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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群體蛋疼

  我知道,其實他們都在蛋疼。


  成志。成志讀高中是搞長跑的,據說還拿過金牌,只是高考之後就沒跑過了,現在大三越發感覺身子骨虛了起來,於是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從學校跑到附近的一個鎮子,然後坐車回來。他跑去鎮子的時候很生猛,看秒錶,自己每秒達到了多少米,一跑到鎮子之後就沒力氣了,結果回不來,只好坐車回,坐到一半發現沒帶錢,幸虧車裡有一個認識的人,幫他交了錢,從那以後,他再沒跑過步,身子還是照樣虛。其實這是大三同學的通病,身子弱,我們只要在學校裡面看見很鮮活的人,就知道是大一的,在運動場上還能活力四射,但是我們能預見他們的未來,年級每提升一級就少一射,他們大一是活力四射,大二就是活力三射了,總有一天,他們會射不出,變成成志這樣的。


  志敏。成志,志敏,這兩個人連名字都是頂真的修辭手法,志敏看了成志跑步,深受啟發,有天晚上剛吃完晚飯他就表示明天要起早床跑步,我怕拍他的肩膀,嚴肅道:「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拍開我的手,轉身走到窗檯邊,望著遠方的曠野,幽幽地說:「從樓上跑到樓下。」我望著他在月光下的剪影,問道「既然如此,何不上課的時候再跑呢?」。志敏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傳來他的聲音:「上課是用來睡覺的,跑步去上課就睡不著了。


  向峰。向峰已經多日沒有在寢室出沒了,和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幾次上課看到他,都覺得他的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倒是他女朋友一次比一次容光煥發,不知道他們兩個發生了什麼事。記得他從寢室搬出去的那一天,寢室里的人紛紛阻攔,向峰說不要這樣,他知道我們捨不得他,劉輝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人可以走,把那瓶牙膏留下。」原來劉輝已經垂涎他的水果味牙膏已久了,現在終於有了這樣一個機會,干一票才放人,後來,向峰留下了一雙拖鞋,兩雙襪子,一瓶牙膏,半包洗衣粉才得以出走。我總覺得向峰離去的背影,雙肩在聳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劉輝。劉輝玩電腦比任何一個人都瘋狂,經常玩到五六點才睡覺,不久后,天亮了要去上課,他的手機鬧鐘適時地響了起來,但是他紋絲不動,死睡在床上,那鬧鐘的歌都唱好幾遍了都不醒,我們沒課的倒睡不著了,只能把他踢醒,然後他跑去上課。我們曾問他:「既然明知道鬧鐘鬧不醒自己,為什麼還要設鬧鐘呢?」他盯著電腦屏幕,頭也不回地說:「我的鬧鐘不是鬧自己,而是鬧你們,你們醒了就代表我要醒了。」沒想到他竟然會借刀殺人這一招,我們自認為把他踢醒得到了發泄,其實我們都不過是他的工具而已,只是他鬧鐘的歌太丑了,竟然是《愛情買賣》,這音樂一響起,縱然我們被下了迷藥也要被驚醒。


  張航。張航的臭腳和鼾聲舉世聞名,每晚必鼾,好在我已經被強行鍛煉得習以為常,但是王僅沒有,每次張航打鼾,我就能聽到王僅罵罵咧咧的聲音,他睡覺容不得一點聲音,在同一時間段內,張航和王僅之間,只能一人能睡,每次王僅能睡的時候,張航都在外面通宵。其實鼾聲我倒受得了,最受不了的是張航的大桑門,他在寢室的時候,平均分貝要高好幾個層次。上個學期更甚,半夜和女朋友打電話,把我們吵醒,吵醒我們也就算了,他竟然還和他女朋友回味在床上最快樂的時刻,回味也就算了,我們好歹也能聽一下我們怎麼做那種事情的,可是每次他說到脫完衣服的關鍵時刻,就掛電話,太可惡了!太討厭了!要把他剁成18塊,放在太陽底下晒乾!


  王僅。王僅是安徽人,風俗習慣和我們不同,有一天我跟他說他長得很像馬克西姆,那天晚上,他的QQ頭像就變成了馬克西姆,從此之後,不停地有女孩子說怎麼他變帥了那麼多,王僅撫蛋,笑而不語。王僅玩遊戲很水,我和他一個時間玩的DOTA,現在我能殺得別人超神,而他還在被別人殺得超鬼,無論怎麼練也收效甚微,他自己也說他沒有遊戲天分,但是他偏偏又最喜歡玩遊戲,各種各樣的遊戲都玩,有時候玩一個遊戲通宵,過了幾天就說這個遊戲太垃圾,跑去網吧刪號,刪完號又想玩了,於是又花一個通宵問客服找回號碼。王僅玩遊戲喜歡被盜號,魔獸世界被洗了多次,盜號者拿他的號騙人結果被系統封了,王僅跟客服聲淚俱下地說:「我是被冤枉的!」這句話一直成為了我們寢室的笑柄,王僅是個奇人,我一直都這麼認為。


  冬華。寢室里最小的就是他了,剛過完20歲生日,此人成天以捉弄志敏為樂,志敏玩遊戲他就說志敏垃圾,志敏看《還珠格格》,他就說志敏落後,志敏什麼都不做,他就說志敏浪費生命連遊戲都不玩,總之,志敏的身邊一定會有這麼一個人陰魂不散,好在志敏從來都不反抗,任別人玩弄,有一次志敏睡著了,成志過去拍醒他,來了一句:「這麼晚了還不睡?」志敏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翻了個身,不一會雙肩開始聳動,傳來極力壓制過後的哭泣聲。冬華見到了這一幕,深感羨慕,從此之後就開始了折磨志敏的快樂之旅,每次我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看冬華折磨志敏,心情就會變好很多。


  福章。他頗有經濟頭腦,大一就加入了學校營銷協會,每個星期從組織那裡進幾十塊錢貨,多半是襪子電池之類的小玩意,然後挨個寢室去賣,結果又賣不掉,只好拿回我們寢室放著,但是東西到了我們寢室還能全身而退嗎?你拿一雙襪子,我拿一雙鞋墊,他進的貨就這樣被我們消化完畢了,至於錢,一個寢室的,你還好意思提錢?我想大一他是虧本了,大二的時候,他就提升了一個檔次,不再賣襪子,而是花重金買了台印表機,在寢室開起了複印的勾當,經常有別的寢室來複印,利潤很小很小,但是他卻樂此不疲,我想他應該是喜歡那種收錢的感覺,即便虧本也全然不知,一個星期可能也賺不到幾塊錢,但是卻經常要花十多塊錢的車費去外面買紙和墨盒,他的印表機還壞過幾次,花了幾百塊錢才修好,總之這個人我是看不透,他的經濟頭腦太超前了,這個學期是大三,他也不做列印了,跑到杭州去找工作了,不知現在在賣襪子還是在賣電池。


  安國。他已經出去了,在杭州找了份工作,經常打電話叫寢室的人去網吧玩遊戲,信誓旦旦地說要虐別人,可是每次他都是被別人虐,他工資只有幾百塊,但是上網卻要坐公交車去,每次坐兩個小時公交車去網吧,被別人虐兩個小時,然後又坐車回來,這真是一個很讓人費解的習慣,他玩遊戲和王僅一個水平線上的,玩是在玩,只是經常被玩,安國與王僅不同的是,安國是坐公交車去網吧被虐,王僅是走路去網吧被虐,起碼王僅比他少出幾塊錢車費,從這點就能看出安徽人的不凡。


  我。我跑步比成志快,上課比志敏早,喜歡過的女孩比向峰的女朋友漂亮,鬧鐘的歌比劉輝的好聽,唱歌音調比張航高,玩遊戲比王僅厲害,折磨志敏的手段比冬華多,坐的公交車比安國少,穿過福章幾雙襪子沒給錢。但我也知道,再過兩個月,我就不能和成志一起跑步,不能和志敏一起去上課,不能再用向峰的洗衣粉,不再聽到劉輝的鬧鐘,不再和張航唱歌,不再和王僅遊戲,看不到冬華折磨志敏,不能再穿福章送上門的襪子,坐公交車去安國沒去過的地方……


  2010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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