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威尼斯人

  亞特仿佛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電話打不通，郵件不回複，甚至連在倫敦公司的他的師父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司及時給吸血鬼族長打了電話，讓他奔赴法國去確認亞特的下落。直到愛麗絲得知已經有人去找他們才微微有些放心，可危險的預感一直在心頭盤桓不去，幹什麽都魂不守舍的。


  司和孟離成為這次澳門行動的主力。兩個人分工明確，司掌握最多的關於“黑洞”的資料，負責尋找任何與這個組織有關聯的線索，孟離對愛麗絲的母親最熟悉，負責檢查哪裏有愛麗絲母親的精神殘留。妖精繼續關注星座運行，並且給其餘三人講述一些基本的賭博技巧。


  縱然妖精是個精通賭術的“老手”，但拜幼小的外形所累，根本不允許進入賭場。當然，她還有另一個身份，充當愛麗絲的錢袋。愛麗絲沒錢，又別扭的不想用司的錢。


  短暫的兩天學習，三個學生的水平立分高下。司自不用說，幾百年的精神圖書館不是白積累的，不知為何他現在搜索記憶隻需轉瞬的時間，加上有超強的控製情緒和表情的能力，又是善於分析他人心理的心理醫生，很快便從這三個人之間脫穎而出。


  緊隨其後的是孟離。孟離的煉夢能力自是不容小覷，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更是超出愛麗絲一大截。加上她牌風穩健，似乎隨時在計算獲勝機率，最後結果基本保持穩賺不賠。對賭博來講，非常的難得。


  愛麗絲的情況就沒有那麽樂觀了。她的生活條件一直循規蹈矩，在學習煉夢術以後，雖然對夢境的操控能力比較強，但現實中並沒有改變她二十年的金錢觀念。心驚膽戰，畏首畏尾，簡直毫無頭緒……妖精幾乎已經對她放棄了。


  今天是來到澳門的第三個夜晚。司和孟離不約而同的把目標圈定在了老牌賭場“威尼斯人”，他們決定今天先去試水，畢竟愛麗絲的母親也好，亞特的事情也好，都不允許他們再拖下去了。


  愛麗絲知道自己的表現很不好。大家主要是為了自己的媽媽在忙活，而自己卻幫不上什麽忙。如果司他們提點她調整狀態，積極應戰也就罷了。偏偏大家對她表現出更多的寬容和體貼，就好像她就是這麽一個會臨時掉鏈子的人一樣。


  另外，也是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她內心深處把自己和孟離放在天平的兩端。現在這個天平嚴重向孟離傾斜。她又聰明又美麗，氣質優雅，博學多聞，跟司站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恨死自己這樣想了！


  由於是踩點，他們並沒有穿著正式禮服出門。孟離穿了一條白色旗袍，簡約端莊，加上部分珠光材質，她每一個輕微的舉動都能使身上閃現幾道柔和夢幻的色彩。愛麗絲則選了一條黑色的小禮服蓬蓬裙，嬌俏可愛活力無限。


  司被這兩位光彩奪目的小姐簇擁著走進金碧輝煌的大門，自然是滿麵風光。可愛麗絲心裏並不樂意，因為這樣她覺得在司心裏，自己已經被擺在跟孟離一樣的地位上了。


  來之前，司把選擇這家賭場的理由給大家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因為“黑洞”的基層大多數是精神的掠奪者，那麽肯定會在一個人群集中的地方。而且賭場的玩家大多都會精神高度緊張，一般不會關心自己牌桌以外的人，方便某一賭桌的人下手。最後一點，掠奪者的精神力量會在得手後的一瞬間有一個暴漲，但有經驗的人在短時間內就會偽裝起來，而同樣被掠奪的人的精神損失卻不一定能很快被他發現。


  從地利人和來看，賭場真是適合攫取精神力量的絕好地方。司觀察了幾個賭場，終於在這家發現了瞬間暴漲的精神力量，而且，還不止一個。


  孟離的查找就比較單一，愛麗絲母親林女士的精神殘留。她跟司不約而同的確定這家賭場，更證明這裏的可疑。愛麗絲幫上什麽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媽媽的殘留是什麽樣的，她連媽媽是煉夢師都不知道。


  賭場裏麵是大氣恢弘的壁畫穹頂和精致拱門，簡直像歐洲宮殿一樣。不過，最引人矚目的應該是大理石池子裏擺著的一件金黃色的雕像。那是四位斷臂女神以脊背托起的，由四根粗細不一圓環組成的渾天儀造型，其中一根上麵刻著威尼斯人的名字。整個渾天儀高6至7米，在底座的射燈照耀下儼然如黃金鑄造而成，財富的視覺衝擊撲麵而來。


  不過愛麗絲看見的，便是這個渾天儀跟妖精星圖的驚人巧合。她看了司一眼，不知他發現了沒有，礙著孟離的在場，她想等回了旅館再把差點忘掉的重要猜測告訴司。


  進了賭場，在豪華裝飾的映襯下，大廳裏的遊客反而穿得都很隨意。司告訴他們外麵都是些散客，貴賓另有去處。


  兌換了籌碼以後，愛麗絲覺得手裏的那幾片薄薄的塑料片似乎有千斤重，不自覺的攥緊司的胳膊不撒手。


  孟離淡淡一笑，提議跟他們分開行動，便如一片雲彩般飛入川流不息的人群。司貼在愛麗絲耳邊小聲說：“別那麽緊張，放鬆點。還有，打開精神防護。”


  愛麗絲可憐巴巴的抬起小臉，“怎麽辦？妖精教給我的我全都忘了。”司聳聳肩，“那麽就像普通人一樣，賭賭運氣好了。本來就是娛樂，愉快最重要。”


  愛麗絲有點鬱悶的說：“你忘了我在飯館打工的經曆了嗎？”


  司抓起她的手狡黠一笑，“妖精的錢多的花不完，你幫她花出去點，她反而更高興呢！”旁邊最近賭桌的荷官正在吆喝“下注下注”，司就勢把愛麗絲小手捏著的一把籌碼都壓在一個寫了大字的框框裏。這是最簡單的骰寶，有大小、單雙和各個點數可以壓。隻等荷官開出骰子一切便以揭曉。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鍾。兩分鍾，愛麗絲手裏的籌碼就都輸了。折合美元大概是幾百塊，愛麗絲迅速換算了一下她的生活開銷，頓時覺得血湧到頭頂，險些耳鳴。


  司仍然優雅的笑著，攙著她坐到大廳外圍的老虎機座位上，“寶貝，你還好嗎？沒事。我的籌碼都給你拿去玩，我再去換點……”


  愛麗絲按著胸口說：“真，不用了，你去裏麵吧，我想在這裏歇會。”司似乎有點意外，“真的沒事。我不是說過，我有足夠的錢滿足你。你應該放開點。接觸更多的賭桌才能離咱們的目標更近點。”


  愛麗絲沮喪到無以複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一句，“也許，我跟你根本就是不同的人。我做不到。”


  司眼神裏閃過複雜的神色，他想要說點什麽，忽然賭氣一般的抿住了嘴。塞了幾枚籌碼在她手裏，便瀟灑的，如同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大步回到摩肩接踵的賭客中去。


  愛麗絲張大眼睛拚命追隨他的背影，可那麽多人來來去去，很快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