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得意的吉爾海姆
三十八、得意的吉爾海姆
艾德.吉爾海姆始終站在城堡的陽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城裡所發生的一切。
他就如同脫離那片戰場，脫離那片大地，脫離了人間塵世，從高空中俯視下方神明一般，冷漠而無情的注視著下方的蒼生。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出現了類似的錯覺。
彷彿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無聊的戲劇，所有的一切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然後，戰場的廝殺聲，士兵們臨死前的慘叫聲將他那恍惚的靈魂重新召喚回世俗之中。
當他發現援軍僅僅只有那些雇傭兵的時候，他顯得緊張無比。
當那些雇傭兵們發揮出超強的戰鬥力，漸漸將局勢穩定后，他整個人變得放鬆。
心情不斷的伴隨著戰場的變化而劇烈的上下起伏，令他產生了深深的疲勞。
當看到一位傳說中的聖騎士出現后，他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當他發現那位聖騎士竟是隸屬於己方時候，他興奮的幾乎大聲歡呼。
贏了，這場戰爭贏定了！那一瞬間，從他的腦袋裡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但是當聖騎士接二連三的冒出來之後，他的表情卻漸漸僵硬了。
是有哪裡搞錯了吧？是這場戰爭打開的方式不對么？！普通人一生都無法遭遇的傳說中最強的超級戰士，竟然會在這樣一個渺小的戰場上接連出現三人？難道這裡實際上並不是什麼法蘭王國南方鄉下的戰場，而是堂堂十字教的聖戰發生地么？
難道現在的聖騎士已經泛濫到如此程度了嗎？區區一個5000人不到的鄉下戰場，都能夠二連三的引出傳說中的戰士么？
驚愕之後，是發自內心的狂喜。
這種傳說中的存在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況且還是無主的傭兵，太棒了，傑作啊！這簡直就是上天賦予自己的恩賜，吉爾海姆再一次確認自己確實是被上天所選中的人，是命中注定的真主。
他認為自己必須得到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獲得那兩位隸屬己方的聖騎士的效忠，如果什麼都不做，白白放任機會流逝，那就和隔壁那位將那兩人拒之門外的小公爵一樣，實在是太愚蠢了！
血脈？家世？？那些有的沒的全都給我閃邊去！所有的掣肘都給我見鬼去吧！在堂堂聖騎士的面前，這些該死的東西毫無意義，只要有了這兩位傳說中的戰士輔佐，自己將再也不用懼怕任何東西！篡位者？得位不正？開什麼玩笑，有了這兩位的輔佐，別說區區一介公國，就算是偉大的國王陛下，也不敢在自己的面前指手畫腳。
一名真正的聖騎士是連法蘭王國這種大國的國王陛下都必須禮遇的人，為何這兩位出色人才在過去竟然未被招攬，會以無主的形式出現在他的面前，陷入興奮狀態，腦筋已經伴隨著忽上忽下的形勢變幻，變得稍微有點燒壞的艾德早就顧不上考慮這些細節了。
勝券在握之下，他的心情於徹底的放鬆下來，接著，艾德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他立刻吩咐下人，將那位來自阿爾瑪克的叛逆新娘帶到這個地方。
片刻之後，久違的艾麗西亞穿著樸素的衣裝，來到了陽台上。
少女甫一來到陽台，就立刻被下方的戰局吸引住了，她關切的注視著城堡下的戰況，完全顧不上和眼前的公爵打招呼，當發現在戰場上竟然存在著整整3位鬥氣成鎧聖騎士后，少女的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歡迎你，我親愛的未婚妻，怎麼樣，在戰場上看到熟悉的人了嗎？」吉爾海姆悠悠然的說道
「……」對於吉爾海姆略帶惡意的詢問，艾麗西亞以沉默回應。
公爵掛起了優雅的笑容，自信滿滿的說道：「如你所見，波爾贏定了。」
少女有些臉色發白，她當然明白一位聖騎士的價值，而戰場上的那個熟人，近衛騎士團的團長，她所熟悉的那位利昂.安.哈特閣下卻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名聖騎士的對手。
那位英勇的騎士隨時都會失去自己的生命，熟悉之人即將在自己的面前逝去，明白到這一點，少女的心被一陣陣的悲哀啃食著。
看著愁腸寸斷的少女，艾德如同品嘗了勝利的美酒一般。
他矜持的笑了起來：「艾麗，作為你的丈夫，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因為家鄉的遭遇而痛哭流淚呀……」
「來和我做約定吧，當這場戰爭結束后，我可以寬宏大量的饒恕阿爾馬克，我可以放過那位阿爾瑪克公爵的生命，甚至可以讓他保留自己的頭銜，成為我的封臣，繼續管理阿爾瑪克的領地，但作為交換條件，你必須成為我的妻子，死心塌地的追隨我，並在神的面前發誓，永不背叛我。」
「……」少女用沉默來對應對方，那是六神無主的少女唯一能夠出的小小反抗。
然而，這種反抗卻令吉爾海姆興緻盎然。
「對了，到時候，我會邀請那位小公爵前來參加我們兩人的婚禮，現在回想起來，當初那場訂婚儀式真是一次有趣的經歷，不知道這次，那位阿爾瑪克是否還會手滑呢？真令人期待啊。」
「如果覺得波爾住不慣的話，我們可以偶爾回你的家鄉小住一段日子，當然，你將會以吉爾海姆公爵夫人的身份回到家鄉。想必那位公爵，哦，到時候或許就是伯爵了，一定會熱情的招待你這位童年的好友吧。」
少女緊緊的抿著嘴唇，繃緊臉上的表情，努力的剋制著，不讓自己心底的感情流露出來，那小小的堅強，更是令勝券在握的男人享受了征服的樂趣。
於是他繼續說道：「再過不久，將會有兩位聖騎士加入我的麾下，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是被那位阿爾馬克公爵拋棄的人，這不是傑作么？我突然覺得自己必須感謝那位公爵，是他帶給了我無盡的好運，首先，我得到了你，我的至愛，接著，又獲得了兩位無主聖騎士的加盟，接下來，我還將會得到一個龐大的波爾公國，那位公爵難道是我的幸運之神嗎？殺死他真是可惜呢。」
「請你接受現實吧，我親愛的未婚妻，成為我的妻子，忠於我，並成為偉大的波爾公國至高無上的女主人，這是對你而言最為適合的選擇。你是被我所看中的女人，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忘掉阿爾瑪克吧，忘掉那個愚蠢的人，他配不上你。」
說著，吉爾海姆伸出手，企圖托住少女的下巴。
「啪」的一聲，他伸出的手被拍開了。
少女的眼中已然帶起了了淚花。
就這樣默默的，一言不發的，倔強的，悲哀的，望著他。
「呵呵，看來是我逼迫的太緊了呢，我像你道歉，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勝券在握之下，吉爾海姆自然不會太過逼迫眼前的少女。如今，波爾的血脈也已經變得不重要，他只是單純的欣賞著眼前的這位外柔內剛的少女，單純的想要得到她。
因此，一點點溫柔，一點點紳士風度是必要的。
他揉了揉被拍開的手，面帶笑容的說道：「請你認真的考慮我說的話，如果因為想的太久而令那位公爵失去生命，那就太遺憾了，期待著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聽到你的回答。」
說完，他轉過頭，重新欣賞起下方的戰局。
對於他而言，那是最好的畫卷，是值得一再品嘗的美酒，那是勝利的先兆，是哪怕錯過一眼，也會抱憾終生的美景。
少女默默的離開了陽台，在僕人的帶領下，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行走在這個陌生城堡的走廊上。
這並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城堡，這裡沒有小時候發現的各種秘密通道，沒有熟悉的僕人，沒有熟悉的走廊和房間，沒有熟悉的裝飾品。
最重要的是，沒有那個熟悉的青梅竹馬。
少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住落淚的，她只是拚命的忍耐著，拚命的不讓自己在那個可惡的吉爾海姆面前露出頹勢。
但是，已經到極限了……
毫無知覺的走向屬於自己的房間，在走廊上，少女突然停頓了。
她整個人都獃滯了，渾身上下緊繃著，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
帶路的僕人顯得不明所以，因為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完全沒有發現任何有異常。
「你先退下。」她向身邊的僕人說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但是……」僕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退下！！」艾麗西亞氣場全開，嚴厲的呵斥著敢於反駁自己的僕人。
畢竟少女即將成為未來的公爵夫人，這是早已流傳在城堡中公開的秘密，僕人也不敢太過得罪這位少女，因此只得老老實實的退下。
伴隨著腳步聲的遠去，整個空間漸漸變得安靜。
當確定了四下無人，少女來到了一件裝飾用的盔甲處。
「出來吧，凡，我看到你了。」
「……」
她輕輕的敲了敲面前的盔甲。
「別躲了，已經找到了。」
那是兩人小時候在玩捉迷藏的時候常用的套路，凡總是不願相信艾麗西亞能夠輕易的找到他，總是要拖到最後一刻，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才會不甘不願的從隱藏的地方跑出來。
於是，從成年人尺寸的盔甲里，鑽出一個瘦小的人形，他整個人縮在盔甲之中，從外面看去，竟然發現不了半點端倪。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艾麗西亞.貝恩才能夠一眼看穿那個人的所在。
那赫然正是凡.德.阿爾瑪克，波爾公國最大的敵人，阿爾瑪克公國至高無上的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