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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這下子問題嚴重了

  我們早就應該想到的。


  就我們從信中了解到的“蝴蝶”的跳脫的個性,他是不會那麽安分的,老老實實地往10086信箱寫信,他就是要像一個調皮的孩子,要麽在女同學的課桌抽屜裏丟一隻癩蛤蟆,要麽就是躲在牆角等你走過的時候大吼一聲,等到你嚇得驚魂未定,然後跳起來要罵上幾句的時候,就能聽到他已經跑到遠處後傳來一陣陣歡樂的嬉笑聲。


  在辦公室裏,李晨風看看我,再看看陳觀水,然後還是不敢相信地問道: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站得筆直朗聲回答道:


  “報告組長!我懷疑蝴蝶給卡巴樹,也就是《危險,讓孩子走開》的作者寫了一封讀者來信。”


  “啊!”


  組長和陳觀水都被這個消息給驚住了,“蝴蝶”來信會是大白菜嗎?他不是說除非重大事宜不再和我們聯係了嗎?他不是說隻會寄出三封信嗎?關於國內的五號機,關於國際的九號機我們已經收到了,還有一封根據他在信裏留下的線索我們判斷是關於蘇修解體和美利堅等方麵的內容,還沒有收到,那麽這一封會不會就是我們在盼望著的那封非常重要的來信呢?


  “信在哪裏?”


  “在這裏。”


  我把包放在桌上,然後打開,小心地拿出我塞在裏麵的那紮信,然後解開了捆紮的繩子,再把當時我放在上麵遮掩的幾封信拿開,露出了那封我懷疑是“蝴蝶”來信的信。


  信封上寫著的是:

  北京市《人民日報》社編輯部


  請轉《危險,讓孩子走開》作者卡巴樹老師收


  落款是:皖省廬州市中科大少年班馬雲雲寄


  看著這熟悉的字跡,落款中那個記憶深刻的名字,裝得跟真的似的地址和署名,我已經可以百分之一百確認,這封信也是“蝴蝶”寫來的,玩的就是和四張機一樣的套路。


  我把它小心地拿了出來,然後放到了桌子上。李晨風湊過來看了看信封,點了點頭,然後追問起細節。


  “在哪裏,怎麽發現的?”


  “在歆縣的時候,我遇見了人民日報社的編輯秦晴,我們和蝴蝶聯係的那篇小說當時就是通過她的門路遞上去的,您記得嗎?她是陳處長以前的老師,和陳處長比較熟。”


  李晨風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說明他知道這個人、記得這件事。


  “當時她跟我說這篇小說刊登後,在社會上引起了一些爭議,也有很多讀者通過報社給我寫信表達他們的意見和看法,因為我們去找她幫忙的時候,名義上我就是這篇小說的作者,她因為找不到我,也聯係不上陳處長,就幫我把那些信都收起來了,叫我有時間到她辦公室去拿。”


  我在心底迅速地醞釀了一下,覺得有些事情上可以不必說得那麽實事求是。


  “這次我們放假,正好有點空閑時間,我想起了這事要辦,就和陳處長一起去找到了秦編輯,拿到了這些寫給小說作者的讀者來信,秦編輯很細心,保存得很好,也在她的辦公室裏拆看了幾封,都是很正常的那種讀者來信,然後我在裏麵發現了熟悉的筆跡和名字,就是這封信,為了不引人注意,我還裝作沒事又待了一會,又和陳處長一起回了他家,正式告辭之後才回的基地,為了保密,中間也一直瞞著陳處長。”


  “是這樣嗎?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李晨風看看擺在桌上的信封,然後看著進來後就靜靜地站在一邊不做聲的陳觀水,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拉著陳觀水一起來向組長報告的原因,可以為我作證和背書,畢竟牽涉到“蝴蝶”來信那麽大的事情,真的是隻要過程上哪裏存在一點點的瑕疵,都可能是說也說不清楚的問題。


  “隻有一點小小的差異!林參謀可能因為是我個人的私事所以沒有說,我們之所以會去找秦晴,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是因為,是……”


  我猛地回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陳觀水,你怎麽可以這樣子說,當場就推翻我剛說過的話,後果是會很嚴重的。


  但陳觀水看都不看我一眼,站得筆直,但難得地看到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激動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報告組長,是因為我家裏一直逼著我相親,但是那些女孩子我都不喜歡,我隻想要娶她,請組織同意我和秦晴同誌談戀愛、不,是結婚!”


  陳觀水大聲地宣布著自己愛的誓言,把我和組長都嚇了一跳,這都唱的是哪出戲啊。


  “所以你就對我、對組織隱瞞了在歆縣秦晴闖進了我們駐地,還有那個青年報社的女記者蔣夜茗窺探我們活動的事實,把事情壓了下來,對不對?對不對!”


  不愧是組長,驚愕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馬上就冷靜了下來,然後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訓斥,這事信息量太大,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我都已經被搞亂了,整個事情怎麽會鬧成這樣了。


  “這事你別管,有機會我去查一下,也和組長提一下,到時候注意一點就是了。”那天我遇到秦晴後在機要室裏和陳觀水的談話還聲猶在耳,他怎麽敢?他怎麽會這麽做啊!


  我聽到陳觀水歎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陡然就鬆了下來,低聲地回答一個字。


  “是。”


  “啪”地一聲,李晨風憤怒地一拍桌子,大罵道:

  “陳觀水,你就這麽一點出息,你這樣做你對得起誰,啊?我們的工作,對黨和國家是多麽地重要、機密還有敏感,你不是不知道吧,還要我跟你再說一遍嗎?你的黨性,你的紀律性都叫狗吃了嗎?”


  陳觀水低著頭,老老實實地沒有做聲。


  “你也是我們情報工作的老人了,你不會不知道不要相信所謂巧合的道理,我知道他們在那裏是為了采訪張織霞,可是明擺著我們專案組在歆縣是來辦大案,已經是生人勿近的所在了,她們為什麽還要來闖我們這個白虎堂,你想過沒有?”


  李晨風繼續咄咄逼人地追問著,訓斥著。


  “她們在窺探我們什麽,是什麽方麵的派來的人,我們的應對有沒有問題,會不會暴露出什麽馬腳?你倒好,有種,我真的佩服你是條漢子,為了保護自己的老情人,居然敢自作主張把事情壓了下來,你這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了你,我本來還想看看你到底想搞什麽鬼名堂,想要欺騙組織到什麽時候,結果你不但還不幡然醒悟,政審有沒有,組織紀律有沒有?你居然就想要打報告,打報告和她結婚,你打啊,打啊.……”


  “組長,我錯了!”


  “錯?你還知道錯!你陳大公子還有知道錯的時候,你不是一向是天老大沒老二的麽?我看你想對組織隱瞞到什麽時候?

  “我有對她們兩個進行調查,沒有發現問題。”


  “啪、啪!”


  李晨風又拿桌子出氣,拍了桌子才想到桌子上還放著重要的“蝴蝶”來信,趕緊先看了看擺在桌麵上的信,信還是擺在那兒沒有挪動過,這一打岔倒是好像讓他氣消了一些。


  “我要不是知道你私下有在查她們兩個人的情況和社會關係,而且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她們兩個有什麽異常方麵的情況,老子早就一腳把你踢出組裏,讓你到昆侖山上去守一輩子倉庫去了。混蛋,現在你給我去找章天橋,三天禁閉,一天一碗米飯、一杯水,好好冷靜一下頭腦,禁閉以後,涉密級別降一級,留組查看,以觀後效,滾吧!”


  陳觀水立正敬禮,轉身走了。進來的時候是要勇於追求愛情的男子漢,出去的時候就倒也是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的一條漢子。


  等陳觀水走出去了,李晨風還在背後補了一句。


  “孽債。”


  一向很關心愛護組員的李晨風發起飆來真的是蠻有震懾力的,把一個三十來歲就官至要害部門正處,當年京城小霸王的陳觀水訓得老老實實聽著,動都不敢動。


  他這句孽債也是意味深長,我多少知道一點內幕,就是陳觀水的那點私事。


  陳觀水號稱陳皮皮並非是浪得虛名的,那小時候就是一個惹禍的大王,長大後更是在京城紈絝中打下了頗大的名聲。秦晴是他在學校裏的語文老師,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敢和當時已經是有夫之婦的她勾搭上了,被家裏發現後那還了得,這師生戀本來就是大忌諱,何況還是破壞別人家庭,鬧得不可開交,但陳觀水還是癡迷不悟,直到後來秦晴的丈夫在國家的某秘密核基地因公殉職,兩人才斷了聯係,你說著不是孽債是什麽。


  李晨風對陳觀水的處罰重嗎?說實話還真不重,簡直就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陳觀水的事情要是上綱上線起來,真的是不死也要脫層皮,沒想到組長隱忍了這麽久,最後還是放過了他,隻要沒被組裏踢出去,那麽他還有憑工作表現翻身的機會。


  “你們都一個個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林千軍,你看什麽看,你的責任也跑不掉。”


  看見我同情地著陳觀水走出去,思路還敢跑神,李晨風又拿我來開刀了。


  “歆縣的事情為什麽不向我直接報告?你進組裏的時候,你們局長是怎麽交代你的?”


  “聽組長話,跟組長走!”


  這話我已經說得很溜了,眼見著李晨風要遷怒到我頭上了,立馬表決心的話張口就來。


  “但是你做到了嗎?還有,你們去見秦晴,你為什麽要幫陳觀水遮掩,林千軍啊,林千軍,你要我說你什麽好啊?我們的工作是你可以講私人感情的事情嗎?你這樣下去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報告組長,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我看你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才對。給我現在回房裏去寫檢討,寫得不深刻別想過關,好好給我想清楚。”


  我立正敬禮,朗聲應道:


  “是!寫檢討,認識要深刻。”


  “你也給我滾吧。”


  我灰溜溜地跑回房間裏去寫檢討,根據我以往的經驗,所謂認識深刻就是檢討的字數要多,對自己的剖析要全麵要狠。


  可是我想來想去想不清楚的是,這樣不對啊,信呢?我剛剛交上去的信怎麽辦?組長也沒一個交代,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這樣子組織程序就不對了啊。


  我叫林千軍,我的工作任務是拆信,問題是現在我好像要失業了,那我該怎麽辦?問題嚴重了,真的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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