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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抓住胡文海隻是開始

  軍航的這班飛機悄然地在白雲機場降落,機上的乘客各奔四方。我們四人都有意在飛機上稍作磨蹭,準備等大家散了以後再一起下飛機。


  沒想到來接我們的單位異常地熱情,把車直接開到了剛停穩的飛機邊上,羊城軍區的政治保衛部的部長、粵省公安廳的一位副廳長親自率人到機場迎接,與我們專案組成員一一握手,互致問候,然後我們兩人一輛上了他們開來接我們的進口豪華小轎車,讓還在跑道上步行的其他乘客議論紛紛。


  我和柳子元同一台車。柳子元看到我在看窗外,就問我:

  “你在看啥?”


  “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


  “局裏的嗎?”


  “不,以前學校隔壁班的同學,打籃球的球友。”


  “他看到你了嗎?”


  “不知道!不過飛機就那麽大,應該看到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怎麽不互相打個招呼。”


  “我在飛機上沒注意到他。”


  “我覺得慎重起見,你還是要去查一下比較好。”


  “這,還不至於吧,也許是他也沒看到我啊。”


  “我這是為了你好。他如果是躲著你,或者是假裝沒看見你怎麽辦?如果是確實沒看見或者是過來執行什麽任務要保密,那沒什麽話說,如果是別的什麽原因呢?別忘記了,這裏是羊城。”


  是啊,這裏是羊城!作為華南最大的城市,又是大軍區羊城軍區的所在地,毗鄰東方之珠,外國敵對情報勢力刺探國內情報的橋頭堡,世界四大情報交通樞紐和情報中轉中心—湘江。每天從羅湖橋口岸、白雲機場等地出入境的國內外情報人員、特工、間諜絡繹不絕,早在建國初期就有一部電影《羊城暗哨》反映當年反特工作的情景。


  “不知道他畢業後分配到哪個單位去了,等到了駐地我會聯係局裏讓他們查一下的。”


  “那就好,我們平時還是要多注意,細節決定成敗,一塊馬蹄鐵都可能輸掉一場戰爭,小心一點無大錯。”


  是啊!地點敏感,時機敏感,表現又有點反常,為什麽我不願意去主動懷疑,隻願意往好的地方去想呢?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柳子元見我神色不愉,便岔開了話題,問坐在前麵副駕駛位置上的負責陪同我們的粵省公安廳政治保衛處管業務的副處長周佳。


  “周處長,今天怎麽搞得這麽隆重啊?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這麽客氣嘛。”


  周佳是地道的廣東人,但說的一口好普通話,他回過頭來看著我們說:


  “是啊!本來我們嘛,工作講究低調,不過比較特殊的是,這次抓住了胡文海,省委主要領導非常高興,全國要犯啊,在我們這裏抓住了,首長親自批示了要求各部門要全力配合好你們專案組開展後續工作,有什麽要求,你們隻管提。”


  “那真的是要謝謝你們了啊!”


  柳子元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回答道。


  “不要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周佳笑道。


  我和柳子元對了一個麵麵相覷的眼神,都沒有再說話,隻好看窗外的風景解悶。


  羊城不愧是改革開放的前沿,一路上新舊交替的氛圍已經十分地濃鬱,不過我們都無心欣賞。


  汽車並沒有開進羊城市區,而是把我們拉到了市郊的一個部隊的大型物資戰備倉庫裏麵,車子直接開到了一個有衛兵嚴密把守的火車站台上,等我們下了車,映入眼簾的是一列客車。


  那輛胡文海曾經搭乘過的從京城開往羊城的客運列車,就像一條綠色的長龍停在我們麵前。


  我們四個人走到了一起,其他陪同的人都自覺地站到了遠處。


  白斯文看看大家然後說道:

  “有幾個壞消息,首先,九號機沒在胡文海身上。”


  這個消息並不出乎大家的意料,看到這列戒備森嚴護衛著的火車大家就全都明白了。


  “李組長他們在當地找了也沒有找到,胡文海暫時還沒開口,大家判斷,他在車上呆了近兩天的時間,他把九號機沒帶在身上,臨時藏在火車上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火車到站後清掃過沒有?”


  肖雨城沉吟著問道:


  “等我們發現了胡文海後,車子早就已經清掃過了,實際上這車又已經拉上了乘客,開了一截路以後讓旅客臨時換乘了車輛以後,再開回來直接開到這裏的。”


  柳子元恨恨地一拍大腿,直接就丟了一句三字經,“這事鬧得…”


  “清掃的人估計也沒什麽發現咯。”


  我也問道,希望確認一下,當然這是句廢話,要是有發現,那我們還到這裏來幹啥?不過是遞個話頭過去好讓白斯文繼續講下去而已。


  “已經安排粵省這邊全都問過了,沒有任何發現。不過第二趟乘車旅客的身份信息都已經全部做了登記,亡羊補牢而已,隻能說是情況比原來預想的還要複雜。另外,在胡文海乘坐的那趟車上發現還有一個我們的同行,一名塔斯社叫尤利的記者坐在軟臥車廂,去羊城采訪。”


  “蘇聯人?!”


  柳子元已經氣得跳腳了,如果蘇聯人也來參一腳的,那戲就好看了。


  “據陪同的外事部門的同誌匯報,尤利基本上不怎麽出車廂,也不和車上的人說話,在他的印象中也沒有見過有穿軍裝的人和尤利搭話,按我們目前對胡文海的了解,他一心隻想去歐美國家,應該對蘇聯沒什麽好感,何況還有車上的乘警在時刻盯著每一個試圖接近外國人的人。”


  “那也要他分得清才行啊!我們國家很多人不是都認為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國家,一個是中國,一個是外國,胡文海未必了解那個外國人是蘇聯人,會進錯廟門拜錯佛說不定啊。”


  會帶來壞消息的人總是會被人厭惡,古代的時候還有國王要把帶來打了敗仗消息的信使拉出去砍頭,所以柳子元也隻挑最壞的情況拿來頂白斯文,實在是有點氣暈了。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既然發現了,我們已經安排了人專門在盯著那個尤利了。現在我們的任務是搜查整列列車,胡文海幾乎是整個列車都走遍了,所以我們就把整個列車翻過來,也要把九號機找出來。”


  白斯文還是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地布置著任務。


  我看看長長的列車,抓了抓後頸問:

  “這車有多長啊?”


  “有18節車廂,加上牽引的東風3型機車,全長452米。大家分一下,全部過一遍,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還要注意胡文海會不會把東西粘在桌椅下麵什麽的,都要檢查,如果找不到,再調部隊過來把整個列車篩一遍。”


  白斯文命令道。然後我們四個人分頭行動,一個一個車廂開始一寸一寸地找,所有地方都要翻來覆去地查兩三遍才放心。


  藏東西和找東西都是我們的基本功,幾個小時後,大家搖著頭下了車,什麽都沒找到。


  白斯文找到了一直等在外麵陪同的羊城軍區的情報軍官,再把要求向他提了一遍。


  那人一路小跑出去了,不一會,近一個營的解放軍官兵成四列縱隊一路跑步進來了。


  那軍官把紀律要求當眾宣布了一遍,然後部隊指戰員以班為單位展開,車頂、車底、車廂內全都忙乎開了,連車輪子都沒有放過,可以拆開的地方全部拆開進行了檢查,部隊的營、連長還要一一地檢查一遍,我們也在車上進行督查。


  漫長的等待過後,我們還是一無所獲。


  最後,白斯文要求部隊繼續把列車看住,不準任何人接近列車。安排完以後,我們一行人隻好再乘車離開了。


  忙得沒時間也不想吃飯,部隊上知道體貼我們,就給我們每台車上放了一箱壓縮幹糧,還有午餐肉、水果罐頭什麽的一小堆,戰備倉庫嘛,這些東西有的是。


  當年在打安南的時候真的是吃到要吐,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些東西了,還真有點想念了,就胡亂吃了一些。


  周佳見我們不高興,便安慰我們說隻要胡文海在手上,文件總是找得回來的。他還以為我們是要找那份子虛烏有的核潛艇的機密文件,哪知道我們真正要找的東西是何等的重要,全世界獨此一份,記載著未來世界變化的消息的“蝴蝶來信”九號機,九號機在外麵一時,我們就要焦慮一時,在外麵多呆一刻,國家就要多增添一刻的危險,這個責任我們擔不起也萬萬不能擔啊!

  我們在羊城的臨時基地並沒有設在市區裏麵,而是選中了在羊城郊區的軍區警衛團裏的軍區政治部的一棟小樓,之所以沒有選擇在公安廳的地盤裏選個地方,主要還是出於安全和保密的考慮。部隊的地方比較純粹,而且這裏比較不打眼又該有的都有,還不會吸引不必要關注的目光。


  等我們住下後快到晚上了,李晨風他們才一列長長的車隊趕了過來,我也終於看到了胡文海。


  胡文海很年輕,長得還不錯,斯斯文文的,個子176厘米左右,穿著被撕掉領章的綠軍服和一雙解放鞋,帽子不見了蹤影,頭發有點蓬亂,顯得狼狽不堪,雖然已到了山窮水盡,神態非常地疲憊,但兩眼依然保持著些許神采甚至還有一點仇恨的意味,他緊咬著嘴唇,昂著頭,沐雨塵押著他下車的時候,還狠狠地一甩肩膀,這是一個看上去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家夥。


  審訊一刻也沒有耽擱,直接就把他送進了審訊室。


  審訊有白斯文親自負責,還有陳觀水和沐雨塵,一共三個人,不愧是大軍區的一處審訊羈押要犯的秘密據點,居然還裝備有單向玻璃牆和音響設備,讓我們可以在外麵直接在外麵看到和聽見裏麵的審訊情況,李晨風坐在桌前頗有意味地打量著裏麵。


  兩隻大功率的強光燈打在胡文海的臉上,首先是先晾著他,三個人都保持著沉默。


  過了許久,是胡文海先開的口,他的聲音有點嘶啞,但很穩定。


  “你們不要再裝模作樣了,我知道我根本就沒犯法,根本就沒偷什麽機密文件,也更不是什麽幫派頭子,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工人,你們隻不過是在栽贓、陷害,從我這裏你們什麽都得不到。”


  “你要是沒犯法,那你跑什麽,你又怕什麽?”


  沐雨塵淡淡地問道。


  “我怕什麽?我爛命一條。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一個聲音高喊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我什麽都不怕!你們反而要怕我,怕我說穿你們的秘密,怕我泄露了你們所謂的虛偽的外衣,外表光鮮其實肮髒的外衣,你們怕我說出去,你們在欺騙所有的人,整個世界!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胡文海聲嘶力竭、歇斯底裏地發泄著,在束縛著他的審訊椅上掙紮著,他怒視著沐雨塵,大聲地怒喊道:

  “你們的陰謀到底是什麽?毀滅地球,征服世界?你們以為我就會屈服嗎?會畏懼嗎?會跪下來求你們嗎?呸,做不到!什麽都做不到!我想清楚了,我看明白了,別忘記了,我是天才,我發明過航模,能在天上飛,我能發現你們的陰謀,我們還有救,是的,我們還有救,我堅信這一點,我堅信!即使你們殺了我,你們的陰謀也不會得逞的。”


  白斯文他們三個人依然是靜靜地看著胡文海的表演,隻要犯人肯開口,即使是胡言亂語,也比他咬緊牙關什麽也不說要強,從他的話語裏總能找到需要的信息和破綻。


  胡文海繼續地罵道:


  “騙子!騙子!你們就是10086,什麽狗屁專案組,都是騙人的,騙人的,你們就是10086,10086,你們來抓我了,生怕暴露了你們罪惡的真相,你們這幫混蛋,你們要欺騙大家,你們這些敗類,混賬。”


  我們幾個人在外麵聽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孩子怎麽了,難道是瘋了?

  我是林千軍,如果這個胡文海真的瘋了的話,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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