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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迂迴之計

  宗瑞對龍寒韻面色表情恍若不見,接著說道,「龍師伯捨得你不遠千里來此求師問道,也不單是想讓你在泰山做個籍籍無名的普通弟子吧。」


  龍寒韻聞此白皙光潔的臉上神色複雜,輕聲道,「宗師叔也未嘗不是抱著同樣的想法讓你來此,你我二人本是目的相同,你又何必巧言相譏?」


  「你知曉便是,但是來泰山當了這麼久的便宜弟子,你可曾見到半點神劍訣的影子?」宗瑞是惜刀愛劍之人,不僅平日里勤奮練習,現今刀劍相合,更是凌鋒,手中這區區木劍也被打磨得光滑細緻,在正午之陽下熠熠生輝。


  「倘使神劍訣是如此易於之物,還能得天下人趨之若鶩?雖在劍堂多日,隱宗自是沒有虧待與我,宗主待劍堂又如親子,做一名普通弟子又有何妨?」


  龍寒韻雖不常語,但是卻非不善交流之人,讓宗瑞捉摸不透,立時說道,「我也不與你多說什麼,劍堂明令弟子不可學習神劍訣,你我待在此處也是無用,但是據我所知,這山上有一人卻是身懷此功!」


  呆立片刻,龍寒韻身旁的天殘寶劍一身輕吟,讓龍寒韻本身那種拒人千里的清冽又濃三分,「你是說靈老如此呵護此子,乃是這個原因?」


  龍寒韻也是聰慧之人,先前談起秋心,靈老如此重視又得眾位堂主出言挽留,她便覺得十分奇怪,如此點破,便說得過去了。


  「谷大俠十七年前於這山前持劍而立,鎩退魔教數百弟子,已非密事,倘若沒有習得神劍訣,又怎能做到,此子乃是其弟子,得其親傳尚不見怪,所以你我要得神劍訣,由此便可。」


  龍寒韻聞此深深的看了一眼宗瑞,只見他年方十四,眉宇間的剛毅穩重已非其他劍堂弟子可比,談吐間也是字字珠璣,頗有城府,難怪宗家三位放心他一人在此。


  而且此事恐怕不像宗瑞說得如此簡單,龍家與宗家分佔梓州與岐州,近年來互為犄角,宗瑞沒有必要平白告知自己這些,反而更應保密不讓自己知曉才是,不知他是何用意?

  思慮片刻,龍寒韻說道,「你沒必要試探於我,父皇遣我來此,是由宗主親授神劍訣,而並非要採取如此手段,況且尹師弟也非那等易於之人,我也沒必要在他身上費那些個功夫。」


  「尹師兄非常人,他父母更非常人,龍師伯當年也曾受了不少恩惠啊。」宗瑞似笑非笑,似是吃定了龍寒韻。


  「宗師弟,此事休要再提,家父之事也由不得你妄談,尹師弟是何人又關我何事,而且依我看來神劍訣也並非像世間傳得那般玄妙,得與不得,皆看造化罷了。」


  龍寒韻說完便提裙轉身,展開輕功,徑直回往竹林去了。


  龍寒韻走後,從樹林中走出一人,正是當初陪同宗瑞一齊來參加收徒大典的灰衣老者,宗瑞快步走到其旁,道,「七叔,煩請回去告訴父親,多則半月,少則三五天,我便可到衛州。」


  「是,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宗瑞口中的七叔看起來比宗瑞父親年長不少,對宗瑞十分恭敬,言語中又透著些許慈愛。


  「我讓你去查京墨的身份,可有什麼頭緒?」宗瑞不知怎得忽然記起京墨,許是如今所見之人,唯有這龍寒韻,京墨,秋心三人他看之不透吧。


  「此人確是一書生無疑,去往梓州趕考未曾中舉,便回到霰州去了。」宗瑞聞言眉頭一皺,心道,一介書生,真的只是一介書生么?


  七叔見宗瑞正在思索什麼,便不欲打擾,想要離開,背後卻傳來宗瑞的話,「還有,以後若是沒有萬分緊急之事,切不可來此,靈老雖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此處畢竟是隱宗地盤,好了,你去吧。」


  七叔聞聲稱是,爾後灰色身影快速隱沒在一片樹林中,彷彿從沒有來過此處,宗瑞也覺得心中甚是煩擾,也不練功,回房歇息去了。


  …………


  此時在劍堂院內靈堂之中爭吵正凶。


  「靈老,弟子從無有半事求人,這趟四州之行還請您應允。」秋心跪與父母靈前,香爐中燃香不斷,灰色煙霧繚繞。


  「此行兇險且是兩說,而且你適才剛從亂墟水地回來,正是修養之時,不可再過勞頓,以免前功盡棄。」靈老話語十分平靜,也不顧忌秋心就在身旁,正在驅動隱靈訣練功,一龍一虎的形狀近乎凝實,讓秋心陣陣心驚。


  也不知是房間堅而牢,還是靈老收發自如,竟沒有將房頂掀翻了去,秋心也知曉靈老是故意如此,訓誡自己早日打通督脈,凝聚龍虎之像。


  可是秋心此時一心記掛師父,哪裡顧及得這些,只顧反駁道,「弟子已感修鍊至瓶頸之處,再由此處苦練也只能是進益破少,不如藉此機會歷練,方是正途。」


  「好,好,好,你果真如你那不成器的父親一般聰慧,苦練進益難多,正需遊歷,這樣吧,你去一趟菁蕪觀。」靈老周身的龍虎之勢愈是宏大,直叫秋心喘不過氣來。


  也不知是由此,還是秋心聞言又急又氣,知曉靈老有意支開自己去什麼菁蕪觀,此時臉上一片通紅,三色真氣縈紆全身,此時才說道,「去什麼菁蕪觀,弟子前去四州之心已定。」


  早在初識秋心在這靈堂,靈老便欲要強逼秋心,但是卻沒有想到秋心性子執拗堅韌,此時他想以內力相壓也是不能,但是依舊用上了三成功力。


  雖然靈老年事已高,不複壯年之事,可是外功雖棄,內功猶盛,縱然只是三成功力,也不是秋心所能抵擋的,這種緊臨的壓迫之感也只有亂序水底的萬噸水壓可比,讓秋心暗暗失神。


  總是如此秋心還是一字一頓地說道,「弟子幼時為火毒所傷,折磨經年難忍,如今火鑒靈器現世,弟子無論如何也要去瞧上一瞧,方解心頭之恨。」


  靈老眼光毒辣,怎不知秋心乃是忽悠之語,道,「呸!我看你也非那等仇恨疾心之人,否則還不把你那師父一刀砍了,還上泰山做什麼?」


  秋心頓時無語,勉強抵擋,片刻后又聽聞靈老說道,「太谷被移作平地,並非魔教所為,況且你父親死了這麼些年,你記掛他作甚?」


  聞此秋心心想,靈老以為自己聽了隱靈子言語,以為此事是魔教作為,而魔教乃是自己父親昔年舊屬,自己這才想要跟去一探究竟。


  但是秋心實則是在記掛師傅,但是又不能說了實話,兩難之處又不知如何化解,就在此時,秋心只覺周身一松,靈老已撤去內力,面色溫和地看著自己。


  「前人之事,本不該讓你知曉,如今你也無需摻和許多,就聽我的,去一趟菁蕪觀吧。」語氣雖和,但是卻不由得秋心半點反駁。


  秋心自知再勸靈老已無濟於事,但是腦中突生一計,道,「並非弟子在意昔年之事,只不過弟子離開師傅之後曾娶下妻子!!!如今身在夔州。」


  「啪!!!」一聲脆響,秋心頭上又挨了靈老一掌,可是秋心卻絲毫不敢多言,只聽靈老罵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秋心只得將與魯雲如何相見,如何結為夫婦之事一一道來,其中那些黑衣人之事卻被隱去,其餘之事卻無一為假。


  秋心也知道,如今想要靈老同意自己去南方四州,只能讓其相信自己不是為了父親之事,遂將魯雲搬來,又附帶著刀八幾人作為見證,如此一來,靈老不信卻也得信了。


  雖然如此作為,讓秋心覺得對魯雲有失公允,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先行到夔州,而四州在夔州之難,到時自能查看太谷一事,此為迂迴之計,目的雖假,但是事由為真。


  看靈老臉色,已經是信了一大半,大氣急出,心中三分氣,三分惱,又有三分莫名的驚喜,帶著一絲擔憂,便又說道,「世間之語,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那父親我管不了,但是你我須得管管了,此事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你就先去菁蕪觀,再去夔州也不遲。」


  秋心文言幾欲吐血而亡,靈老性情果真不能以常理度之,換做常人,恐怕已經答允,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齒間血絲,嘆聲道,「弟子遵命!」


  靈老嘿嘿一笑,道,「讓你去菁蕪觀也並非有意支開你,年關一過,菁蕪觀便要舉行十年觀禮,那時你便是十八歲了,恰好去菁蕪觀行開光之禮,也算是代我前去道一聲賀,免得那老道又說我小氣。」


  秋心此時已經無心問靈老口中之人是誰,起身後簡單一禮,便失魂落魄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間,門外等待的曾凡一幾人見秋心這副模樣,也知道此事已經難以改變,互嘆一聲,便各自回去了。


  靈堂之前,又恢復往日一片安靜,堂內三炷香已經燃盡,靈老又緩緩近前點上三支,呼的身影一閃,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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