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丹田之變
小元峰,蠶洞前,晚風習習。
京墨思索半晌,對著宗瑞說道,「宗公子,在下只是一介書生,偶然到此,參加此次隱宗大試,也不抱有什麼希望被收為弟子,再說能不能過這第二關還是兩說之事,第三關在下是不會參加了。」
宗瑞依舊平靜說道,「閣下說自己是什麼尋常書生,在下是斷然不會相信的,既能識破幻陣,定是深諳隱宗收徒規則,這第三關真的不試一試么?」
聞此京墨淡然一笑,轉身負手在後,向著山下美景看去,道「在下可不像宗公子這般出身正道大派,武學世家,身上無半點功夫,去那獸園無異於送死,還是不去的好。」
沒有料到京墨能夠識得自己身份,宗瑞臉上終是微微動容,不過也沒有太過吃驚,道,「縱然被七堂堂主,甚至是被隱宗宗主收為弟子也不去?」
「不去。」
「能夠加入劍堂也不去?」
「不去。」
「那要是能夠習得那《神劍訣》也不去嗎?」宗瑞深吸一口氣,接著問道。
京墨聞此,收回遠眺目光,臉上笑意更濃,盯著宗瑞漆黑的眼眸,雖說宗瑞只是少年,可是京墨與其交談深感這位宗家公子自信與城府,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這也讓京墨對宗家產生一絲佩服。
就這樣看了半天,京墨才說道,「世人皆知隱宗劍堂《神劍訣》,若是有幸能目睹此書,京某自是十分期待,可是萬萬不會拿自己性命當作賭注的,第三關在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的。」
「當真不去?」
「不去。」京墨說完便向著宗瑞握扇拱手,就此離開蠶洞之前,此時小元峰後山已經空空蕩蕩,參加石刻一關的弟子也已散去,凌家二女也等不到京墨,兀自帶著小白回到主峰去了。
京墨見此,搖搖頭,收起扇子,大步走進雲海,向著來路走去。
「山擁晚霞霧徘徊,才子佳人亦相隨。」
看著京墨遠去洒脫背影,聽著京墨放浪之語,宗瑞又恢復了以往一臉冷峻的樣子,向著身後說道,「七叔,去查一查此人身份,有些意思。」
身後灰衣老者應聲答道,「是,少爺。」
接著,二人趁著最後一縷霞光走向雲海。此後,夜幕降臨,銀月攀上泰山主峰,而今日正是三月十六,月圓之夜。
陽艮洞,石柱上。
秋心自從被吸幹了血液,就一睡不醒,雖然沒有立即死去,但也半死不殘。但是隨著池中璨金之息,和鐵石中的火金之息被玉佩強行吸進秋心身體中,還伴隨著原本玉佩中的陰萃氣息,三色氣流在秋心體內肆虐。
原本秋心在青桑上上由於在寒冬之外露宿一晚,而後意外導致寒床千年玄冰融化,剋制了體內火毒,讓自己的真氣也帶上了二者陰陽氣息,又通過在瓮城外破廟強行沖開任脈,導致一部分陰萃氣息融入腎臟之內,火毒所攜帶的火金之息融入心臟。
這也陰差陽錯之下沒有讓自己失血過多而死,如今三種氣息順著胸口進入體內,原本心臟之中的火金之息與腎臟之中的陰萃氣息被激起,整個心臟如同被燃燒一般,更加鮮紅,驅動著三種氣息在全身經絡中流動。
緊接著三種氣息流過肺葉,其中璨金之息竟融入其中,將整個肺臟都染成金色,此時秋心原本微弱的呼吸也變得劇烈起來,導致還在緩緩流動的三色氣息以更加快的速度向身下流去。
而當三色氣息順著任脈匯入丹田,原本破爛不堪的丹田無法將其匯聚,就要隨著破開的洞向外鑽去,此時,金色的璨金之息先行一步,化成一片,聚成液滴,沾在破洞邊緣,而隨著越來越多的璨金之息湧入,金色液體越聚越多。
最終完全補上丹田之中的破洞,呈現出凝固之象,就在此時,火金之息噴涌而來,劇烈高溫瞬間降璨金之息再次融化,而且劇烈沸騰起來,眼看著火金之息就要將其沖開,玉佩之中的陰萃氣息后發先至,將璨金之息形成的隔膜冷卻下來。
可是隨著火金之息越來越多,丹田似乎無法承受這種壓力,而被脹大,璨金之息形成的屏障隨著被拉伸而只剩下薄薄一層,眼看就要被衝破,原先的努力就要功虧一簣。
就在此時,腎臟之中融入的陰萃氣息分離而出,向著丹田撲來,與此時丹田中的陰萃氣息前後夾擊,將火金之息包作一團,丹田脹大的趨勢被生生抑制下來。
灰衣道士李道林說的沒錯,喝下璨金之息確實能夠彌補丹田,就在三色之氣沖入體內不多時,整個丹田中大大小小的洞就被璨金之息填補住,原本在全身四處遊盪而不能匯聚的真氣,這一刻也受到丹田吸引,向著丹田匯去。
第四者的介入使得還在蠢蠢欲動的火金之息徹底平靜下來,被壓成小小一團,被撐開的璨金之息重新變得厚實起來,彌補之處金波盈盈,緩緩流動,受到這種刺激,丹田孔洞上的紫黑之色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快要腐爛的邊緣隨著璨金之息的融入,彷彿重新注入了生機,竟然如新生的嫩肉一般,迫不及待想要向四周生長彌散,不過這並非一朝一夕之功,生長速度也微不可察。
隨著體內真氣增多,陰萃氣息與火金之息融成一團,而後又分出絲絲縷縷微不可見的洞氣息隨著真氣在丹田四壁周圍遊走,終於徹底將璨金之息與丹田接觸的邊緣彌合起來,而後這些帶著紅藍兩色的真氣順著任脈進入了臟腑。
火金之息一如既往進入心臟之中,陰萃氣息進入腎臟之中,互不干擾,而此時融入了璨金之息的丹田之內,一片輝煌。
而作為身體主人的秋心並沒有察覺到這一切,又不知道要昏睡到何時,而此時,在陽乾之洞上方,石窟內站著三人。
正是灰衣道士李道林,其面前站著銀面人以及黑衣護法,三人一齊看著石室內的洞口,沉默半晌,黑衣護法問道,「主上,此人已經下去兩日還未回來,會不會是跑了?」
李道林卻說道,「絕無可能,據《三絕譜》記載,世上最後一塊精火石正存在於整座山的下方,有先天八卦陣守護,況且當時在建造石窟的時候貧道親自監工,並未發現其他出口,如今想要逃離,只能回到此地。」
黑衣護法欲要開口反駁,卻聽得那銀面人說道,「既然有先天八卦守護,那小子會不會已經死在洞中,並沒有拿到精火石?」
聽聞此語,灰衣道士也啞然不語,又向著通道看去,只聽銀面人接著說道,「自從他進入通道以來,這兩天從出口散發的陰煞氣息近乎於無,不知發生了什麼,對此,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灰衣道士依舊沉默不語,他只知曉精火石就在此地,而沒有親自進入其中,洞中狀況也是全然不知,此時手撫鬍鬚,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旁黑衣護法見此,心中暗喜,終於輪到自己出場,於是單膝跪地,道,「主上,屬下願帶手下進入洞中去,懇請主上恩許。」
還在沉思的李道林聞此卻斷然拒絕道,「前幾次派下去的人如今都沒有回來,不可貿然進入其中,否則只會惘送性命。」
「李道林,平日里尊稱你一句先生,倒讓你忘了尊卑,如今主上大業在即,先是在南方四州未尋得火鑒靈器,後來又血祭失敗,只找來一個無用的臭小子,如今你又讓他進入洞內,尋找精火石,還要阻攔我進入洞中,到底是何居心?」
見到黑衣護法氣急敗壞,李道林也面色不喜,接著說道,「是在貧道無能,沒有尋來火鑒靈器,如今護法想要帶人進洞尋找,那便去吧。」嘴上雖如此說,李道林卻在心中大罵黑衣護法魯莽無能,只會意氣用事,說完便又看向銀面人,等他決斷。
銀面人先是看了看洞中情況,又對著黑衣護法說道,「聶恆,休得對先生無禮,先生此舉也是為了你著想,不過你既然甘願進洞去找精火石,這便下去吧。」
說完便袖袍一揮,將聶恆推入深不見底的洞中。
李道林見此連忙說道,「主上,不可。」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地上已經不見了聶恆的影子,而銀面人卻始終看向洞口,一動未動,李道林見此知曉銀面人已經生氣,也沒有再出言勸阻,輕聲試探道,「主上,聶護法也是為主上著急,如今他一人下去也怕難當大用,不如再派些人下去。」
「如此甚好,就請先生多多費心,只是這一次本座再不想看到他們空手而回。」聲音不大,卻又無盡威勢,讓人聞之心驚。
李道林連忙躬身,低頭垂首道,「是,主上,屬下必然盡心竭力。」
沒等他抬頭,面前輕風襲過,拂塵飄揚,身前銀面人早已不知去向。
只剩李道林一人站在洞口,看著深不見底的通道,深深嘆一口氣,臉上顯出疲憊害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