的船員吵架,那是不明智的選擇。他繼續向船艙另一邊走去,那裡是一些打雜人員的聚集地,或許他能夠從那裡打聽到一點消息。
「你狠狠的揍了唐納一頓啊。」那個傢伙的聲音從木桶上方傳來。
馬費奧循聲望去,他記起來了,這是在第一天對自己發出警告的傢伙。那時也是一樣,他坐在木桶上,不停的往口中灌著朗姆,但他看起來卻不像是一個醉漢。「那是他自找的。」馬費奧不屑的說道。
「沒錯,他們是兩個愚蠢的混蛋。但我想你應該忘記了我所說的話了,你還是引起了爭端。」他放下陶制酒杯,用著奇怪的目光盯著馬費奧,那讓後者感到很不自在。
「我想在一些事情上我有權利做出自己的選擇,但我還是謝謝你的好意提醒,儘管我沒有做到。」馬費奧撇了撇嘴。
「無所謂了。」他繼續喝著朗姆。
「你跟他們熟悉嗎?」馬費奧打量著他。「我該提防一下嗎?他看起來對我還是那麼的不友好。」
「我想他們已經學到教訓了,他們通常都沒有那麼暴躁。只是,你知道的,長時間的橫跨大海很難熬。作為一名水手,這種生活實際上是很枯燥的。」他手中不停的比劃著。
「那我想我還是不要繼續去招惹他們比較好。」
「明智的選擇。」
想要從這個奇怪的傢伙的身上套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實在是太難了,在馬費奧看來他只是一個同唐納和米納斯那樣純粹的船員。只不過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在甲板上看見過他,不過馬費奧認為這可能是因為自己在甲板上待的時間並不多的原因。
當來到打雜人員集中的船艙一邊時,比起之前的那些地方就變得更加熱鬧起來。廚師和醫生在這裡忙碌著,這裡的船員們可沒有功夫閑下來打牌或者是喝酒。在耶格船長的命令之下,他們必須要幫廚師和醫生分攤一些工作。儘管廚師的叫罵聲會時不時的傳來,這些傢伙們簡直就是弄壞食材的生力軍。
在之前的幾天里,馬費奧有觀察過這些船員們平時待在船艙里的生活。一些熱衷於聊天的傢伙們通常會去找醫生和廚師,他們似乎也很樂意與這些傢伙們交談。因為無論如何,這算得上是幾乎一直在忙碌的廚師和醫生唯一的消磨時間的方式,他們並不像其他船員們那樣有著足夠的時間去打牌和喝酒。
於是馬費奧找到了醫生,現在的他看起來還不是那麼的忙。耶格船長還是擁有著常年航行的經驗,因此他的船員們患上疾病的幾率似乎並不高,這能夠表示他們對疾病的防護做的不錯。更何況在沒有發生海戰的情況下,醫生需要照顧的病人基本上不會超過三個。
「醫生。」馬費奧小聲的打著招呼。
「怎麼了?我這裡可沒有多餘的暈船藥可以給你,實際上,我現在的藥品已經捉襟見肘了。如果再不找地方補給的話,很有可能在到達魯阿瓦島之前我沒有任何藥品可以使用。」他表情陰沉的指了指一旁柜子上擺放的那些空藥瓶。
「事實上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打聽。」馬費奧小心翼翼的說道,同時他也在不停的觀察著四周有沒有什麼傢伙經過。
醫生的表情由陰沉變為了疑惑,他實在想不出一個身體健康的傢伙為什麼會找上自己。而且自己也不是什麼擅長打聽消息的人,這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道理。「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這裡照顧病人,如果你想打聽一些消息的話,我建議你去找曼弗雷德。那傢伙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是這艘船上工作最久的水手。」他指了指不遠處獨自一人坐在木凳上把玩著一柄小刀的傢伙。
「謝謝,醫生。」有目標總歸是一件好事,馬費奧立刻向那個傢伙走去。
他拿著那柄小刀在堅硬的咸牛肉上做著雕刻,馬費奧想他的這個舉動如果被廚師看見了肯定會被怒罵一頓,但他也想這個傢伙應該不會在意這些。而且據船上大多數船員的意見來看,很少有人對這種幾乎能夠拿來做雕刻的咸牛肉抱有好感。「你好,請問你是曼弗雷德嗎?」
他抬起頭來,馬費奧發現這傢伙的左臉上有一道恐怖的疤痕,那似乎是鋒利的彎刀造成的。他那滿臉的絡腮鬍子讓他看起來飽經風霜,而且他的儀容也符合常年在海上航行的人。「是。」
「馬費奧·弗萊,很榮幸認識你。」馬費奧盡量讓自己友善一點。
「我知道你是誰,那一天和唐納的鬥毆幾乎傳遍了這艘船上的每一個角落。」他將咸牛肉視為垃圾一般扔向一邊。
「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一些事情。」馬費奧再次壓低了聲音。
曼弗雷德有些警惕的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以比馬費奧分貝更小的聲音說道:「不是在這裡,跟我來。」他起身向通往甲板的階梯走去,現在正是晚餐的時候,甲板上不會有太多的船員,他的選擇馬費奧能夠理解。
夜晚的海風變得很涼,如果不披著大衣的話就感覺彷彿是在西海岸的冬天一樣。曼弗雷德來到船首,靠在右側船舷上。動作嫻熟的從腰間拿出一支煙斗,然後點燃。「所以,你想知道什麼?」
「我們出海后,你有沒有看見或聽見不尋常的事情?任何讓人擔心的事情?」馬費奧開門見山的問道,老實說,他也只能在內心裡祈禱這個傢伙與不是耶格船長所說的想要造成騷亂的傢伙們的其中一員。
曼弗雷德吸食的煙草很濃,他是個老煙槍,相信他吸食的煙草會讓馬爾科斯和卡爾都受不了,馬費奧想這也是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嘶啞的原因。「一些船員們會在半夜聚集到甲板上,我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所以沒辦法肯定他們想幹嘛,但我肯定那不是什麼好事。」他的回答讓馬費奧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他們在計劃一場騷亂嗎?」馬費奧在開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提問有多麼的愚蠢,他似乎並不應該將這個只有耶格和自己才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曼弗雷德笑了笑,「我知道的,這也是我的懷疑之一。我也知道這些小夥子們對看起來永無止境的航行抱有不滿,米納斯一直試圖安撫他們,但光憑他一個人是沒辦法壓住這些傢伙們的。」他的回答讓馬費奧出乎意料之外。「我想耶格船長應該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找你幫忙的吧?」
「沒錯,聽著,我沒有想到……」曼弗雷德打斷了馬費奧。「我知道的,耶格船長正是因為知道這些船員們心懷不滿,所以才會找你幫忙。」
「謝謝你的情報。」馬費奧表示著感謝,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一切。
「我只想安全的到達魯阿瓦島,這會是我最後一趟航程。」曼弗雷德轉過身去,雙手撐在船舷上注視著大海。
「什麼意思?」
「我的妻子和女兒在魯阿瓦島定居了,而且我想我也應該放棄在海上這種漂泊不定的生活了,在魯阿瓦島的一處農莊里耕地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祝你幸福。」馬費奧笑了笑,這是一件值得讓他感到高興的事情。
「謝謝,弗萊先生。」曼弗雷德揮手致意道。
馬費奧很羨慕他,他沒有不幸的命運,像這樣平凡度過一生實際上是馬費奧很想要的,但他無緣這種平靜的生活。他只能遵循著似乎早已決定好的命運繼續走下去,但他決定盡量不去想這些,因為想起這些會讓他分神。
「晚上好,弗萊先生。」掌舵手路德維希沖馬費奧打著招呼,現在獨自待在甲板上掌舵的路德維希是船上除了旅人之外最為寂寞孤獨的一個人,但這是他的本職工作。
「晚上好,科奧瑟。一切都還好嗎?」
他笑著點了點頭,「風平浪靜,正是我喜歡的樣子。現在是晚餐時間,你為什麼會來到甲板上?」
「只是想來放鬆一下身體,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畢竟在其它時間來到甲板上會找不自在,不是嗎?」馬費奧走到了他的身邊。
「沒錯,你應該避開那些暴躁的傢伙們。放心吧,預計還有一個星期左右便可以到達魯阿瓦島,相信枯燥的航行對於旅人來說很難熬。」
馬費奧還想說什麼,可是他發誓自己聽到了幾聲不同尋常的聲音。那來自他的右後方,他立刻轉身幾步衝過去,在過程中他確定了那是物品落入海里濺起的水花聲。他扒在船舷上,探頭向下望去。幾個不知道塞了什麼東西的木桶漂浮在船尾後面,在海浪的影響它們似乎配合的形成了一條直線。但馬費奧則感到深深的疑惑,他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