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三百塊錢
錢予函胳膊被折了個三百六十度,可以想象那有多疼。
反正我在旁邊看著,都替錢予函覺得疼。
他不斷哀嚎著,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不等我去勸架,老師已經走了過來,疾言厲色地說道:“這是課堂,不許打架!”
但是化學老師是個差不多五十多歲的小老頭,看起來就是脾氣很好的那種,容廿跟錢予函誰都沒有理會他。
錢予函一邊哀嚎一邊大喊:“容廿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你要是不弄死我,那就等著我弄死你吧!”
容廿臉上浮出冷笑:“好啊,那我就弄死你。”最後弄死你那三個字聲音莫名地低了下去,讓人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好像他真的會弄死錢予函一樣。
眼看著容廿的時候已經伸到旁邊的實驗桌上,桌子上一大堆實驗器皿,各個都是殺人見血的凶器。我心裏有種預感,要是容廿真的拿到了什麽凶器,那他真的有可能殺人。
想到這裏,我莫名地打了一個寒戰,忍不住說道:“容廿你住手!”
因為太過緊張,我的話聲音很大,大的我都覺得震耳朵。
容廿頓了一下,抬眼看我。
別容廿的眼睛看著,我分外緊張,手足無措。但是現在不是能耽擱的時候,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在容廿不耐煩地轉頭之前脫口而出道:“這裏可是化學實驗室,在這裏……打架,不太好吧。”
我說的話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關鍵是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跟容廿總共也就見過兩麵,他還一直都在睡覺。
我隻知道他在化學課上分外精神,也隻能拿這個說話。
容廿依舊盯著我,麵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錢予函都怕了,不敢再刺激容廿。我想在那個時刻,他應該也有容廿真的會殺人的感覺吧。
片刻後,容廿收回手,鬆開錢予函。
“滾。”
錢予函咬了咬牙,但是他胳膊軟軟地耷拉在肩膀上,已經脫臼了。想必很疼,他頭上都是冷汗。
化學老師這個時候連忙說道:“來兩個同學幫一下錢予函,把他送去醫務室啊。”
班長不聲不響地站出來,伸手扶住了錢予函。
我看了一眼容廿,他已經回到自己的實驗桌前,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地開始做實驗,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到跟平時一樣。
不止我一個人在看他,所有人都看著容廿,還有些女生,看著容廿的表情帶著崇拜。
我忽然想起來剛剛錢予函說的話,別人都怕他,為什麽怕他?
再看看這一幕,我好像明白了什麽。
怪不得錢予函旁邊沒人坐,怪不得他說讓我滾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我,原來是這樣。
隻是羅芹把我安排在他旁邊,是知道錢予函的事情還是不知道呢?
我垂下眼瞼,斂去眼中沉思。
化學老師再次開口,嚴厲了很多:“好了好了,大家都快點回到自己的實驗桌去。時間不多了。”頓了頓,他又看向容廿,“你等會下課了去一趟你們班主任的辦公室,知道嗎?”
然而讓人尷尬的是,容廿就像是沒有聽見化學老師的話一樣,仍舊在一絲不苟地做著自己的實驗。
我也回到自己的實驗桌前,麵對那些我找不到下手點的儀器,有點頭疼。
但是硬著頭皮也要上啊。
最後,我隻能選了一個最簡單的實驗,磕磕絆絆地完成了實驗報告。
好不容易下課,我緊張地出了一身的汗。大概是從小學的時候就被老師教育那些實驗儀器的精貴,所以這個時候在麵對這些東西的時候,我不自覺地輕拿輕放,生怕碰壞了它們。
實驗做的也束手束腳的,要不是實在簡單,很可能會失敗了。
想想以前,老師們總是說無論是農村還是城市,用的都是同樣的書本,受到的都是同樣的教育,所以隻要努力,就能考上好的學校,所以就算是沒錢,以後也能鯉魚躍龍門。
可是真的是那樣的嘛?
今天的事情讓我深刻的明白了,以前老師們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用來安慰我們的,哪怕是同樣的書本,可是外在條件的不同,還是讓農村跟城市隔著一道天塹一樣的距離。
可是有一句話沒有錯,努力是總是會有回報的,我能做的,也隻有努力。
回到教室之後,我沒再去多想關於化學實驗課的事情,反正實驗報告都已經交上去了,我現在能做的,也隻有努力一下,爭取在下次的實驗課上,表現的好一點而已。
回到座位上,我剛想翻開書,後座卻突然竄過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嚇了一跳,皺著眉轉臉,問他:“張南峰,你有什麽事情啊?”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那個,你知道錢予函現在怎麽樣了嗎?”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是班長送他去看醫生的,你要問,也該是去問班長啊。”
張南峰撓撓頭,一臉抗拒地說道:“我才不去問她,她肯定不會說的,班長對我們一直這樣,她是班上第一名,下次排班,可能會去別的班了。”
我哦了一聲,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關鍵是我自己現在還自身難保呢,下次排班,我會被調進排名靠後的班級是肯定的,但是我現在至少要努力一下,能前進一個名次是一個名次。
跟別的學生相比,我的壓力又更加大一點,對於我來說,能夠上學本身就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說不定哪天,陳悅一不高興,我就不能再繼續上學了,現在這個機會擺在我麵前,我能做的,就是拚命抓住。
能多學一點就是一點,上大學什麽的,對我來說還是過於遙遠了。
張南峰跟他那個傻大個的同桌周旺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我隱約聽見了我跟錢予函的名字,但是我權當自己是個聾子,什麽都沒有聽見,專心在課本上。
給我的時間太少了,太少了啊……
下一節課,容廿沒有回來,錢予函也沒有,我心裏稍微有點擔心,就錢予函胳膊被扭成了那個樣子,不會胳膊斷了,以後都不能用了吧。
雖然這件事其實跟我也沒什麽關係,但是說到底,錢予函也算是因為我才惹到容廿。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錢予函究竟是看上我什麽了,我長得也不算漂亮,而且跟錢予函不就見過一兩麵嗎?
不過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操心的,想必容廿家裏也有點背景,不然學校不可能容忍容廿那種一言不合就動拳頭的學生。
上了高中之後就都是有晚自習的了,以前上初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
昨天上了一次晚自習,倒也不是真的讓你仔細,是語文老師占著時間來給我們上課。
晚自習之前有差不多四十分鍾的吃飯時間,陳悅當然是不可能給我錢讓我吃飯的,不過還好,王媽給我做了飯,讓我帶著晚上吃。
蔡媽大概也是想到這件事了,她給我的書包,我在裏麵翻到了三百塊錢。
不過這個錢我當然是不可能要的,現在蔡媽家裏的情況很緊張,她雖然沒有跟我詳細說過她兒子的事情,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她現在的笑容少了,以前回家多少都會買點東西,但是現在,她卻很少買東西了,衣服也都是穿的舊的。
其實在這件事上我是應該感謝陳悅的,她說的很明白,是因為我,她才會出這個錢去幫助蔡媽一家人,當然,這個錢蔡媽一家還是要還給陳悅的,但是好歹他們不會被那些追債的人逼得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