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勿謂言之不預
即使是在監獄最深處的一處戒備最為森嚴的獨立監區,大喇叭裏播放的內容還是能清晰地傳到耳邊。
“你們終於來了!”
胡文海見到我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在被肖雨城策劃,我和王艾達實施的行動中榨幹了所有的情報價值後,這個不小心掌握了共和國最機密情報的變節者,我們專案小組目前工作開展的最大威脅,被丟進了監獄並被粵省安保部門裏最忠誠的衛士們負責嚴密地監管起來,不但是單獨禁閉,單獨放風,沒有任何與外界交流的機會,隻是為了不至於讓他發瘋或者自殘,吃住條件還可以,還有每天都會丟給他幾份主流媒體的報刊雜誌,讓他打發時間,我們進來的時候,他還正在翻閱一份上個月的《紅旗》雜誌。
因為生活規律,不見陽光,現在比原來被蹂躪的樣子孤獨與寂寞超過了悔恨、懊惱,一直在折磨著他,以至於他知道大限將至反而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甚至對著我們開始自言自語,大放厥詞。
“我要是能預知未來,我絕不會讓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國家也好,父母兄弟,妻子孩子,隨便什麽人,都別想知道,即使我成為了世界之王,擁有無窮的財富和巨大的權力,我最愚蠢的地方就是喝醉了跑去跟那個女人炫耀,我應該馬上找機會殺了她的,這必須是隻有我才能知道的秘密,除了死人以外。”
“寫信的那個人是個笨蛋,我鄙視他,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如果是我的話,哼哼,我會做得比他好得多,當然,這些天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些,我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你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看著胡文海扭曲的麵容,我們也不急在一時,倒是不如讓他最後能說上幾句,了解一下他的精神狀態,畢竟我們還要把他押到泉城去,所以我冷漠地問道。
“我太急功近利了,想得太簡單了,這麽重要的情報被我幸運地得到了,我應該像是書裏的主角一樣,比如說《基督山伯爵》,應該冷靜蟄伏,不能一時衝昏了頭腦,要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可是我太衝動了,沒有珍惜這個機會,我不該急著要出國,更不該還幻想和國外的情報機關合作,即使得到了一點回報,那也不過是些殘羹冷炙而已,和我掌握的情報價值完全不成比例,比如說,一個星球大戰計劃就要投入多少錢,要是被揭穿了會損失多少錢,而且,總會有人想要搶奪我的功勞,而我開始的時候也爭不過他們,所以我應該靠自己,先積蓄起自己的實力。”
“你居然認為這個世界會對你是仁慈的,我真的佩服你的天真。”我譏笑道。
“我不是天真,你不懂,什麽主義都是假的,隻有錢是真的,隻要我掌握了能帶來巨大財富的情報,那些資本家都會來親吻我的鞋子的,隻要我成為了摩根、洛克菲勒那樣的人,我還要怕什麽呢?如果是錢不能解決的問題,那隻說明花的錢還不夠多。有了錢以後,我再去抓權,物色並扶植利益的代理人,就像電影裏的大資本家一樣,很邪惡但是很強大,隻要有錢,那就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用怕了。”
“你隻想著不勞而獲,隻夢想著結果的美好,根本看不到過程的艱辛,即使你偷渡成功,最後也不過是被人掏空了價值以後,沉到維多利亞港的海底罷了。”我像逗貓逗犬一樣逗引著他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
“不,不,不,我知道這很艱辛,我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是再來一次,我就會注意保密,這是最關鍵的,甚至有必要的時候我會設法殺了殷素素,然後我也不會,至少暫時不會想著跑到國外去,我可以利用信裏的知識,怎麽用我都想好了,比如說把那種價值上百億元的藥品,就是叫偉哥的春藥,發明出來,申請專利,然後和美利堅國的大企業合作賺錢,我可以想辦法把我們106廠買下來,我知道什麽時候會打仗,我以前曾經發明過一種航模對它有研究,所以我可以研製無人機,然後賣給伊拉克,我可以和克格勃做生意,我可以在東瀛貸款,未來是電腦時代,可以在那些未來賺大錢的公司剛開始的時候,把他們都買下來。等我有了錢,我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到時候,即使你們發現了是我拿走了信,也奈何不了我了,甚至我還可以花錢去找那個給你們寫信的人,讓他為我提供更多的發財的情報,然後,我也會殺了他,因為他太蠢了,簡直是侮辱我的智慧。他想做什麽,這樣偷偷摸摸地寫信,有本事就站出來啊,讓國家去研究他啊,就跟大熊貓一樣,關起來養著,如果不是我太蠢,你們根本就不會知道信丟了是不是?這樣的人怎麽配擁有未來。”
“夏蟲不可語冰,和他比起來,你不過是一隻自私的蛀蟲而已。”肖雨城、譚燎原一臉的鄙夷,不屑於和他說話,我隻好繼續聽聽看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你們和我一樣,誰也不會比誰更高貴,你們也知道了信的內容,掌握了未來的秘密,你們敢說將來不會利用它來謀取利益,每一句話都可能是金子、鑽石,很值錢對不對,那一箱子的美金,誰不想占有它,我不相信你們會一點都不動心,所以說你們有什麽權力指責我。更何況那個家夥能預知未來,你們找到他沒有,估計是沒找到吧。他應該走到世人麵前,讓世界分享他帶來的情報,地震,海嘯,饑荒,戰爭,統統都可以避免,可以少死多少人,可以為世界和平做貢獻,可是你們卻把他據為己有,我要揭穿你們的陰謀,他是世界的,不是你們的,他是自由的,不是你們的……”
“我開始還以為你是長期沒人跟你說話,需要發泄一下,所以沒有把你怎麽樣,沒想到你根本就是瘋了。”
“我沒瘋,你們不要試圖用這樣的理由陷害我。”
“不瘋怎麽總講胡話。”
“這不是胡話,你們害怕我,害怕我把事實真相講出去,我是不會屈服的,你們要幹什麽,幹什麽…饒命!饒命!我不想死,饒了我吧!”我們開始動手把他按到在地,並在他嘴巴裏塞了一條毛巾。
然後,肖雨城從手提包裏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和一盒針劑,這是我們有關科研機構自主研發的一種藥劑,注射了之後的症狀是會讓人迅速產生過敏反應,咽喉內部會立即腫脹,發聲極度困難,同時全身乏力,畏寒畏熱,知覺減弱,是押解特殊罪犯時的最佳選擇。
胡文海雙眼注視著注射器,眼中滿是畏懼,他大概以為我們會在牢房裏就把他秘密執行死刑了吧?哪有那麽輕鬆,即使是死亡,我們也要把它利用起來,去消弭和誤導KGB間諜的疑心和視線。他以為我們會畏懼陽光嗎,我們是在自己的國度,就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明正典刑,讓他的被正法為“嚴打”工作開展,震懾違法犯罪分子貢獻他最後的一絲價值。
“你居然還會抱有幻想,以為自己能夠逃脫國家的審判和懲罰嗎?”
“唔…唔…”
“你的命運不是在你拆開那封信後就已經決定了的嗎?你還記得那封信前麵寫的內容嗎,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唔…唔…”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的沉默在強大的國家力量麵前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麽你所說的一切都將用來在秘密法庭裏作為呈堂證供決定你是終身監禁還是馬上槍決。這是信裏第一頁的內容,你還記得嗎?”
“唔…唔…,唔…唔…”
胡文海剛才還牙尖嘴利,我們一動手他就立馬變成了懦夫,等到我在他邊上說完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癱軟在地上就像是一團泥巴,眼中滿是乞憐和怨恨,但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在牢房裏,我們三個人組成了一個臨時的審判庭,譚燎原當了法官,負責審判,肖雨城做了檢察官,負責公訴,我最後成了律師,為胡文海提供辯護。
經過簡單、快速、必要的流程之後,法庭最後宣判:
胡文海犯叛國罪,性質惡劣,情節嚴重,處以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此判決為終審判決。
不過,按照“蝴蝶”在信裏交代過的,即使胡文海本人還沒有提出申請,但是我們已經決定將代表國家為他提供以下優惠,即免費提供7.62毫米口徑M43子彈,不會向他家的家屬收取5毛的子彈錢了。
胡文海已經在讀信的時候,已經了解了他的上述權利,“蝴蝶”勿謂言之不預,我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不是嗎?!
死刑將在兩天後在泉城正式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