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狗東西(2更)
青蓮還站在外頭,瞅了眼銅盆里的冰,想著應該用不到了,便送去了姚氏屋裡。
姜妙換了套衣裳重新回房,就見肖徹坐在圓桌旁,他沒再睡,看過來的眼神里透著擔憂,「要不要緊?」
「沒事了。」姜妙說:「我躺一會兒就好。」
以前在肖府的時候,他們倆是分院睡的,肖徹並不清楚她小日子的時間,甚至於對這方面的了解直接為零,因此他想不到會是月信,只當是她吃壞了肚子。
挪到床榻前坐下,肖徹問:「要不要我讓綰兒來給你看看?」
姜妙有些驚訝,「綰兒懂醫術嗎?」
「跟著我娘學了些。」
「她真是個貌美又優秀的好姑娘。」姜妙由衷誇了句,隨後又道:「不過,不用看了,我只是因著天氣有些暑熱,身子懶而已,沒那麼嚴重。」
肖徹仍舊不放心,「那我陪你躺會兒?」
「嗯。」
肖徹又再次在她旁邊躺下,似乎是怕打擾到她睡覺,呼吸都放得很輕。
姜妙確實有些困,閉上眼睛就睡了,然而睡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被痛經給疼醒。
不知是不是因著前兩日貪涼,屋裡多放了冰的原因,這一次前所未有的疼,小腹處像被什麼東西來回翻絞著。
姜妙臉色慘白,嘴唇發紫,除此之外,胃裡還一個勁犯噁心,頭暈目眩地難受極了。
肖徹五感敏銳,察覺到動靜,第一時間睜開眼,當得見懷中人兒已經疼得不成樣子,他面色大變,「妙娘,怎麼了?」
「相公,你去給我倒杯熱水。」姜妙雙手捂著小腹,痛得弓著身子,出口的話都是顫的。
肖徹忙下床,給她倒熱水的同時沖著外頭喊了一聲,「青杏!」
進來的是青蓮,「青杏去給姑娘煮紅糖水了,姑爺有什麼吩咐嗎?」
「煮紅糖水?」肖徹問:「那是做什麼用的?」
青蓮被問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半晌沒說出話來。
肖徹等不及她回答,先把熱水送到榻前,親自喂著姜妙喝下。
一杯熱水下肚,疼痛有所緩解,姜妙才虛弱著聲音嗔道:「女兒家的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青蓮聽出姜妙的聲音不對勁,猜到是痛經,忙去給她準備湯婆子。
湯婆子備好,幾乎是跟青杏的紅糖水一塊兒進的門。
肖徹看到,青蓮掀開薄被把湯婆子放在姜妙小腹處,青杏則是坐下來準備給姜妙喂紅糖水。
「我來吧。」他伸手。
青杏只得把小碗遞給他。
肖徹把二人遣出去,一勺一勺地舀起吹涼喂到姜妙嘴邊。
等一碗紅糖水見了底,他才繼續問:「什麼病,連我都不能說?」
姜妙一聽就紅著臉背過身去,雙手捧著湯婆子貼著小腹,不願搭理他。
肖徹把小碗放回桌上,轉頭替她掖了掖被角,溫聲囑咐,「那你先歇著,我去去就來。」
……
楚綰還帶著小寶在後園放風箏,肖徹直接過去找她。
「皇兄?」把線軸交給小侄兒,楚綰笑看向來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沒多會兒。」肖徹瞧了眼兒子仰頭看著風箏傻樂的模樣,唇角彎了彎,隨即把楚綰叫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跟她說:「你嫂嫂有些不舒服,我說讓你去看看,她不肯。」
「不舒服?」楚綰小臉凝重下來,「是有什麼癥狀嗎?皇兄能否具體說說?」
「應該是肚子疼。」肖徹如實道:「一開始要喝熱水,後來青杏又給她煮了紅糖水。」
楚綰馬上明白過來,頓時又好氣又好笑,「皇兄,你這相公當得可一點兒都不稱職啊。」
肖徹也自責,「這半年多,我的確虧欠了她太多。」
「壓根兒也和這半年沒什麼關係。」楚綰微惱道:「你以前在南齊的時候,就沒發現她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對勁嗎?」
肖徹擰著眉,她以前一直都很乖巧的,哪裡有什麼不對勁?
楚綰見狀,直接翻了個白眼,「算了,我不跟你說了,給她送點兒好東西去。」
小寶聽到了倆人的對話,走過來跟肖徹說,「娘親肚肚疼,要喝紅糖水。」
竟然連這小傢伙都知道。
肖徹面色更為不好,喚住楚綰,「到底什麼情況?說清楚!」
楚綰被他嚇了一跳,回過頭,耐心跟他解釋,「女兒家十四五歲之後,每個月都會來小日子,那幾天最虛弱,最要人照顧,也是脾氣最不穩定的時候,你們倆夫妻這麼久,你怎麼會不知道?」
肖徹沒有多為自己辯解,只沉著臉站起身,「你剛剛說,要給她送什麼?給我,我去送。」
楚綰猶豫了一下,「算了,你在這兒陪小寶玩吧,我自己去,那東西南齊沒有,怕她不習慣用,而且你一個大老爺們去了,她怎麼好意思?」
……
一盞茶的工夫后,楚綰拎著個精緻的小竹籃去了姜妙屋裡。
姜妙仍舊躺在榻上,疼痛倒是緩解了一些,但還是睡不著。
聽說楚綰來了,她抬了抬頭。
楚綰得見她那虛弱慘白的模樣,「哎喲」一聲,忙坐過去,「是不是貪涼了,怎麼憔悴成這樣?」
一面說,一面把姜妙的手腕拉出來把脈。
姜妙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前些日子太熱了,我讓丫鬟每日在屋裡放了冰。」
「那應該是寒氣入體了。」楚綰將她的手塞回去,從竹籃里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遞給她,「吶,這個給你。」
姜妙看了眼,白白的一塊,有巴掌那麼寬,瞧著有些像月事帶,但又不太一樣。
「這是什麼?」
「月事帶。」楚綰直接道:「用棉花做的,可能跟你平時用的不太一樣,不過這個吸水性更強,而且用一次就扔了,不必重複洗,比較乾淨。」
姜妙聽到「棉花」二字,突然想到什麼,「就是你在宮宴上開箱拿出來的那個東西嗎?」
「對。」
「原來棉花還有這種好處?」姜妙滿臉驚奇。
「對呀。」楚綰笑眯眯的,「所以嫂嫂,你要不要跟我們去北梁看看,北梁還有很多南齊沒有的新鮮玩意兒呢!」
「我倒是想去,可是去不了啊。」姜妙輕嘆,「親人全都在南齊呢,而且我娘又是孤身一人,我走了,她怎麼辦?」
「放心吧。」楚綰寬慰她,「我皇兄那麼厲害,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姜妙點點頭。
楚綰開了方子,讓青杏去抓藥來煎,又陪姜妙坐了會兒,等姜妙喝了葯犯困睡去,她才起身離開。
……
準備給肖宏喝的那碗湯,是苗老親自煮的,裡頭的毒藥也是他親自投的。
為給大哥報仇,楚瀾特地吩咐了加大劑量,之後就端著去找肖宏。
肖宏被關在跨院的一個小房間里,額頭上的傷沒有大夫來看,他這會兒正奄奄一息地靠著柱子。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緊跟著,房門被人推開。
一股強光湧進來。
肖宏不適地眯起眼,等看清來人是北梁二皇子楚瀾,他老臉一沉。
楚瀾望著他,滿臉笑容,「老爺子,來喝湯了。」
肖宏一聽便知那湯里有貓膩,關緊嘴巴一聲不吭。
楚瀾將小碗擱在桌上,蹲下身來,掃了他一眼,嘖嘖兩聲,「您這傷可不輕啊,再不上藥,保不齊就要變大傻子了。」
肖宏心知他在引誘自己說話好趁機灌藥,便將腦袋歪往一邊,當做沒聽到,完全不作回應。
「還挺倔。」楚瀾呵笑,「不過我皇兄說了,留著你還有用,所以你放心,這湯里的確有毒,卻毒不死你。」
話完,楚瀾抬手將小碗端來,另外一隻手死死捏住肖宏兩邊臉頰迫使他張嘴。
若是平時,肖宏沒準能再多撐一會兒,但今日他受了傷,體力早就耗光了,精神有些恍惚。
被楚瀾大力一捏,他很快便張開嘴巴。
楚瀾彎起唇角,將那碗湯直接灌了下去,眼神卻冷,「下了那麼多年的毒,老爺子還沒親口嘗過是什麼滋味兒吧?現在就讓你好好享受一下。」
這毒明顯被加了劑量,才剛咽下去,肖宏就感覺腦袋裡像是血漿崩開一樣,那種摧枯拉朽的疼,排山倒海而來。
很快,肖宏眼前一黑,雙眼陷入失明,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啊——啊啊啊——解、解藥,給我解藥——」
一刀殺了他,或許還能痛快些,但這種腦瓜要爆開的疼,外加雙眼什麼都看不到的恐懼,能把一個人折磨到崩潰。
楚瀾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模樣,便想到皇兄被這種毒折磨了將近二十年,眼神不由得又冷下去幾分,狠狠一腳踹在肖宏身上,「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