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小蟲子在咬我(3更)
一連好幾天,李敏薇都沒見著傅經綸。
自從秀女入宮后,他便再沒來過延禧宮。
說不失落,是假的。
但李敏薇一想到傅經綸那天的態度,又不敢去打擾他,只得每天悶在延禧宮內,飯吃不下,覺也睡得不安穩,雙眼熬得烏青,短短几日便削瘦下去一大圈兒。
房嬤嬤看得心疼不已,「娘娘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否則要讓皇上曉得,奴婢們沒法兒交代呀!」
李敏薇也不想,可她就是覺得心裡悶悶的,然後就不想吃飯,也不想睡覺。
「嬤嬤,我好難受。」李敏薇趴在大迎枕上,嘟囔著小嘴。
「娘娘是不是哪不舒服?」
「這裡。」李敏薇指了指小心臟的位置。
房嬤嬤臉色微變,「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我不要看太醫,他們看不好。」李敏薇說著,眼圈兒便開始泛紅,她就是想經綸哥哥,一想他,小心臟的位置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啃噬著。
蝕骨鑽心。
以前她跟他學過一句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說,只有犯了相思的人才會如此。
她不懂相思。
但她隱約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大概就是。
「嬤嬤,你說過了這麼多天,他會不會已經不生氣,願意見我了?」李敏薇眼巴巴地望著房嬤嬤,希望從她口中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房嬤嬤勸她,「娘娘別著急,皇上若是得了空,會親自過來看你的。」
「你們每次都這麼說,可自從那些美人入宮,他就一點兒空都沒有了。」
李敏薇越說越覺得心裡難受,小手揪緊胸前的衣襟。
一種莫名的衝動攛掇著她去找他。
……
一炷香的工夫后,李敏薇出現在乾清宮。
才剛走上台磯,就聽到殿內傳來女子的嬌笑聲,她心頭一緊。
守在外頭的人不再是馮公公,換成了小安子。
小安子上前幾步,「娘娘怎麼來了?」
「我……」大殿內女子越來越清晰的嬌笑聲充斥著李敏薇的耳膜,她忽然說不出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只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會兒,她小心翼翼地問,「誰在裡面?」
「皇上在教容嬪娘娘作畫。」小安子如實回答。
「是最近得寵的那位容嬪嗎?」李敏薇眼前有些恍惚。
大殿內有張御案,以前她來,他會將她抱入懷裡,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字。
但現在,他懷裡換了人啊!
她不想哭,可總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滾下來。
「娘娘……」小安子溫聲道,「保重身體。」
「我沒事,沒事的。」以前被太后監禁打罵了那麼多年,她都沒事,現在也沒事。
李敏薇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還是有些模糊。
「若沒別的事兒,娘娘就先回去吧!」小安子勸她,「入秋了,記得給自己添件衣裳,別受涼。」
「噢。」李敏薇轉身,順著石階下來,失魂落魄地出了乾清宮。
小安子目送著她走遠,這才入殿。
容嬪正沒骨頭似的依在傅經綸身上。
小安子垂下眼睫,「皇上,先前敏妃娘娘來過。」
傅經綸頭都沒抬,聲音極冷,「她來做什麼?」
小安子回,「知道皇上不想見她,奴才已經把人給打發走了。」
傅經綸淡淡嗯一聲,再沒了下文。
容嬪看了身邊年輕俊美的帝王一眼,眸中露出得色。
入宮之前她就有所耳聞,延禧宮的敏妃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草包,然而皇上卻偏寵她。
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草包就是草包,就算得了聖寵,也永遠鍍不上那層金。
皇上以前偏寵她,不過是沒得選,現在么,呵呵……
……
李敏薇沒有回延禧宮,去了剛入宮時住過的那處冷宮。
冷宮裡沒人打掃,雜草長到了她膝蓋,大門上脫漆厲害,早已辨不清原本的顏色。
她以前常常坐著發獃的廊凳,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灰。
李敏薇掏出帕子擦了擦,然後坐在那兒,一坐便是一下午。
房嬤嬤和水琴綠蕊三人都快找瘋了。
剛開始去了乾清宮,從小安子口中得知敏妃娘娘早就走了,又去了御花園,還是沒人。
不得已,房嬤嬤三人去了新晉那幾位妃嬪的住處一一打聽。
那幾位一聽敏妃不見了,心中不知有多高興,語氣也刻薄奚落,極盡嘲諷。
找了一圈,無果。
水琴急紅了眼,「娘娘很少出門,會不會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延禧宮?」
「可是,她能去哪呢?」綠蕊皺著眉,「要早知如此,咱們就該攔著不讓她一個人出門的。」
「行了行了。」房嬤嬤焦躁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趕緊的把人找到才是正經。」
三人晚飯都沒吃,動員了延禧宮所有的太監,打著燈籠一處一處找。
李敏薇靠在冷宮長欄凳上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冷宮裡沒有燈,烏漆嘛黑的。
她摸黑走了出來,借著外面道上的石座燈看清路,循著延禧宮方向而去,半道上碰到房嬤嬤。
房嬤嬤得見她,頓時眼淚就落了下來,「娘娘,我的小祖宗,你這一下午是去哪了?」
李敏薇有些茫然,「你們是在找我嗎?」
房嬤嬤頓時哭笑不得,「一下午沒見著人,奴婢幾個都快急瘋了。」
「對不起,我去了冷宮。」李敏薇滿臉歉意。
「什麼?」房嬤嬤驚愣住,臉色發白,「冷宮?是皇上讓娘娘去的?」
「沒有,我自己去的。」李敏薇搖搖頭,又說:「下午的時候,我胸口難受,就趴在那兒睡了一覺,醒來才發現天黑了,對不起啊,讓你們擔心了。」
「娘娘是主子,哪有跟奴才說對不起的?」房嬤嬤的重點放在她前半句,「娘娘說胸口難受,具體是疼還是別的癥狀?老奴去請太醫來看。」
李敏薇原本不想麻煩,但又想著自己下晌亂跑害得她們擔心,有些過意不去,便只得點點頭。
人找到,整個延禧宮的下人們全都鬆了口氣,水琴去取晚膳,綠蕊給她捶腿,房嬤嬤去了太醫院。
羅太醫很快隨著房嬤嬤趕來,坐下后問李敏薇,「娘娘覺得哪兒不舒服?」
李敏薇想了想,說:「胸口。」
「是胸悶還是犯噁心想吐?」羅太醫又問。
「都不是。」李敏薇蹙眉,「感覺有小蟲子在咬我。」
尤其是想經綸哥哥的時候,咬得更厲害。
羅太醫知道這位娘娘過去的經歷,沒念過書,沒什麼文化,智力也不及正常十五歲的姑娘,索性沒再多問,給她摸了摸脈相。
房嬤嬤在一旁著急地張望,「怎麼樣?能不能看出來是什麼毛病?」
「娘娘沒生病。」羅太醫說:「只是最近心情過分愁郁,心病還須心藥醫,開方子不管用,還得你們幫著她調節調節,不能再這麼憂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