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掉包的人

  深藍色的水不斷向上蔓延，很快就已經沒過了脖子。妖精體力最差，K背著她奮力踩著水。愛麗絲試圖再畫出分解法陣，但雙手一動作人就失去平衡，她隻得作罷。亞特把手槍舉在頭頂上，生怕沾濕。愛麗絲跟他說：“扔掉吧，待會我再給你煉化一把。”


  “不能浪費你煉化的……”亞特習慣性的搖著手，一個不小心，手槍就甩了出去，噗通一下就掉進了水裏。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個猛子紮下去撿。愛麗絲驚叫一聲連忙跟著紮下去。


  水下並不是一片漆黑，但這種漂浮著踩不到底的感覺讓愛麗絲空前緊張。她拽著亞特的胳膊向上撲騰，卻發現有更大的一股力量在拉著亞特向下。定睛一看，下麵有股渦流像有生命的觸手一樣纏住亞特的腳腕。


  窒息的感覺讓愛麗絲不得不先浮上去再作打算，可亞特死命拽著她的手臂，像拽著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放鬆，她終於一口氣沒憋住，嗆進了水。


  K看見一連串飄上來的氣泡眉頭一緊，對妖精說：“你自己漂著！”之後拎著長劍直紮下去。剛到水下，他就看見愛麗絲痛苦的樣子，用力掰開亞特的手，把愛麗絲頂出了水麵。妖精看見就她一個人出來，吃驚的問道：“怎麽就你自己？亞特呢？”


  愛麗絲睜大了眼睛，連咳帶喘的倒騰了半天。剛喘勻了氣，又立刻下去幫忙。她看見K在用力斬斷拖拽亞特的水流，隻是斷了又連起來，沒有終結。縱使K是吸血鬼，不受呼吸的困擾，但體力的消耗讓他揮劍的速度越來越慢。


  愛麗絲注意到水流把亞特向神像腳下拖拽，腦子裏忽然想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她猜想神像下麵可能是空的！

  於是她舉起她那柄巨劍，不痛不癢的砍在伊西斯神像的底座上。K心領神會也幫她一起砍，可想而知收效甚微。亞特已經像具屍體一樣弓著身子飄在水中了。


  水麵上閃過耀眼的光芒，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砸在神像上。水裏發生悶悶的巨響，神像被懶腰打斷，露出後麵黑色的空洞。然後，巨大的空洞造成了抽水馬桶一樣的效果，小漩渦變成大漩渦，將幾個人卷得七葷八素的衝向別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K率先恢複神智，他抱起妖精幫她控水，又大聲呼喚著愛麗絲。愛麗絲雙臂將沉重的上半身撐起來，就像剛從遊泳池爬上來那麽疲累。


  亞特起初一動不動，後來猛地吐了一口水，大家這才放了心。


  看見妖精手裏捏著的一張塔羅牌“力量”大家都明白了。亞特誠摯的感謝了她的救命之恩，隻是她憂心忡忡的說：“能用的牌不多了，希望接下來平安才好。”


  可惜，她的良好願望沒有成真。他們現在所處的房間，立著同樣巨大的狼頭阿努比斯神像，它手持鐮刀躍躍欲試，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出招置眾人於死地。屋子正中有一座石台，上邊放著一尊棺木，正是拿著權杖與鏈枷的奧西裏斯。


  難道冥王就在這尊棺木裏？

  大家一邊找齊那四個罐子，一邊思考著怎麽辦。


  亞特認定棺木裏的人是他們的敵人，一定要趁現在趕快消滅。妖精卻覺得應該按照古法複活他，然後盤問蘇菲的下落。


  大家又把決定權交到愛麗絲手上。愛麗絲手持罐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從剛進這個神殿開始，我就覺得這個夢境跟我上次在盧浮宮畫廊遇襲那次不一樣。這個埃及神話夢境，似乎並不屬於夢魘！”她此話一出，大家都很吃驚。


  她朝大家點點頭，開始去推棺木的蓋子，“所以，我希望按照傳說的方式複活冥王。咱們一定有什麽不知道的事情，我感覺這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棺木慢慢的移開了一個角落。“來幫我一把。”愛麗絲對亞特說。亞特麵上雖然並不情願，但還是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側。


  “我數123，咱們一起用力。”愛麗絲朝他一笑，“1，2,3！”


  數到最後一個數，亞特突然拔出槍向愛麗絲射擊。他信心滿滿，在這種距離她肯定逃脫不了。


  意外的事情發生了，說一起推的愛麗絲並沒有將雙手放在棺材上，而是早早退了一步，用劍尖指著他。妖精雖然有些疑惑，但也幹脆的站在愛麗絲身後，更別提K幾乎在亞特醒來後就一直對他保持警戒了。


  他隻遲疑了一下，臉上立刻露出恬不知恥的笑容，“我現在很好奇，你們是怎麽知道我不是那男孩的？”


  愛麗絲冷笑著，“你一定不知道我們之間有過多麽危險的經曆，也不了解亞特。他是那種為了別人會犧牲自己的人！如果是亞特，他肯定會盡力找到樞讓自己醒來，而不是拉著我一起淹死。”說著她驕傲的抬起腦袋，“下次，你再假扮別人的時候，別用你齷齪的靈魂去揣摩別人的行為。”


  “假亞特”冷笑了一聲，將棺木邊上的四個罐子打得稀爛，“我真的很失望，費勁陪你們玩了這麽半天，還是功虧一簣。”他的臉迅速變長，兩撇奸詐的黑胡子從嘴邊冒了出來，“不過托了你們的福，一直妨礙我們的這股精神力量，幾乎被你們瓦解。這下我們徹底統一盧浮宮了。”


  黑胡子說完，發出陣陣狂笑。


  愛麗絲的感覺沒錯，果然這夢境不屬於黑洞。她這才意識到，從一開始那些守護者們攻擊的對象也不是她們，而是屬於黑洞的成員！

  可是她並不後悔為黑洞掃清障礙，不這樣，恐怕無法引出這隻狡猾的狐狸。


  黑胡子笑夠了，揚著手槍說：“廢話少說。交出你們偷走的東西，也許我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我的意思是，等以後黑洞創造了永恒的夢境世界，可以勉強讓你們稱為正式公民，為我們的神效力。”


  愛麗絲鄙夷的看著他，也露出一抹笑意，“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連你能不能活著看到那天都不能保證。你看你身後，冥王奧西裏斯正要對你進行審判呢！”


  黑胡子嗤之以鼻，“少廢話。托你們的福，我已經打爛了他的內髒，瓦解了他神殿的力量。他現在就是一具空殼，一把爛骨頭！”


  愛麗絲聳聳肩，“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再說這麽不敬的話。你看，他的鐮刀已經貼在你的脖子上了。”


  黑胡子表麵上還十分強硬，但隨著冰冷的金屬觸感真的貼上自己脖子的時候，他也不由自主的肝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