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親的死因
愛麗絲約華士在一家快餐店見麵。看他遠遠走來，招手的樣子忽而與夢境中他倒在樹下的身影重疊。她緊握胸前的懷表，使勁眨了眨眼。司在夢中教育她的聲音悄然響起，惹得她不禁又是一陣心酸。
“嗨，孩子。你最近還好嗎？找我什麽事？”華士胖胖的臉上出現慈祥的笑容。愛麗絲看著，安心的點點頭，“您好，伯伯。看來您恢複的很好。”等華士落座後，她開門見山的說：“我翻看父親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他的日記。”
“嗬。”華士笑得肩頭直抖：“我都不知道他還有時間寫日記。”
“裏麵大都是關於煉夢術的心得。”
聽到“煉夢術”這個字眼，華士的胡子顫抖了一下，“孩子。你，知道煉夢術是什麽嗎？”
愛麗絲不想讓華士知道自己學過煉夢術，她隻能說：“看了父親的日記，讓我開始懷疑父親真正的死因。父親真的是被歹徒打成重傷，內髒破裂而死的嗎？”
華士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會，扁了扁嘴，終於開口道：“唉，你也長大了，有權利知道真相。當時，他體表沒有任何的傷口，詭異得難以解釋，所以我才這樣告訴你的。但是後來……醫學解剖發現，他身體全無損傷，隻是心髒機能突然停止。有點像是被嚇死的。”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那天我在司的診所看見你後，立刻詢問了你們的關係，我非常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隻希望你可以單純的生活。他說你隻是他的學生，我才放了心。愛麗絲，你不會是從他那裏得知煉夢術的吧？”
愛麗絲故意睜大眼睛，裝作坦蕩蕩的搖頭。
華士籲了口氣，“孩子，我不知你能否理解，世界上有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存在，比如魔法、惡魔，比如這個煉夢術。”
愛麗絲問：“父親為什麽會癡迷於煉夢術呢？他一直是相信科學的。”
華士皺著鼻子搖搖頭，“有很多偉大的科學家最後也放棄物質領域，轉而研究精神的範疇。這個頓悟，我這樣的庸人是無法了解的。我所知道的是，曾經FBI請心理專家對有人格分裂的犯人進行治療，為了確定嫌疑人是不是精神病患者，要不要定罪。在這領域，司用一種奇妙的方式，幫助我們解除了很多高智能，高情商罪犯的偽裝。
肖恩對他的行為感到驚奇，為了能更好的打擊犯罪，他試圖了解司的秘密。其實一開始司是不希望肖恩卷入的，但是在司對他的精神探測中，他發現肖恩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於是他們兩人達成共識，研究煉夢術。”
愛麗絲聽見自己的心髒在猛烈的撞擊著胸膛，她一方麵想要答案，另一發現又怕自己接受不了，幾經掙紮還是將疑問說出口，“是司殺死我父親……的嗎？”
華士吃驚的張大嘴巴,“孩子，你怎麽會這麽想?”
“您隻需要告訴我實情，伯伯。司是不是吞噬掉了我父親的精神?”這一幕是他親眼所見的。
華士愣了半晌突然笑了，“原來是這個，我的回答是，是的。”
愛麗絲隻覺一陣暈眩，需要撐住桌子才不會倒下去。可華士的反應為何如此有違常理？
華士拿手在愛麗絲眼前晃了晃，“你還好吧？聽我說完，司這樣做是為了完成肖恩的遺願罷了。”
“什麽？”這個逆轉如過山車的俯衝一般突然，愛麗絲大腦缺氧，眼前陣陣發黑，但她是那麽迫切了解事實，幾乎是呻吟著求華士說下去。
華士給她點了一杯水。然後，像是在回憶往事般，軟塌塌的靠在座椅靠背上，“如果肖恩不是我的朋友，我會說他是咎由自取。但我也能感覺到他日益膨脹的能量和正義感。當你有機會成一個超人的時候，許多事情都不會再慎重的思考了。”
愛麗絲感到頭疼欲裂，她不太能接受父親是自己找死。
華士的目光朦朧一片，似乎又看見了當年的情景，“十年前，肖恩開始追查一夥特殊犯罪團夥。他們涉嫌的犯罪有黑市交易，暗殺等等。然而這夥人手段異常高明，沒有任何指紋凶器或者證人可以叫他們伏法……唯一的特點是，被殺死的人都是沒有外傷的！”
“就是說……跟我父親一樣？”愛麗絲用手捂住嘴。
華士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其實我也察覺到一些變化，比如肖恩經常單獨去追查罪犯，據說還被司警告過。但最終這家夥一意孤行被黑暗煉夢師組織圍攻。如果不是司及時趕到，也許我都沒法見他最後一麵。”
他說著，伸出手握住愛麗絲顫抖不停的雙手，“親愛的，我沒必要再隱瞞什麽。你父親那會兒已經奄奄一息了，他懇求司吸收他最後的精神，這恰恰是為了保護你和你母親。因為煉夢術可以追查到他記憶裏的信息。具體怎麽做，我並不知道。對司而言，吞噬他人精神是破戒的，更何況是自己心愛的學生？但肖恩說精神裏記錄著他的遺願，最終，司還是答應了。很遺憾，司並沒告訴我遺願是什麽。”
愛麗絲聽著，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
“司曾經問過你的事。”華士捏捏她的手，“我想這些年，他一定也不好過。但無論如何，我保證司是不會害你父親的。”
愛麗絲低下頭，抵著交握在一起的四隻手泣不成聲。
華士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便急匆匆囑咐愛麗絲兩句，然後趕回FBI總部去了。
愛麗絲一個人坐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但心裏卻真正輕鬆了。
無論如何，司沒有殺死自己最愛的父親。了解到這一層，似乎騙她學習煉夢術的事情也可以被原諒。她回顧自己認識司以後的生活，雖然充滿了危險，但同樣充滿了活力與希望！
內心裏的一股熱望，讓她幾乎再難按捺。幾經思考，她想：也許應該再給司一個解釋的機會。
華士風塵仆仆的回到總部，徑直紮進了他和洛克的辦公室。第一口呼吸險些被濃烈的煙味熏暈。他嘟囔著拉開百葉廉，開窗換氣。
“這麽著急叫我回來什麽事？”華士的胖手不停扇著，“是不是你快被熏死了來向我求救？”
洛克將嘴上叼著的煙拿下，在煙灰缸裏按滅，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問了個古怪的問題，“老爹，現在幾點了？”
“下午三點。拜你所賜，我還沒吃飯，當然也沒給你買。”
“飯什麽的先放到一邊吧，待會咱們還要審訊新關押進來的嫌疑人。”他像吸毒了一般講腳愜意的搭在寫字台上，“告訴我，這些犯罪嫌疑人有什麽共同點沒有？”
“中產階級，信譽良好，積極納稅……”華士提不起精神的回答：“每次都在這些結論上打轉，你神探的思想是不是也打結了。”
洛克真正舒心的大笑起來，“親愛的華士，你沒聽過量變引起質變？”說著他拿起一份嶄新的文件夾遞給華士，“看看。”
華士翻開卷宗隨意一翻，看見洛克劃線的一段文字——‘曾經谘詢過心理醫生’。華士啞然笑了：“又來了。大多數人都去看心理醫生的。”
“是嗎？”洛克悠然的將雙手交叉放在腦後，向椅子背躺去，“我倒是覺得這位‘無辜’的殺人嫌犯米爾太太，會證明我的推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