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對立面
法羅灣人恢復意識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處於充滿了光明的世界當中。而且毫無疑問的,他確認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不是因為一些奇怪的玩意兒,而是煉金藥水的副作用。當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的時候,他張大了充滿著不可思議的雙眼,彷彿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也許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他雙眸里的兇狠已經消失不見。現在,他的樣子真的變成了如同伊薇所想的那樣。
多米尼克是第一個趕到關押法羅灣人的房間里的傢伙,他粗暴的推開大門,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來。法羅灣人在他的眼裡無比的生硬,他躺著的模樣讓他想起了某個棲息於亞眠平原的怪物。他真的跟那個怪物沒有區別,而在多米尼克的印象里,那個怪物被自己輕鬆的收拾掉了。
「歡迎回來,法羅灣人。」多米尼克走到床邊,把腦袋湊近了冷笑道。
「呃……」法羅灣人用不規則的呻吟聲回應著他。
「這算是什麼,一種語言?」多米尼克用上了自己一直以來慣用的嘲諷方式,試圖激怒法羅灣人,從而讓自己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可以幹掉他。當然,那得在從他的口中得到了有用的情報之後。「我認識的一種怪物臨死之前的喘息聲倒是和你的呻吟聲很像,難道你和那個怪物是親戚嗎?」
法羅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儘管目前的他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了。「那可算不上是一種反抗的方式,你知道嗎?我見過很多人渣,但像你這樣瘋狂的傢伙是第一個。」多米尼克指著他,用夾雜著不屑的讚賞語氣說道。歸根結底,那隻能算作是一種比較好聽的嘲諷。
「現在,讓我們等待吧。」多米尼克坐在了房間一側的長凳上,靜靜的等待著歌蘭蒂斯等人的到來。
戰錘的感覺很不錯,自從伊薇通知他們法羅灣人已經恢復意識的時候開始。他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語著一些馬費奧等人聽不懂的話,布萊克本只知道,那絕對不是阿拉德語。
「他的身體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吧?」馬費奧詢問道,他可不希望在自己到達之前那傢伙就出了什麼意外。
「大教堂的聖職者已經檢查過他的身體了,沒有什麼異樣。」伊薇回答道。
「那就好,不得不說在這方面你們才是真正的專家。嘿,你知道嗎?比起那些烏鴉醫生,我更相信像你們這樣的聖職者。」馬費奧讚賞道。
伊薇笑了笑,「我們可不像某些烏鴉醫生那樣能夠治療一些疾病,但是,還是很感謝你對我們的評價。」
當幾人到達教堂的時候,多米尼克顯然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他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時不時的向法羅灣人投去一個充滿惡意的目光。神父們總是告誡聖職者要用一顆憐憫的心去對待那些犯下罪惡的人們,但多米尼克必須承認,自己總是聽不進那些神父們的話。不留余情的消滅掉所有的罪惡才是他所認為的正確,但有一天,當他們面對那些無法分辨罪惡和光明的事物的時候,他們會怎麼做呢?
歌蘭蒂斯輕輕的轉動門把手走了進來,她第一眼就看見了將不耐煩掛在臉上的多米尼克。「多米尼克,希望你沒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放心吧,這個傢伙已經夠幸運了。」多米尼克低聲道。
「很抱歉,讓你經歷這麼多與你的想法相悖的事情,但你必須學會去接受。」歌蘭蒂斯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感到有點厭煩。」多米尼克不再踱步,而是坐了下來。
歌蘭蒂斯走到法羅灣人的身前,為了確保能夠順利的與這傢伙交談,歌蘭蒂斯將神之祝福施加在了法羅灣人的身上。雖然不能完全的讓他的身體恢復,至少開口說話還是能夠保證的。「法羅灣人先生,你可以說話了。」
法羅灣人緩緩的蠕動嘴唇,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我……我會死嗎?」
「我能把這視為一種疑問嗎?」歌蘭蒂斯試探性的問道。
「別裝模作樣了,你們這些聖職者……你們期望聽到的不正是這句話嗎?」法羅灣人傳來一聲嘆息,對自己命運的嘆息。
「請不要誤會,法羅灣人先生。我這麼問並沒有惡意,只是感到好奇而已。」歌蘭蒂斯離開了床邊,走到相對更遠一點的地方——長凳面前駐足等待著伊薇等人的到來。
法羅灣人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上的拱頂,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潔白,沒有受到任何污染的潔白。他在想,像自己這樣罪惡深重的人是否有資格去直視那一片潔白,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應該懺悔。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生存,還有一些難言之隱。
伊薇打開大門和戰錘幾人走進了房間,在所有人來到這個房間里的時候,多米尼克覺得是時候結束這場漫長的等待了。他希望從法羅灣人的口中能夠得到有用的情報,不然,他發誓自己會讓他死的更痛苦一點。
「我們開始吧。」歌蘭蒂斯開口道。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戰錘捏了捏拳頭,彷彿法羅灣人如果不能提供出如他所願的情報,他就會把對方暴揍一頓。
在這件事情上相對邊緣化的馬費奧選擇坐在長凳上傾聽他們之間的談話,而三位聖職者則圍住了躺在床上的法羅灣人。後者用充滿疑惑的目光打量著四周,這個變得熱鬧起來的房間讓他感到很陌生。
過於激烈的話語對於交談顯然是沒有任何益處的,所以歌蘭蒂斯在多米尼克和戰錘發作之前便開口道。「法羅灣人先生,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知道你們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但你們為什麼不仔細的去想想呢?我們雙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為什麼要讓其中一方徹底的消失呢?」法羅灣人語氣裡帶著不甘,以及對教團的憤怒。
「我不想迴避這個問題,恐懼在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存在著。但用錯誤的方法去對待讓自己感到恐懼的事情顯然是不正確的,難道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嗎?」歌蘭蒂斯回應道。
法羅灣人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你們憑什麼說我們是錯誤的?僅僅只是因為你們將讚歌以及神的恩惠帶給人們?我們所做的一切同樣是為了消滅偽裝者,為什麼你們的存在就能得到認可?」
「我想是不是需要讓這個傢伙冷靜一下?」多米尼克將手移動到背後的十字架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歌蘭蒂斯攔住他,搖了搖頭。「冷靜,多米尼克,我們不需要這種方式。」她又將頭轉向法羅灣人。「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想你理解錯了。我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得到人們的認可,而是無愧於神明。」
「那麼為什麼我們雙方不能共存呢?你們的所作所為是為了無愧於神明,而我們則是單純的想要消滅偽裝者,這兩者之間根本就不衝突。」法羅灣人用自己能夠發出的最大聲音說道,以至於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不是用將偽裝者的血液注入小孩身體那種殘忍的方法,使用了這種方法的同時也就意味著你們站在了人們的對立面!」多米尼克忍不住反駁道,在這個時候,歌蘭蒂斯並沒有阻止他,這可以證明在這一點上,她同意多米尼克的說法。
「看來這場交談會很困難呢……」坐在長凳上靜靜的傾聽著這場交談的馬費奧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