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我是你姐姐(3更)
茶樓這邊,武安伯夫人他們離開沒多會兒,姜妙也帶著青杏和小安子下了樓。
一直到上車,青杏面上都是呆愣的,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姜妙看她一眼,「傻了?」
青杏這才回神,卻仍舊掩飾不住震驚,「姑娘讓說書先生講的故事,是真的嗎?」
姜妙笑問,「你覺得呢?」
外頭小安子冷哼一聲,「看武安伯夫人那做賊心虛的模樣就知道了,十有八九是真的。」
「啊!那秦世子和麗娘豈不是……」有生之年,青杏是頭回碰到這種事,整個人都傻了,「居然……還有這樣的。」
姜妙說:「兒子去逛窯子,剛好就找上庶女,武安伯夫人二十多年前作下的孽,兒子來還債,真夠諷刺的。」
青杏想到什麼,「先前在茶樓,姑娘說聽完這個故事,麗娘自己就會出現,是真的嗎?」
「當然。」姜妙點頭,「她的目的就是毀了武安伯府,現在我讓武安伯府的醜事鬧得滿城皆知,出於一個復仇人的心理,她必定會現身來驗收成果,她能在得知真相的前提下還為秦顯懷上三個孩子,就表示把什麼都豁出去了,毫無牽挂和負擔,唯有看到武安伯府眾人自責,悔恨,羞恥和無地自容,才是她最大的樂趣。」
其實姜妙知道麗娘在哪,因為之前有讓元竺跟蹤過,麗娘預料到武安伯夫人不肯放過她,還沒出城就帶著春秀逃了。
只不過,姜妙不能直接抓她,否則往後麗娘出了什麼事兒,就成她這個督主夫人仗著權勢欺負手無寸鐵的小婦人了。
麗娘不是擅長玩心計么?她也會。
……
茶樓一向是人流最為聚集的地方,各個階層的人都有。
有人把武安伯府代入那段說書,果然很快就引起軒然大波。
這兩天百姓們都沒空罵姜妙了,全是討論秦顯和麗娘的,甚至還有人順藤摸瓜,摸去麗娘以前待過的窯子里打聽情況。
但因著麗娘輾轉過好幾個窯子,因此沒什麼結果。
不過,武安伯府二十多年前發賣過一個身懷有孕的姨娘這件事兒,不知為何傳了出來。
這下,百姓們更加篤定那個故事是真的。
故事是真的,那麼之前的很多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潘秀月一屍兩命,宣哥兒的死,小姜氏的死。
秦顯的兩位正妻,五個孩子,全都沒能留下,因為,都成了麗娘復仇的犧牲品。
「這麼說來,小姜氏沒有毒殺外室子,還真是麗娘自己殺的,最後嫁禍給了小姜氏,再後來,把小姜氏也給害死了,只為鬧得武安伯府雞犬不寧?」
「這女人太可怕了,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要我說,可怕的是那位伯夫人,咱們之前還可憐她來著,覺得他們家委屈,被督主夫人處處掣肘欺壓,如今看來,那都是她自找的!呸!活該!」
「所謂一報還一報,她作下的孽,全都報應到兒子身上了,家裡死了那麼多人,陰氣得多重啊!」
「聽說死的還不止秦世子的正妻和孩子,伯夫人那會兒,可陰了不少姨娘呢,不然秦伯爺那麼多姨娘,為什麼生不齣兒子來?只得秦世子一個?」
「嘖嘖嘖,這才是真正的蛇蠍婦人啊,難怪督主夫人之前那麼生氣了,換我我也氣,妹妹都被害死了,人家只是把秦世子拖去打了一頓,他們家就各種裝無辜裝可憐,害我們險些錯怪了好人。」
……
流言甚囂塵上,愈演愈烈,完全沒有歇下去的意思。
而這時,東宮那頭也傳來消息,秦曼的側妃候選資格被取消了。
之前因著秦曼有望成為側妃而與他們家交好的那些世家,現如今恨不能躲得遠遠兒的。
武安伯夫人這幾日只避在家裡,哪也不敢去。
武安伯出去一趟,被人罵成狗,灰溜溜地回來后,在伯夫人的院兒里生悶氣。
武安伯夫人煩透了,讓他滾出去。
武安伯一聽就惱了,「這事兒明明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現在沖我發什麼脾氣!」
伯夫人一愣,顯然沒料到這男人竟然敢直接懟她了。
金媽媽站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
她跟在夫人身邊幾十年,最是了解伯爺,從來不敢在夫人跟前大聲說話,今兒是頭一回發飆,而且瞧著臉色十分難看。
「伯爺……」金媽媽開口。
武安伯完全沒搭理她,只瞪著伯夫人,「當年那孩子分明是我的,你為什麼要找個野男人來栽贓給白姨娘?」
「我……」伯夫人答不上來。
武安伯見她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當年不敢做的事兒,今兒終於鼓起勇氣,他抬手就給了伯夫人兩個大耳刮子。
金媽媽嚇得老臉煞白,「伯爺!」
一面喊,一面撲過來要勸住武安伯。
武安伯直接一腳把她踹開,雙目冷冷地盯著伯夫人,「說話啊!啞巴了?」
伯夫人被打得癱坐在地上,紅腫著臉說不出話。
武安伯悲憤交加,「祖上幾代單傳,是因為他們除了正妻,後院基本沒什麼妾室,所以老太太考慮到秦家子嗣單薄,才會給我多安排了幾房姨娘。
你倒好,仗著『秦家幾代單傳』的說法,背地裡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腌臢事,謀殺了我多少子嗣,伯府能有今日,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成天嘴上罵這個善妒罵那個沒氣量,你自己呢?你就是個毒婦,比蛇蠍還可怕!」
武安伯吼完,甩袖準備走人。
伯夫人一把抱住他的腿,「伯爺,我知道我當年做的不對,可我都是為了這個家。您也看到了,別的世家大族子嗣昌盛,然而為了繼承人的位置,誰不是斗得頭破血流?我不想我們家也這樣,不想顯哥兒將來跟兄弟手足相殘,所以率先當了惡人,為他掃平一切障礙。我……我真的只是想這個家能好好的。」
武安伯冷笑,「那你覺得現在好嗎?」
伯夫人身子僵了僵,隨即低下頭嗚嗚地哭。
金媽媽道:「伯爺,眼下形勢不利,咱們更不能內訌啊,罪魁禍首是麗娘,她手上沾染了那麼多條人命,不論如何都不能原諒,顯哥兒變成這樣,夫人也痛心疾首的,現在正是需要人寬慰的時候,若是連伯爺都責怪夫人,那她往後還能有什麼盼頭?」
「給我閉嘴你個老賤婢!」武安伯怒指著她,「這個家裡最沒資格說話的人就是你,當年那些臟事兒,你敢說你沒在中間攛掇?」
金媽媽怔了怔,很快住了嘴。
「你們主僕倆,一丘之貉!」武安伯越罵越氣,只怪當年他性子太懦弱,連白姨娘都留不下來,否則,哪裡會發生今日這般駭人聽聞的事兒。
現在還讓人給傳揚出去了,他這張老臉今後該往哪擱?
……
秦顯這兩日飯不吃覺不睡,整個兒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分別。
伯夫人怕他做什麼傻事,讓小廝看著他,然而秦顯還是擺脫小廝,自己跑了出去。
他沒去別的地兒,就去了西堂子衚衕。
那個小院還在,只不過,人早就搬空了。
秦顯站在庭院里,瞧著多年來令他熟悉的每一個角落,感覺心痛得在滴血,像有人拿著鈍刀一刀一刀地割他肉。
回頭時,猛然發現門口站著個人,正是失蹤已久的麗娘,她撐著傘,穿一套硃紅色的鑲邊襖裙,在紛紛揚揚的白雪中顯得喜慶又艷麗。看向他的目光卻不復以往的溫情柔暖,而是大仇得報過後的酣暢與快意。
「麗,麗娘?」秦顯心下激動,才要上前去拉她,卻又突然想到什麼,往後退了兩步,面色說不出的慘白,「他們都說你是我姐姐,我不信,你不是,他們在撒謊,在胡扯對不對?」
麗娘瞧著他,輕輕莞爾,「顯哥兒,我是你姐姐,同父異母的姐姐。」
「不,你不是,你騙我!」秦顯抱頭大叫著,「你跟他們一樣,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