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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圖你什麼?(1更)

  天才剛亮,姜妙的房門便被急促敲響。


  小寶被驚醒,哼唧了兩聲。


  姜妙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繼續睡。


  外間守夜的青蓮匆匆忙忙穿衣去開門,就見站在外頭的人是小安子。


  「怎麼了?」青蓮問。


  小安子臉色很白,緩了好久才說出話來,「武安伯府派了人前來發喪,說少夫人於昨晚,沒了。」


  「什麼!」青蓮驚叫一聲,爾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睜得大大的。


  倆人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姜妙在裡間,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心下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等把小寶哄乖再度睡過去,她才輕手輕腳地穿好衣裳來到外間,問門口的小安子,「是不是武安伯府出事兒了?」


  小安子點點頭,「剛剛讓人前來發喪……」


  聽到「發喪」二字,姜妙就全明白了,臉色有些微微的發白,吩咐青蓮,「準備洗漱。」


  青蓮「噯」一聲,馬上去端溫水和洗漱用具。


  姜妙沒耽擱多久,換了身素凈衣裳便隨著小安子走出垂花門,卻見肖徹站在外頭,像是等候已久。


  姜妙一愣,「廠公今兒不去東廠嗎?」


  肖徹顯然也是得到了武安伯府的消息,俊臉微沉,「我陪你去。」


  姜妙心裡裝著姜柔的事兒,不想多說話,便只得點點頭。


  肖徹沒騎馬,陪她坐的馬車。


  半道上,肖徹說:「此案可能牽扯到武安伯府內宅的一些舊事,你讓元竺一個人去查,他查不到更多的東西,我剛吩咐下去了,東廠廠役已經接了手,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


  姜妙獃獃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聽得肖徹說話,她點點頭,只是眼圈有些發紅,並未哭出來。


  肖徹將她摟入懷裡。


  馬車抵達武安伯府東角門外,下車就見下人們忙忙碌碌的準備掛白。


  得見肖徹夫妻,忙過來行禮。


  門房小廝第一時間進去通報。


  一聽是廠公親自來了,武安伯夫人忙扯著武安伯,呼啦啦帶著秦曼等一大群人出來迎接。


  秦曼昨天晚上被姜柔懸樑那一幕嚇得險些魂飛魄散,到這會兒整個人都還是抖的,小臉上一片煞白。


  姜妙見著這家人,面色就冷了下來,「不是讓你們看著她么,人怎麼沒的?」


  「這……」武安伯夫人低下頭,為了曼姐兒的親事,天知道她比誰都想姜柔好好活著,可誰料得準會發生這種事?

  「跟我沒關係。」秦曼牙關打著哆嗦,「是她白天一直鬧著要出去見鄒家那位公子,我和姚太太極力攔著,又讓人將她綁起來,晚上見她睡了才給她松的綁,可我……我只是打了個盹兒的工夫,她,她就……」


  秦曼腦海里又再次浮現姜柔懸樑那一幕,便再也說不下去,只一個勁地在那哭。


  「前頭帶路。」姜妙聽不進去任何解釋,面色不善。


  武安伯夫人趕緊帶著他們夫妻去了海棠院。


  姜柔的屍身已經殮入棺木,海棠院里裡外外,到處只見一片素白,丫鬟彩芹跪在棺木前,哭得眼睛都腫了。


  姚氏被伯府幾個丫鬟扶著,滿面的悲痛與絕望。


  得見此情此景,姜妙心裡狠狠揪了一下,上前攙扶著姚氏。


  姚氏一見她,更是說不出來的難受,伏在她肩頭就哭了起來,「你說這孩子,她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我前些日子還一個勁地勸,只要身子骨養好,將來什麼都還有希望,她怎麼就是不聽,怎麼就這麼傻……」


  姜妙抿著唇。


  姜柔雖是受了那齣戲的影響,但如果她本身沒有抑鬱,不管什麼戲都影響不到她。


  姜妙剛發現懷孕那會兒,心情便沉悶抑鬱到有過輕生的念頭,所以她能感同身受,那種念頭一旦出來,如果自己沒辦法調節,不論旁人怎麼勸,當事人都是聽不進去的,反而更會讓她覺得煩。


  姜柔無心害宣哥兒,宣哥兒卻因她而死,百姓質疑她,唾罵她,秦顯不信她,打她罵她還踢她,致使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她早在沒了孩子那天,精神就已經不正常,只不過是一直悶在心裡,不願說話,不願搭理任何人,所以伺候她的人沒能察覺而已。


  宜春樓排的這齣戲,無疑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陷入了深深的悔恨與自責中,卻又沒辦法去挽回挑錯夫婿的事實,所以受了那齣戲的誘導,潛意識裡想輕生,想結束一切,以為結束就能重獲新生。


  「姑娘,我們在二姑娘的床榻上發現了這個。」青杏抱著被套出來,姜妙側眸一看,那上面,姜柔咬破手指用血寫著:鄒衡,對不起。


  姜妙閉了閉眼,「拿去燒了吧!」


  肖徹掃了眼屋裡,最終看向武安伯,「伯爺,能否借一步說話?」


  武安伯一怔,隨即弓著腰道了聲請,把肖徹帶去前廳。


  姚氏還在哭,姜妙沒勸,只安靜站著,過了會兒,問武安伯夫人,「你們家是打算以少夫人的名義把她葬進秦家祖墳?」


  武安伯夫人抹著淚點頭,她難受,是因為姜柔一死,肖秦兩家關係就算徹底完了,曼姐兒的側妃也徹底沒戲了。


  姜妙眼底浮現一抹譏諷,「活著都得不到你們家的尊重,死後又何必再葬進去讓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寧?不如,就算了吧,讓我帶她走。」


  武安伯夫人臉色一變,「督主夫人萬萬不可啊,柔娘是在我們家沒的,伯府理應為她安排一切後事,更何況,她生前是顯哥兒的妻,死後怎麼也……」


  「呵!」姜妙冷笑著打斷她,「妻?從始至終,秦顯有過一天把她當妻子看待嗎?哪怕是到了現在,柔娘冷冰冰地躺在棺材里,他都不肯露面,是心虛了,還是仍舊不知悔改?」


  武安伯夫人啞口無言,她早前就讓人去請秦顯了,無奈那叛逆兒子說什麼都不肯來。


  「秦顯寵外室滅正妻,兩次對我妹妹實施暴力,以至於她流產傷身,精神還因此出了問題,命都搭進去了,姜家不屑要這樣的女婿,我在這裡宣布,替我妹妹休夫,她的屍身我會帶走,就不勞煩伯夫人操心後事了。」


  姜妙的聲音在寂靜的靈堂里鏗鏘有力,聽得武安伯夫人腦子裡一片混亂。


  「休夫?你憑什麼休夫?」


  外頭突然傳來一把憤怒的聲音。


  眾人偏頭一瞧,卻是秦顯不顧下人勸阻,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對上姜妙冷嗖嗖的一雙眼,想到中秋那晚被打的慘狀,又有些后怕地偏開頭去,嘴上卻很強硬,直接指著棺材里的人,「分明是這毒婦害死了我兒子在先我才動的手,她這是以命抵命!我縱然有錯,也被你們家打了個半死,抵平了,現在你卻開口就要休夫,哪來的道理?」


  姜妙沒跟他爭辯,只是嘲諷地笑了笑。


  秦顯心頭惱怒,「你笑什麼?」


  「我笑你可悲。」姜妙緩緩道:「從你認識麗娘開始,你所有的子嗣,不管是前妻即將臨盆的,還是麗娘肚子里的,亦或者柔娘剛懷上的,沒一個能活下來,到了現在你竟然還開口閉口就維護她,你都沒反省過么?因為那個女人,你的兩位正妻死了,孩子沒了,你也成了廢人,你們秦家,斷子絕孫了!」


  秦顯猛地晃了兩下,隨即大怒:「胡說八道!你少在這兒妖言惑眾!麗娘她內心善良,不爭不搶,便是我主動提出給她名分,她都說了不想讓我夾在她和我娘之間為難,這麼些年對我不離不棄,她才是最乾淨的人,哪像你妹妹,成天不是嫉妒這個就是嫉妒那個,沒腦子還愛作死,能有今日,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顯哥兒!」武安伯夫人怒喝一聲,「出去!」


  秦顯不走,雙手撐在棺木上,盯著裡頭的人瞧了片刻,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她就是該死,憑什麼不讓我說,橫豎我現在已經成廢人了,我還怕什麼?」


  聽得秦顯那番話,姜妙反而沒生氣,只冷笑著看他,「你說麗娘內心善良,不爭不搶,對你還千依百順?」


  「我說的是事實,我就是愛她,就是只想對她一人好,怎麼了?」秦顯大概是想破罐子破摔,一副要跟姜妙杠上的架勢。


  姜妙說:「既然麗娘這麼完美,那她這些年圖你什麼?圖你沒錢沒本事?圖你文不成武不就?還是圖你窩囊到一被打就求饒,凈丟男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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