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是部隊的人
事情牽涉到了一辦,那麽就真的是鬧大了。
局長慢慢地告訴我他掌握的情況。
半個月前,周春蘭沒來上班,開始同事們以為是她生病了,也沒在意。第三天沒見她來,才派了人到她家裏,也沒找到人,家裏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才慌了神,報告了密保部門。
密保部門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她就這麽神秘地失蹤了,於是就驚動了一辦的主任。
大內的主任很重視,雖然周春蘭隻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員,工作的密級也並不高,接觸不到機要文件資料,但國家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還是下命令要求密保和公安部門全力尋找,到底是跑了、死了還是怎麽了,對家屬,對他,都要有個交代。
那邊找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這邊x部門跑來湊熱鬧,開了介紹信跑來要求調閱一封寫到一辦的群眾來信,一找,信不見了,一查,信是周春蘭經手的,x部門來的人要求見周春蘭,結果一辦的人一報告,見到的是密保的調查人員。
x部門去的人不說,密保的人要查,最後鬧得主任出了麵。
兩個人三刀六麵攤開牌一說,發現這事真的另有玄機。馬上派人去查那封寫到一辦的信,發現周春蘭把信當成了科幻小說沒當回事,丟進了故紙堆,還在辦公室裏和人說過兩句。
一是1997年7月1日,湘江回歸了祖國;1999年12月20日,澳門回歸祖國。
二是未來中國的GDP超過日本,成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大家在辦公室裏都當玩笑話聽了,渾沒在意。
但主任都震驚了,馬上向上級做了專題匯報。
說到這裏,局長注視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上級指示:要不惜代價找到那個寫信的人,查明真相。”
我馬上跟著點頭,這時候再要裝聽眾就是傻子了,我馬上昂首挺胸主動請纓道:
“局長,下命令吧。需要我做什麽?”
局長看看我,又環顧下四周,車裏隻有我們兩個,院子裏也看不到別的人影。
局長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點著我說:
“國家已經成立了聯合專案組,最高級別的X-S授權,可以調用國內所有必要的資源,尋找那個寫信的蝴蝶。總部推薦了你參加這個工作組,記住,你的任務就是負責拆信,直接對專案組的組長負責,你的工作內容是絕密中的絕密,你在信裏看到了什麽,要時刻記在心裏,但對誰也不能說,包括我,甚至別的中央領導。”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局長說不出話來。
局長反倒哈哈笑了,扇扇手說:
“別那麽緊張,反正債多了不愁,蚤子多了不癢。你已經看了信裏的那麽多內容了,無非是再多看一些,不把你送上船,難道還要真的把你滅口了不成?”
我倒不是給局長的玩笑話給嚇著了,倒是他話裏的信息給我太大的壓力。我用顫抖的語調跟局長說:
“局長,那你以後不管我了?”
局長沒說話。
局長摸摸口袋,掏出半包壓癟的中華煙,散了我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又掏出打火機點燃。
局長吐了一口煙,煙霧遮掩著他的麵容,他悠悠地說:
“小林,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預知未來嗎?”
沒等我回答,他又自問自答地說:
“這不科學啊!我也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我動搖了。84年大閱兵,東風導彈會首次亮相,86年,部隊百萬大裁軍,鐵道兵會集體轉業。部隊要為經濟建設做犧牲,國防建設要讓路。軍費不足,部隊經商辦公司敗壞了部隊風氣。請轉告劉將軍,在有生之年,我們的航空母艦會有的。”
局長在喃喃自語的應該就是那封信的下半部分,我還沒看到的內容,我感同身受,同樣表示震驚。
“這些事情,有的確實在發生,有的還隻是上級領導的思路,有的還隻是我們的夢想,有的匪夷所思卻又像是會要發生的樣子。”
局長吸著煙,陷入了沉思,我也陪著沉默著,煙氣彌漫在車裏,象我們的思緒一般縹緲搖曳。
局長默默抽完了那根煙。搖下車窗粗魯地把煙頭丟在清淨整潔的院子裏,我悄悄地把燃完的煙蒂藏在了衣兜裏。
“這事不歸我們管了,統一由密保的人負責,我們、公安協助。你是我用了黨性和身家性命擔保了的,放心地去吧,不要有負擔,有我們給你撐著,別丟了我們部隊的臉。”
局長用非常鄭重地語氣說道:
“千萬記住,組長是一辦的人,在組裏,你隻需要對組長負責,對組長負責就是對國家負責,這是政治正確,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自己,你聽清楚了嗎?”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說:
“我聽清楚了。”
如果連這點都不清楚的話,那麽我要麽是永遠消失,要麽就是在軍事監獄裏囚禁到死。
“今天等下隋秘書陪你回去看一看,和家裏說一聲,別讓家裏擔心,再到組裏報到。這次的事情你辛苦了,你過去也不能掉了我們的麵子,這次局裏已經把你轉了特勤,給你報了二等功,提拔一級,總部已經批了,這是你的新證件和軍功章,就不舉行儀式了,到了那邊,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不準和局裏有任何聯係。別緊張,好好幹,別給部隊丟臉,我們等著你回來。”
我漲紅著臉,挺直腰杆,向局長敬了一個軍禮。
局長也挺直腰杆,向我回敬了一個軍禮。
有些事我覺得還是非常有必要向局長匯報清楚,我脫下鞋子,從腳趾縫裏把夾在那的兩張紙條拿了出來,交給局長。
“局長,前段時間我動搖過,想脫軍裝轉業。另外,這兩張紙條是我在第一天關禁閉的時候在飯菜裏發現的。”
局長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地接過紙條,也不看,然後淡定地問:
“那現在呢?”
我非常堅決地說道:
“我林千軍,生是部隊的人,死是部隊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