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神降臨
安妮是一家時裝雜誌社的總編初級助理，說白了就是個打雜的。衣著光鮮的出席各種時尚晚宴，那是高級助理才有資格的事情。現在，她隻有買飯、取資料、買機票這些瑣碎的小事可做。
大多數情況下，她都在奔跑，即使蹬著十厘米高跟鞋也不例外。偶爾她也會打車，不過不是現在。街角不耐煩的喇叭聲告訴她，N市大塞車正在進行，要想早點到達辦公室，地鐵才是明智選擇。於是，她毅然決然紮進地下通道。
弗蘭基是個大學生。他帶著前衛的大耳機，邊隨著節拍扭動身體，邊在站台候車。如果前麵不是鐵軌，他真想來一個原地旋轉外加一個邁克.傑克遜式的亮相。不過他隻能心裏想想。身後排隊的安妮，看起來像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樣子，還是不要觸黴頭的好。
另一隊打頭站著一位中年紳士。
合身的黑色西裝，除純黑領帶外再沒其他配飾，看起來有些壓抑。花白偏分的頭發下麵是一張神情泰然的麵容。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的手杖。手杖的尖端，鑲有金色和黑色兩個金屬環。安妮一直盯著這支手杖，她覺得此設計非常時尚，金色的華貴加上黑色的低調，顯示了擁有者的絕佳品位。
地鐵進站了，三個人等候上車。弗蘭基在最前麵，他剛進門還沒有站穩，就被身後的人撞了個趔趄。
“你在幹嘛！”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他立刻咽回了嗓子裏。因為撞他的是個彪形大漢，正抱著手臂向他挑釁。那人臉上有條從眼瞼延伸到嘴唇的刀疤，右邊肩頭紋著霸王龍。
弗蘭基吭都沒吭氣，拽緊書包閃到一邊。
安妮被這個大漢推搡到一邊，是那位紳士及時伸手相扶她才不至於跌倒，麵對惡霸，同樣也是敢怒不敢言。
紳士待她站穩，和藹的請她先上地鐵。車門關上後，安妮和紳士分立門的兩側，弗蘭基站在靠裏的車門前，這些位置是當前車廂離這個大漢最遠的地方。
安妮發現竟然有人給這個貌似黑社會的大漢讓了個座位！她氣憤之餘又想，如果讓他能不妨礙周圍的人的話，坐著也算不錯的辦法。果然，那大漢像顆原子彈，讓他周圍的空間全空了出來。
車開始輕微搖晃起來，弗蘭基掏出遊戲機準備玩一會兒。可沒多久他就覺得耳機裏的動感音樂化為催眠神曲，讓他昏昏欲睡。他索性抱著把手打起瞌睡來。
弗蘭基覺得自己輕輕飄落的在一片黑暗中。看向自己的腳，發現他竟穿著盔甲。哦，對了，他正在玩怪物獵人，正要收拾一隻中了陷阱的霸王龍。呀呼！太過癮了。空中響起戰鬥的號角，弗蘭基提起巨大卻幾乎沒什麽重量的劍，向霸王龍劈去……
安妮也睡著了，她的夢是一個充滿焦慮的夢。她要在成千上萬條皮帶中，為塑料模特展示的套裝，選一條配套的腰帶。這些腰帶有蛇紋的，帶金屬鉚釘的，有的則綴滿水晶……皮帶纏繞在一起，根本無法抽出任何一根來。
安妮急的快哭了。這時，她發現有一條金色與黑色相間的腰帶正是她需要的。於是急忙抽出這條，係在塑料模特的身上。天衣無縫的搭配，不是嗎？她心裏充滿了愉悅。這時，那成千上萬條皮帶，像蛇一樣蠕動著爬向塑料模特，把這可憐塑料人勒得支離破碎。安妮絲毫沒有覺得不舒服，看著塑料人被吞沒，反而有一種爽快的感覺。
哐當！列車一個顛簸讓安妮猛然醒了過來。車門開著，她先是愣了一下，之後飛速轉過頭去看站台上寫的站名。呼，還好。從她上車起剛過了一站地，一定是最近太疲勞了，才讓她大早上就開始打瞌睡。她活動了一下脖子，正好看見對麵的弗蘭基正盯著掌機發呆，也是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而身邊那位黑衣紳士，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車了。
隻是打了個盹，安妮就覺得自己精力充沛，心情愉悅，甚至不介意看向黑社會大漢了。他雙臂交叉，擺出一副“誰敢惹我”的樣子，直直靠在後背上。周圍的人都裝作沒看見，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車門關閉，又啟動了，車廂再次輕微的晃動起來。那個大漢環抱的雙臂漸漸鬆懈下來，隨著車廂的擺動，帶動他的上身向前傾斜，直到雙膝跪地，臉也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為止。
一聲尖叫響徹整個車廂。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他死了。安妮心底對自己說，她有些吃驚但並不慌亂。她瞥見弗蘭基也在盯著那具屍體，神色也像早已預知……正如她的反應一樣!
她們沒有交談，也沒有對視。直到下一站，乘警魚貫而入，清空了車廂。安妮抱緊資料，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弗蘭基始終避免思考這件事，但他還是震驚於自己的鎮定。然而他馬上自嘲的想：這件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他睡著了，還做夢了。總不能是他在夢裏殺死了那個大漢吧？
警察詢問所有從車廂裏出來的人。每個人都說他是“自己死了”，還有一些人信誓旦旦的說他是猝死，心髒病突發。安妮和弗蘭基依照程序留下了聯係方式，各自離開了。他們知道，警察的電話永遠不會響起。後來新聞報道稱該名男子死於自然猝死，就跟死在夢中一樣。
其實，正是安妮和弗蘭基奪走了大漢的精神力量！他們不知道，沒人知道……除了死神。
黑衣紳士走在太陽下。感受溫暖的陽光吻在他的臉頰上。
“我是死神，我可能是唯一將殺戮快感分享給其他人的死神。”
“做神的感覺好嗎？”腦子裏的另一個聲音說。
“很好。”他笑著在心裏回複這個聲音。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腦子裏有聲音開始跟他對話。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產生了某種幻覺，但被賦予煉夢術的相關知識以後，他更傾向於死神在他身上定居、跟他共生了。至少是他創造出來了一個神，或者他成為了神。
腦海中的聲音低沉的笑了，“以後的事情你還會更喜歡的。剛才的隻是開胃菜，今天的正餐還在後頭。”
“我不喜歡他們叫我‘夢魘’，我喜歡被稱為‘死神’。”紳士還沉浸在自己的封號中，並沒理會那聲音對即將上演的好戲的陳述。
腦子裏低沉的聲音給出評價，“你是個怪人。”
黑衣紳士低頭踩著腳下的影子，慢慢的向前走著，仿佛這團影子就是他對話的人，“這樣不就是你所需要的嗎？你是夢魘，我是死神。”夢魘，是那聲音的名字。
夢魘瞬間控製了他的感官，讓他全身的精神觸角緊縮。那低沉的聲音說：“什麽自我待會兒再討論。咱們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