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人心似海
李水在昏迷狀態下被帶到崑崙,醒來的時候已經置身瑤池。
瑤池雲蒸霞蔚,仙鶴長嗥,巍巍山脈上煙橫霧鎖,一副世外仙境的樣子。但是如此美景,李水卻一刻也待不下去,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去找李劍,自己半夜還偷溜出去幾次,染輕語只能無奈地扣下她的大涼龍雀,派人陪她去靜心崖清修,基本上是把李水軟禁起來。
話說,李水來到崑崙的第一天就引起了軒然大波,這不單單是因為她的容貌,也不單單是因為崑崙那把千年名劍自行認主的異事,而是那天下午,已經在玄天洞枯坐閉關了長達十年之久的太祖師提前出關,親自在束霞台上見了李水。那個場景崑崙上下記憶猶新,太祖師那張寫滿滄桑的蒼老面孔當時紅光滿面,不停地對著李水微笑點頭,言語表情中無不流露出對染輕語這個小徒孫十二分的滿意。
最後,還在一群人的驚愕表情中對李水扔下一句話:
「以後疑惑的話,可以隨時去玄天洞找我」
眾人嘩然。
玄天洞,那可是崑崙掌門都不能隨便出入的秘境。
從那以後,眾人看待李水的眼光又多了些尊崇。
有些人為此敬而遠之,同樣,也有些人為此暗自留心。
後者有一個典型的人物代表:崑崙摘月峰少主姬少陵。
姬少陵在目睹李水容顏之後驚為天人,在父親有意無意透露出李水還是千年少遇的純陰之體之後更是心癢難。
李水入住崑崙之後,他快刀斬亂麻地和摘月峰若干個或明面、或暗地跟他有千絲萬縷曖昧關係的女子一一劃清界限,第二天一早就跑到點辰峰串門,寒暄一陣以後竟然在束霞台高調宣布:
欲和李水結成道侶!
姬少陵門第顯赫,資質上佳,年紀輕輕就已經身至化神之境,一直被認為是崑崙將來百餘年的中興希望所在,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各大門派的優秀女修者通過師門來崑崙,隱晦地表達過望和姬少陵結成道侶的意圖,但無一不被姬少陵委婉拒絕。沒想到卿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姬少陵次竟然為了進山不到數日的一位凡人女子而動了雙修之念。
這讓不少人大跌眼鏡,也讓不少人憤憤不平。
這姬少陵說到底還是個出了名的四處留情的風流人物,雖然現在一副洗心革面的樣子,誰又能說得准這不是為了追求李水而增加的籌碼?
陪在靜心崖的師姐穆子晴這幾天給李水解悶,一直在說外面鬧得滿山風雨的姬少陵的事情,不住地想套套李水自己的想法,誰知道李水根本懶得搭理,每次聽到姬少陵名字的時候甚至不自覺地蹙眉。
穆子晴心裡暗暗高興,這份高興倒不是來自一個平凡姑娘成功遠離一個生性浪蕩的花花公子從而少了幾分被禍害危險衍生出來的,而是覺得自己這個師妹現在身上的光環已經夠多,本能地抗拒她太過耀眼。
她穆子晴雖然也不喜歡姬少陵,但也排斥一個至少看起來十分優秀的門派精英從沒對自己示好,而去主動追求自己的師妹,這讓她心生不快。
並且,她想得更遠,如果真讓他兩結為連理,假以時日,人家只知道點辰峰有個李水,而不知穆子晴。
這種心裡複雜玄妙,只有她自己能真切體會。
但是形勢並不是她預料中的那樣。
姬少陵這天傍晚突然來到靜心崖,一個人悄悄和李水說了半天話,李水愁容數日的面容上竟然雲開霧散,言笑晏晏,這讓穆子晴心裡詫異又憤恨。
你李水先前不是一副很不在意他姬少陵的派頭嗎?這才多長時間,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難道之前的那番作態僅僅是端端架子給外人看?
這算什麼?
欲擒故縱還是待價而沽?
穆子晴越想越氣,心裡沒由來地希望姬少陵僅僅是貪圖李水的美色,等他厭倦之後,也一如既往地將李水棄之如敝履。
所以,穆子晴在姬少陵私自來靜心崖找李水后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報染輕語,而是睜一眼閉一眼地對姬少陵大開方便之門。
《《《《《《《《》》》》》》》》
紫竹林石台上,李水兩眼充斥著欣喜:「你真的能帶我下山,去找我哥?」
姬少陵玉樹凌風,峻拔屹立在不遠處,微微頷首,神情篤定。
他背後竹葉瀟瀟,松濤陣陣,林外祥雲繚繞,紫氣蒸騰,將姬少陵襯托地給外倜儻,給人一種耀眼的視覺衝擊。
這個位置是姬少陵花了不少心思才踩點選中,實踐效果絕佳,以往那些師姐師妹們莫不在此看見他都眼泛桃花。
不過李水的反應卻有點不一樣,她素手一拍,只是欣喜:「太好了,我終於能夠早點見到我哥了。真是太謝謝你了,姬師兄。」
姬少陵沒得到預想中的效果,心中升起一種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覺。
不過男女之道他深諳其味,知道己求不如她與,孟子說治大國如烹小鮮,火候心境缺一不可,在姬少陵看來,這話套在男女之情上也一樣精準無比。
當下壓住心中的失落,劍眉一挑,星目粲然一笑,語氣微有責怪:「還叫什麼姬師兄,說了多少次了,叫姬哥。」
李水猶豫,終究沒捱過他迫人的視線,局促道:「謝謝,姬、、哥」
姬少陵撫掌一笑,心中暗暗得意。在他各種沾花惹草技巧中,這兄妹稱呼其實就是扮演者一個橋頭堡角色,進可攻,退可守。
成了自然無需多說,即便不成,還有個兄妹關係作為牽連,不愁沒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但一般情況下,他有九分把握在這基礎上一舉將李水拿下。
姬少陵心中暗暗算計:如若父親推測不錯,這純陰之體的李水必將會在以後接下點辰峰峰主染輕語的衣缽,他將李水收之帳下,這崑崙點辰摘月兩峰那還不都是他姬家說了算?
假以時日,稍加運作,對崑崙其餘兩峰恩威並施一番,這崑崙掌教的位置還不是覆手可得?
崑崙姬掌教,哈哈,這稱呼不錯。
姬少陵溫潤一笑,道:
「月上柳梢時,我還在此地等你,到時我帶你偷偷下山。」
李水滿心感激,連忙點頭。
姬少陵也不多加糾纏,說完便翩然而去。
回去摘月峰的路上,姬少陵心裡按捺不住,浮想聯翩:
「下山之後,紅塵千丈,帶你游游美景,度度良辰,再加上本公子的絕世魅力,還愁拿不下你?
至於你哥,呵呵,到時候,你那親哥哥還能有我這情哥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