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爵的日常工作
五、公爵的日常工作
「公爵大人，這是您今天的工作。」
肥胖大臣托馬斯捧著一堆厚厚的文件，來到了凡的面前。
「咦？工作？？」
「是的，這些文件中包括了公國的民生，治安，稅收和吏治等各方面的重要內容，必須由您親自過目。」
托馬斯向自己的領主詳細的說明。
「等等，等等，托馬斯，據我所知，公爵的工作不就是把所有麻煩的工作統統丟給其他人做，然後吃的好，睡的好，沒事打打獵，閑著無聊的時候辦個舞會找大家一起來玩么？我才沒聽說還有其他工作呢。」
位於公國頂點的存在，凡.德.阿爾瑪克訴說著自己的為君之道。
「唔，這種想法，似乎有些謬誤……」到底是長久侍奉著老公爵的近臣，就算是聽到了凡這一套強大的理論，也能夠維持住了自己的風度。處事不驚的為臣之道，這就是托馬斯.貝恩的作風。
「不對么？」凡想了想，然後滿不在乎的說道：「反正現在公國里我說了算，那麼我立刻就制定法律，讓公爵變成這個國家最清閑的職務吧。」
「恩！」凡用拳頭敲了下另一邊的手掌，發出啪的聲響：「就這樣決定了，托馬斯，今後這些工作就交給你了，要好好努力哦！！」說完，他還像模像樣的拍了拍托馬斯的肩膀。因為身高太矮的緣故，他不得不顛起腳，然後肥胖的大臣溫馴的彎下腰，讓他成功的做到了這一點。
被託付了重任的大臣面色古怪，老半天說不出話來，如果這一切全都交給他的話，那麼他豈不是立刻就成為了公國實質上的負責人了么？之前在繼位儀式上凡也曾經企圖讓出公國的人事權，當然，那個到最後不了了之了，而此刻的全權委託再一次令這位處事不驚的中年人產生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咳咳，可以的話在下也想要為公爵大人分擔這些重任，但是公爵大人必須親自處理這些政務，這是由過世的老公爵大人制定的法令。」
「現在我才是公爵，這裡我說了算，所以這條法令廢除。」凡揮揮手，不在意的說道。
「很遺憾，由於您還未成年的緣故，必須在監察官的認可下方能修改公國的法令，而艾麗西亞……」
「艾麗……」凡僵硬了，就如同艾麗無比了解他那樣，他也同樣全方位的了解那位少女的作風。
凡苦惱的撓了撓頭：「你是她的老爸耶，想想辦法！」
「很遺憾，即使是我，也無法動搖那個倔強的女兒。」
「嗚，不甘心，這個跟說好的完全不一樣，老爸那個混蛋，故意挖坑讓我跳，難道我就必須要看這些像山一樣高的文件么？」
「並不僅僅只是看，您還要對其中的內容做出批複。」托馬斯苦笑著說道，他突然覺得很疲勞，扮演著完全不像自己的角色，令他覺得現在的工作遠比過去和那位大人針鋒相對明裡暗裡的勾心鬥角還要辛苦，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沒有棋逢對手的成就感。
「不，我不要！！」凡斬釘截鐵的說道：「對啊，明明還有那個方法可以用，為什麼我沒有想到呢？」
接著，凡大聲的喊出了那個方法。
「秘技：神出鬼沒！！」
「有本事就來抓我吧！！」
那樣大呼小叫著，凡一溜煙的穿過肥胖大臣的身邊，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原地，留下目瞪口呆的大臣閣下。
良久，良久……
托馬斯.貝恩苦笑連連。
「算了，這樣的工作不適合我，哄孩子的事情還是讓適合的人來做吧。」
…………………………
監察官艾麗西亞.貝恩熟門熟路的前往城堡的廚房，笑著向管理廚房大娘點了點頭，然後從壁櫥里找到了正端著碟子吃點心的公爵大人。
「喲，艾麗，要吃么？」
好吧，至少我們的公爵大人是一位慷慨大方的好人不是么？
然後幾乎是被一路拖著經過了走廊，少女將凡丟到了書房裡，並把他按在了書桌前。
那裡，已經堆滿了如同山一樣高的文件。
「這是你今天必須要完成的工作，我會在一旁看著，因此別想要偷懶。」
凡苦著臉，拿起一份文件，橫看看，豎看看。
然後，對摺，再對摺。
摺疊，摺疊，摺疊。
最後變成了一隻展翅飛翔的鳥兒。
「有趣么？」艾麗的臉色陰沉的嚇人。
「稍微……有點無聊……」凡老老實實的說道。
「可是看不了那麼多啦，眼睛都要看花了，除非艾麗你念給我聽！！」
這是正當的要求，身為公爵，擁有這樣的特權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即使是艾麗西亞也無法拒絕凡正當的要求。
於是，她輕嘆了一口氣，認命的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凡的身邊，清晰的念了起來。
在午後溫暖的陽光下，兩人共同開始了工作。
悅耳的聲音從艾麗的口中流傳出來，明明是枯燥無味的文字，但是通過了艾麗的轉換，卻變成了天籟一般動人的話語。
念完一段之後，艾麗將文件交給凡，讓他批複。
下一刻，少女發現面前的公爵大人已經陷入了甜美的夢鄉。
「嗚……艾麗……」
即使是在夢中，公爵也呼喚著最親密的青梅竹馬的名字。
「……老妖婆。」
「……」
「……」
不知道為什麼頭上多了好幾個包的凡的哭喪著臉，悲痛萬分的看著眼前一大堆令人眼花繚亂的文件。
而艾麗則捧起了一個方形的木盒。
安置在盒子里的是一方綢緞，被綢緞包裹著的則是阿爾瑪克公爵的私人印章。
這是代表著公爵權威的印章，是獲得了聖堂和法蘭國王雙重認可的公國最高權利的象徵，在其他地方，這東西或許除了本身的價值之外毫無意義，但在公爵的手裡，它就是能夠令這個國家翻天覆地的無上至寶。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只有使用這個才能夠令文件變得有效，如果沒有這個的話，那麼無論簽署多少文件，都是無效的咯。」凡若有所思的把玩著手裡的這個印章。
他的嘴角邊掛起了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
「我丟！！」只見他咻的一下將代表著公國至高無上權威的至寶從窗口丟了出去。
艾麗西亞真的目瞪口呆了。
「你這個……大笨蛋！！！」
「啪！！」
……
發動了公爵府所有僕役，才艱難的從草叢裡找回了丟失的印章，當艾麗西亞捧著印章回到書房裡的時候，發現公爵大人正坐在堆滿了文件的書桌后，老老實實的閱讀著手中的文件。
難道是因為做了壞事，害怕被懲罰，因此才終於老實下來了么？
艾麗的心裡泛起了無奈的苦笑。
我的懲罰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凡，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你手中的權柄所代表的意義呢？
明明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讓你繼續天真下去了呀……
她不願干擾到工作中的凡，因此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凡的身邊，然後，發現被掩蓋在文件之下的，似乎是一本最新的騎士小說……
「喲，艾麗，印章找到了么？」
「……」
「艾麗？怎麼了？為什麼一副面色鐵青的樣子，難道是肚子疼么？」
深呼吸，艾麗西亞緊緊的閉起雙眼，良久之後才張開，掛起撲克臉，冷淡的說道：「以公爵監察官的名義，我，艾麗西亞.貝恩在此宣布，如果今天的工作沒有完成，那麼，公爵大人，您今天的晚餐也就沒有了。」
「咦！！！」
「放心吧，公爵大人，屬下會陪您一起挨餓的。」
「你不能這樣做！！」
「真不湊巧，作為監察官，我恰巧擁有這樣做的權利。」
「你……你……」公爵用顫抖的手指向面前大逆不道的叛臣。
「艾麗是魔鬼！！！」
他哭了。
……………………
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時候。
「完……完成了。」
公爵大人燃盡了，他整個人趴在書桌上，無法動彈。
姑且算是寫完了，但是具體的內容如何呢？
艾麗幾乎已經能夠預料到那一塌糊塗的結果了。
她拿起一份文件，做好覺悟，接著開始細細閱讀。
看著看著，少女的漸漸掛起了詫異的表情。
她驚異的看向死狗一樣趴在桌子上喘著粗氣的凡。
艾麗西亞無法不驚訝，原本認為這是凡第一次接觸這種工作，能夠勉勉強強的做完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她打算首先漸漸的讓凡熟悉這些工作，對於工作的質量，艾麗其實並沒有抱什麼期望，但此刻看到凡所處理的文件，少女卻發現其中的內容看上去顯得中規中矩，甚至可以說完成的很不錯。
當然，要除開【每個月都要有慶典，每年我生日的那天都必須全國慶祝】之類稍微有點不靠譜，但很有凡的特色的那些東西。
自從老公爵時代，艾麗西亞就一直在那位老大人的手下幫忙跑腿，多少積累了一些工作經驗，此刻，少女突然發覺凡所作的這些批示，在細節和風格方面和過去老公爵的口吻如出一轍，對於各方面的問題顯得遊刃有餘，簡直就像老公爵本人親自批示的那樣。
不光是對事務的處理方式，對人的態度也顯得有模有樣，比如對於個性強硬的人使用留有餘地的語言，對於個性偏軟的人則強硬的下達命令，對於外強中乾的傢伙就一鼓作氣的摧毀他，對於外柔內剛的傢伙則老老實實的和他講道理，對什麼人可以含糊，對什麼人必須要講清楚，凡全都寫的清清楚楚，天曉得這個笨蛋怎麼會如此了解那些大臣的個性。
眼前的青梅竹馬竟是如此陌生，完全顛覆了少女心中的清晰的形象。
「哎？怎麼了？為什麼盯著我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么？」凡一臉懵懂的說道。
「凡……做的很不錯呢，令我吃了一驚。」
「你說的是這個啊。」凡有氣無力的說道：「因為本來就是我做的，所以當然能做好。」
的確，這些事務原本就是公爵的日常工作之一，因此作為一名合格的公爵，即使能夠做好，也只不過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這個可是凡啊，是那個被稱為笨蛋的人啊！！
「凡，你是第一次接觸到這些政務么？」
「哈？艾麗，你聽不懂我說的話么？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吧，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我做的，老爸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把這些討厭的工作丟給我來處理啦！」
少女一愣，她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
難怪批複的風格恍若老公爵重生一般，很顯然，那位睿智的老人早有先見之明，從很久以前起就已經讓凡在代替他做這些文牘工作，藉此來積累經驗了。
索爾大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覺悟，將這些事務交給一個笨蛋來處理的呢？
艾麗彷彿看到了老公爵苦口婆心熬白了頭髮的一點一點教導那個笨蛋進行這些工作的情景。
能夠教會智慧連猴子都不如的笨蛋做這些事情，那一定是一件困難程度堪比屠龍的偉業吧，老公爵為了這個，究竟花費了多少心血呢？
或許正是為了教會這個笨孩子學習如何處理政務，老公爵的身體才會迅速的垮掉吧。
「這個跟說好的不一樣嘛！」凡苦惱的抱怨著。
「明明只要當上公爵，就可以把工作丟給其他人，快樂的享受幸福生活，老爸也是這樣做的，為什麼到了我這裡卻偏偏行不通了呢？做不完還要挨餓，難道說其實是我搞錯了？公爵這個職務，其實是一件苦差事么？」
跟說好的不一樣。這已經是艾麗西亞第二次聽到凡說這句話了。
她突然驚悚了。
因為現在看來，凡所說的這句話並非無的放矢，這次是因為老公爵曾經做過相同的事情，因此令凡產生了【成為公爵之後就可以把麻煩的工作推給其他人做】這樣的想法。
那麼上一次的【跟說好的不一樣】具體的內容又是什麼呢？
艾麗突然不想繼續深究了。
總覺得繼續探究下去會觸犯到什麼不得了的禁忌。
況且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因為，屬於凡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而屬於艾麗西亞的工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