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如死灰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如同墜入一個無底深淵，我被找到了。
這一刻，我甚至都不敢想，等會我要麵對的究竟是什麽。
珍珠的手段不用想我也知道，讓我害怕的是顧姨她知道了我逃跑的事情後，是絕對不可能放過我的，她這回，恐怕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珍珠也看見了我，她眼睛一亮，嘴角微勾，露出一個笑容來，我打了一個寒戰，心裏隻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跑！
我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然而無論我怎麽用力，都沒能掙開嚴叡，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始終被嚴叡緊緊禁錮在懷抱之中。
等到我終於沒力氣停下動作了，他拿出剛剛給我的外套，放在我頭上，蓋住我的臉，然後在我耳邊低聲說：“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
可是我沒辦法相信他啊，他不知道珍珠的手段，更不知道在這裏還有一個名叫疤爺的人，如果顧姨請出疤爺，一定要帶走我的話，他們這些人又怎麽可能攔住疤爺呢？！
我現在已經承受不起一絲一毫的風險了，我必須離開這裏！
眼睛被蒙住，我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什麽都看不見，但是這個時候我的聽力卻變得分外敏感。
本來就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變得更加無處不在，可哪怕是在這麽大的音樂聲裏，我還是能夠聽見一陣高跟鞋的聲音，而這個聲音，正在向我緩緩靠近。
我的心被一點一點的揪起，一股絕望，籠罩來了我。
我嚐嚐會想，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名為命運的東西，命運是不是看不慣我，要不然，為什麽對我分外殘酷。
從小到大，我的要求從來不高，可是哪怕再卑微的要求，都會被現實碾碎成渣，一點不剩。
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愛我，甚至連施舍跟同情都不曾有，對我好的人，一般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眼淚不可抑製地留了出來，我分不清這是因為自己將要麵臨的未來，還是從小到大的命運。
如果命運能稍微對我好那麽一點，就一點，那該多好啊。我隻想跟別人一樣，普普通通地活著。
隻是這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命運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殘酷。隻是總有些幸運的讓人嫉妒的人，他們才是命運的寵兒。
既然掙脫不了他的懷抱，我隻能緊緊攥住嚴叡的手，想要從他身上，汲取一絲安全感。
嚴叡也緊緊握住了我的手，好像在安慰我，在說別怕，這裏有我一樣。
終於，耳邊傳來珍珠的聲音：“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位客人，你懷裏的人好像是我們老板的朋友，她不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呢，請放開她好嗎？”
嚴叡的聲音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高傲：“既然是你老板的朋友，那就讓你們老板過來說。”
珍珠有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我的心在等待中越來越急躁不安。
過了一會，珍珠才開口說道：“這位客人，我們老板比較忙……”
嚴叡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怎麽，就你們老板的時間珍貴，我們的時間就不值錢嗎？我們來百樂門是過來找樂子的，你們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
珍珠嗬嗬地笑了兩聲，圓滑地說道：“這個自然不是，隻不過您懷中的也算是我們的客人，您如果想找樂子，我可以給您介紹別的女孩。”
嚴叡嗤笑了一聲，接著道：“滾。”
見到嚴叡軟硬不吃，珍珠也有點著急了：“這位客人，您就給點麵子，我隻要看一眼您懷裏的女孩，隻要她不是我也要找的人，我立刻就走。您這一桌的消費我請了，無論您幾位點什麽，都算在我頭上。”
旁邊又傳來幾聲笑聲：“真搞笑，我都不知道我們幾個人什麽時候缺這麽一點找樂子的錢了。這家夜總會是來逗我笑的嗎？”
珍珠有些尷尬地道：“我的確隻是想做一點彌補，抱歉，這樣，我現在就讓我的老板過來。”
她話音落下，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等到聽不見那個聲音之後，我迫不及待地把罩在我頭上的衣服給掀起來，入眼便是嚴叡那張俊美的臉。
在七彩斑斕的燈光照射下，嚴叡那兩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像是會發光一般，那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分不清他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
音樂聲忽然戛然而止，我順勢收回看向嚴叡的目光。我從他身上爬下來，這才發現旁邊的幾個人都在看我。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我臉上的濃妝把他們給嚇到了嗎？
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我已經來不及想那麽多了。
我把衣服還給嚴叡，低聲說到：“謝謝你，我得走了，要是下次有機會再見麵，我一定請你吃飯。”
說著，我就要離開。
可是嚴叡卻拽住了我的手腕：“你要去哪裏？”
被他這麽一問，我楞了一下，我要去哪裏？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裏，天大地大，好像這個城市卻沒有能讓我藏身的地方。
但是有什麽關係呢，對於我來說，隻要離開了陳悅他們，那就自由了。
雖然我還小，也沒有身份證，但是我想在這裏找個能吃飯的工作應該是不難的，我能吃苦，也不要太多的工錢。
我對嚴叡笑了笑，沒回答他的話，掙開他的手，就往外麵走。
身後傳來嚴叡叫住我的聲音，但是聽了他的聲音，我隻是跑的更快了而已。
終於，我走出了百樂門。
夜晚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涼風，我不禁伸手抱住自己，隻穿了這麽一條小小的薄薄的裙子，這個晚上，我估計得挨凍了。
可是盡管如此，我還是大口地吸了幾口空氣。
自由的空氣，仿佛帶著一絲甜味。
可就在我剛要抬腳往外走的時候，一個男人忽然撞了我一下，我被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差點摔倒。
還沒站穩，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一隻手，那隻手上拿著一塊手帕，往我的嘴上捂了上去。
我隻來得及抓住他的手腕，鼻尖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接著，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漸漸的，我稍微有了點意識，不過就像是在夢裏一樣，我隻能模模糊糊地聽見一點聲音，有珍珠的，也有顧姨的。
腦子渾渾噩噩，還帶著一點疼，我什麽都思考不了，隻能被動地接受，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甚至沒有感到害怕，我隻是奇怪，奇怪為什麽還會聽見她們兩個的聲音，明明我已經自由了，我已經離開百樂門了。
我現在應該找一個地方睡一覺，然而在天亮的時候離開這個城市，就算沒有錢坐車，但是我可以走過去。
可是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裏呢？
我想了好久，才漸漸的好像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在百樂門門口，我被人給撞了，還有一個人把一個手帕捂在我的鼻子上，然後我就暈了過去。
我又被抓回來了。
腦子越來越清楚，但是我的心裏卻越來越絕望。
忽然間，我感覺自己手臂上，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蠕動，它們慢慢地順著我的手臂往上爬，那種軟綿綿的觸感，很像是什麽蟲子。
我打了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
珍珠站在我的左手邊，她首先注意到我醒了過來，她的臉色先是陰沉了一下，接著露出了一個笑容：“藥量挺準的嘛，這麽快就醒了，小可愛，從現在開始，你是小可憐了。希望你以後長長記性，明白明白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