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謎樣的失蹤

  第二天清晨，晴空萬裏。


  愛麗絲與司坐著妖精的車，前往倫敦市區的一所大學院校。樹影在車窗上飛速閃過，她額角抵在玻璃上陷入了對母親的回憶。


  母親……如果不是有照片，印象早已模糊了。十一年，相當於愛麗絲生命的一半，她都缺席了。甚至，在他們這個家庭還算完好的時候，母親的冷漠疏離就已經明顯。愛麗絲想著攥緊了口袋裏的錄音筆，來之前她特意錄了一段心裏話給媽媽。


  車停在恢弘大氣的校門外。遠遠的，就看見孟離聘婷而立，向她們招手。


  孟離在前麵引路，不時就景物講一些學校的趣聞。這裏一磚一瓦都讓愛麗絲新奇，但又因為母親在這裏而感到親切。她轉過頭看司的時候，他的眼裏滿是笑意。然而隻要她的視線一離開，他就會時刻盯住孟離。


  黑色的長發，殷紅的嘴……簡直像是從生宣紙般白皙的皮膚上暈染出來的兩抹水彩。校園裏的喧嘩變成海浪緩緩拍打著耳膜，他不禁想：人，真的有轉世一說嗎？


  最終他們走到教學樓後麵的一座樓門口，孟離介紹說這裏是專門給教授研究用的。愛麗絲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孟離小姐，請問我母親是研究什麽專業的？”她印象裏母親似乎是當過什麽教師的。


  孟離笑盈盈的回答：“老師是古漢語及東亞曆史的專家。”愛麗絲點點頭，這都是母親的優勢吧。這時，半天沒說話的司問孟離：“你是研究什麽的？”孟離眼神有點閃爍，“我？自然是跟老師一樣的啦。”


  “孟離小姐，你也是中國人？”


  孟離莞爾一笑，“是啊。同學們都說我長得很典型呢。”


  “那麽你看我呢？”司嘴邊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低垂著睫毛溫和的問。愛麗絲見狀，忽然覺得有點不自在，她覺得司的語氣有點過於溫柔了。


  孟離竟然認真的盯著他看了半天，之後分析道：“也很像。您也有中國的血統嗎？”


  司笑著推了推眼鏡，說：“我不知道。也許吧。”


  愛麗絲挽起孟離的手臂，悄聲問：“孟小姐，我媽媽平時有說起過我嗎？”孟離收回看向司的眼神，溫柔的對愛麗絲說：“有的，跟我說了許多你小時候的事情呢。不過咱們先去見她吧。我一直等在門口，今天也沒見到她人呢，想必她一定等急了吧。”


  經過古老的樓梯，穿過幽暗的走廊，她們來到了掛著漢語門牌的一扇門前。愛麗絲筆直站好，將衣服抻平，孟離對她比劃出“棒極了”的手勢，然後敲響了門。


  一聲，兩聲。五秒，十秒。沒人響應。


  “老師，林老師。愛麗絲來了。老師，您在嗎？”孟離的秀眉蹙了一下，隨即她又對愛麗絲笑著說：“也許老師去洗手間了。我有鑰匙，咱們也可以先進去等她。”


  鑰匙插進鎖孔，轉了兩圈便輕易的打開。誰知門一推開，迎麵吹來一陣強風，讓眾人迷了眼。待風過去，他們看見滿屋狼藉和還飛在半空的若幹紙張，都驚詫之極。紙來自於正對門的寫字台，而更向前的窗戶大敞著，就像是誰剛跳下去了一樣。


  孟離最先反應過來，她快步跑到窗戶邊，向下張望，“這裏是三樓，下麵什麽也沒有。”她求助般望向愛麗絲和司。愛麗絲滿臉惶恐，根本沒法回話。司及時攬過她的肩膀，同時指示孟離，“給她打電話。”


  孟離咬著嘴唇，倉皇的從包裏掏出手機。一聲兩聲的忙音在辦公室裏回蕩。愛麗絲眼睛張的大大的，已經可以看到一層水氣從下眼瞼開始蔓延。她什麽都沒想，腦子早已是一片空白了。


  孟離開始給她認識的所有人打電話，詢問愛麗絲母親可能的去處。司扶著愛麗絲坐到寫字台椅子上，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


  十分鍾過去了。孟離心亂如麻的用力捋了下頭發，對愛麗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早上我還跟老師通過電話，那時候一切都正常啊。我清楚地記得，她對我說接完愛麗絲順便把信箱裏的信拿上來。這才沒過幾個小時。”


  愛麗絲吸了一下鼻子，突然問：“怎麽回事？我媽媽在哪。”


  孟離趕緊捏住她的手，“我不知道。不過你別擔心，也許她有什麽急事，先走了。”


  愛麗絲還是睜大眼睛搖搖頭。這哪像不用擔心的情況？屋子被翻成跟入室搶劫一樣，媽媽分明是遇上大麻煩了。好點的結果就是逃亡，不好的結果就是被綁架了。


  司冷靜的拿起手機，“大家冷靜。還是我來報警吧。”說著便按下一連串的號碼。


  孟離猛地抬起頭，大聲叫道：“等一下！”


  愛麗絲愣了。她看著司將一片黑的手機屏幕對著孟離，原來他隻是裝裝樣子。令人更詫異的事情發生了，司不客氣的對孟離說：“我不希望愛麗絲再擔心下去。要麽你現在就說明情況，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招供。”那口吻嚴厲的似乎孟離就是罪魁禍首。


  愛麗絲拉著他的袖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知道了什麽？”


  司按出一條短信給她看，“亞特查出某拍賣會上即將拍出世界上第一塊懷表，所有者是你母親，而代為簽署所有合同的就是這位孟離小姐！”


  孟離慢慢站直身體，表情複雜的將門反鎖。然後她將地上散落的紙，一張張撿起來摞在寫字台上。看著這些寫滿文字的紙，她緩緩說道：“好吧……林老師特意叮囑我，不要講煉夢術的事情告訴愛麗絲。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遠離一切危險。可，看樣子你們都知道煉夢術。不過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愛麗絲湛藍的眼睛跟她對視，她像是知道愛麗絲的疑問，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林老師和我都是煉夢師。她在某個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這塊懷表，但從此以後生活便不再平靜。不斷有黑暗煉夢師打探這塊懷表的下落。她雖然不知道懷表的秘密，但曾想靠一己之力讓懷表不落入他們的手中。於是她為了保護你，愛麗絲，和你父親的安全，選擇了帶著懷表遠離你們。”


  司和愛麗絲麵麵相覷，他們都驚呆了。沒想到，愛麗絲的母親竟是煉夢師！


  這樣想來，為什麽愛麗絲的父親會在離婚後對煉夢術產生興趣，又為什麽死在黑暗煉夢師手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