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幹杯
桌子上的人，除了我，所有人都默契地舉杯，在空中做出了一個碰杯的姿勢，接著一飲而盡。
接著，嚴叡又倒了一杯酒，這回，他看向我。
“珠珠，你站起來。”
桌子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其實我是很不適應這種感覺的。他們的目光裏沒有惡意，有的隻是好奇。
我甚至有種成為了目光焦點的錯覺，實際上也不是錯覺，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但嚴叡也在看我，我的心一瞬間安定了下來。
我站起身來，看向嚴叡，問：“怎麽了？”
嚴叡沒對我說話，而是又轉臉看向那些人：“如果以後陸珠發生了什麽事情，需要大家幫忙，希望大家看在我的麵子上，幫她一下。幫了她的人，我一概欠一個人情，謝謝。”
說著，他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我愣愣地看著嚴叡，一時間有點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可是下意識的，心裏某個角落像是炸開了花。
就好像那天吃了棉花糖的感覺一樣，心上頓時布滿了甜蜜。
“嚴叡，你不是說真的吧？玩玩就行了，幹嘛那麽認真啊？”吳思成一副不解地口氣說道。
嚴叡瞥了他一眼，道：“誰說我是玩玩的？”
吳思成嗤笑一聲，指著我說：“就她？”
嚴叡點了點頭。
吳思成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僵硬了，他甚至還來不及收回臉上的嗤笑，整個人顯得非常滑稽：“你是認真的？”
這回嚴叡沒理會他了。
嚴叡朝我點點頭，我順勢坐下來，坐下來的一瞬間，我看見對麵的朱顏的表情，她看著我，高高在上，像極了我頭一回見到陳悅的時候，陳悅看見我的表情。
旁邊宋芊芊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冷，像是冰塊一樣。我轉臉看向她，看見宋芊芊臉上有些複雜的表情。
她很用力地抓著我的手，對我說道：“珠珠，你千萬別怪叡哥，他肯定是太想氣一氣朱顏姐了。”
我有點懵：“什麽？”
宋芊芊壓低了聲音問：“你跟叡哥在一起了嗎？”
我頓時臉騰地一下像是被火燒到了一樣，熱了起來：“當然沒有，怎、怎麽可能！”
宋芊芊一副了然的樣子：“所以啊，他剛剛說那些話，告訴大家你是他的人了，不是在氣朱顏姐是在幹嘛。”
一瞬間，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凍住了我所有隱秘的喜悅與開心。
是了，如果不是因為想讓朱顏生氣，嚴叡怎麽可能說那樣的話呢？
我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對，肯定是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嚴叡問朱顏，問她還出不出國了。
朱顏抬高了下巴，說：“為什麽不出國，我的世界可不在這裏。”
雖然嚴叡仍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宋芊芊的話卻恰好對上了這個場景。
我再一次的，成了他們之間耍脾氣的道具。
雖然早就明白，可是心為什麽那麽難受呢？
我抿了一口酒，對宋芊芊說道：“我去一趟衛生間。”
宋芊芊說好，然後問我需不需要她陪著。我胡亂搖頭，然後像是逃一樣地離開了包廂。
來到衛生間，我終於不用控製住自己的表情。我沒有哭，雖然難受，但是我就是沒哭。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來的時候忘了跟陳悅說一聲，掏出手機，才發現手機上已經多了好幾個陳悅的未接電話。
我給陳悅回過去，但是她沒接。我沒再做努力，打算等會去包廂裏說一聲就走。
可我剛出了衛生間，還沒來得及往包廂裏走，就聽見了朱顏的聲音，下意識地，我退回衛生間裏。
“今天你生氣了？”朱顏此時的聲音顯得十分無辜。
然後是嚴叡的聲音：“沒有。”
朱顏笑了一聲，說：“我跟以前很不一樣了，你喜歡嗎？”
嚴叡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沒有變化，跟以前差不多。”
朱顏有些惱怒：“胡說，我明明變了很多，以前大家都誇我乖的，以前我是大家閨秀。還好離開了這裏，不然我還要做一輩子的大家閨秀，活在所有人的目光裏。”
“你知道你是什麽樣子，你現在不是變了，是終於能做自己了。”
“你說的沒錯。”
“那件事我幫你瞞著，但我要告訴一個人。”
“那個小女孩嗎？”朱顏的聲音有些不滿，“你答應過我，誰都不說的。”
“她不一樣。”嚴叡的聲音低沉了一些，“她知道也沒什麽，我答應你，這件事除了我們三個，不會有別人知道。”
朱顏還是不願意：“不行！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許告訴別人！”
嚴叡沒有說話。
朱顏的聲音忽然變低了，我聽見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甘：“嚴叡，要是當時我沒有出國的話，事情還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嚴叡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好像想說什麽話一樣。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間響了起來。其實隻是震動的聲音，可是在這樣安靜的地方，哪怕是手機震動的聲音，也太明顯了一些。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陳悅的名字，咬了咬牙，沒有接，而是從衛生間出去。
出去的一瞬間，我看見這樣的畫麵，朱顏的手放在嚴叡的胸膛上，她踮起腳，嚴叡低著頭，好像兩個人剛剛接吻分開了一樣。
一時間，我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朱顏瞥了我一眼，妖嬈的笑著道：“陸珠啊，你的手機在響，你不接電話嗎？”
我僵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然後又看向他們兩個，說：“對不起，我要走了。既然你們在這裏，那我就不回包廂了，我姐找我，我先走了。”
說完，我顧不得看他們兩個的表情，匆匆忙忙，慌不擇路。可是正巧，我走的這條路正好是出去的路。
來到大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從這裏回家。
這裏很偏，沒什麽人，雖然路燈都亮著，但是卻沒有幾輛車過來，更別說是出租車了。
我茫然地在路上走，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我怎麽那麽傻呢，早就知道真相，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喜歡嚴叡。我那麽貪心，貪心地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遇見他用光了我所有的運氣，其他的，我本來就不該妄想的。
可是他對我說話的語氣太溫柔，他是揉我頭的動作太親昵，他的目光太專注。
哪怕一切是錯覺，是泡沫，哪怕我明明清楚，我還是淪陷了。
忽然間一輛車在我身邊停下來，我聽見嚴叡的聲音：“你怎麽不等我？”
我衝嚴叡笑，一邊笑，眼淚一邊落下來：“我找不到出租車，為什麽這裏沒有出租車呢？”
嚴叡把車停在我旁邊，然後拉著我上車，他讓我坐上副駕駛，然後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
做完這些，他才捧起我的臉，替我擦掉眼淚：“沒關係，沒關係，我來送你回家，別難過了，有我呢。”
可是聽嚴叡的話，我卻更難過了。
但是這次我沒哭，哭不出來才更加難受。
嚴叡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聞到他手上的香水味，那是朱顏身上的香水味。
我條件反射地歪過頭，他的手落空了。
嚴叡的手懸在半空，他抿著嘴唇看我，表情有些嚴厲。
半晌，他才開口道：“你是不是聽宋芊芊胡說什麽了？”
我搖搖頭，不敢看他：“沒有。”
“我告訴你事實是什麽好不好？”嚴叡的聲音裏帶著怒火：“你覺得從別人嘴裏看我，是真實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