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席雪天頷首道:「他已經走了,不過瞧著神色有些不忿,東家可想好接下來如何?」


  重嵐擺擺手,半闔著眼倦怠道:「我和他本就沒什麼,不過是看在舊鄰的情分上幫扶他幾次,他接下來跟我有什麼關係?各過各的日子罷了。」


  席雪天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想通,但面上還是微露喜色,又沉吟片刻,還是道:「有件事本來怕東家心裡不舒坦,正想著該怎麼說,既然你這般說了,那我還是告訴你吧。」


  他見重嵐點頭,這才道:「上午重大爺不是來鬧騰,口口聲聲說你和江秀才私相授受嗎?方才你和晏大人說話的時候,我尋了幾個街上的潑皮頭子去打聽,這謠言就是從江家院子傳出來的,而且說的頭頭是道,也難怪重大爺自覺拿住了你的把柄。」


  「他這是什麼意思,想借著謠傳迫使我不能不嫁給他?」重嵐聲音裡帶了些怒氣,隨即疲倦地扶額道:「想不到我試來試去,本以為找到個品行端正的君子,沒想到竟還是個.……」她頓了下,又自嘲一笑:「我自詡閱人不少了,沒想到竟然看走了眼,當初怎麼就沒瞧出來呢?」


  她雖對江蓉沒甚感情,但想到婚事被人這般算計,心裡還是頗不痛快。


  席雪天不動聲色地擺了擺手,命底下人去準備晚飯,親自倒了盞寧神的茶給她:「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江蓉此人明面上並無什麼不良嗜好,一不好色,二不好賭,三不好酒,況且他對東家存了心思,自然是竭力讓你瞧見他風度翩翩的模樣,要不是今日這事兒,只怕他還能在你面前裝上許久。」


  晚飯早都做好了的,只用挨個端上來便好,重嵐招呼席雪天入席,親手給他盛了碗雞皮酸筍湯:「你也忙了一天了,晚飯就在這兒用了吧。」


  她盛完又搖頭嘆道:「我本來還怨怪晏大人無禮,平白得罪了他,現在想想,雖然人是得罪了,但人品也顯露出來,幸好是這時候瞧出不對來的,要是在晚上一陣,只怕棘手得很。」


  十指纖纖托著湯碗,席雪天心頭一熱,又垂下眼不敢多看:「東家不必心急,以東家的人才品貌,總能找到琴瑟和鳴之人的。」


  重嵐唉聲道:「也只能慢慢瞧著了。」她用烏木嵌銀的筷子夾了個叉燒鹿脯,邊吃邊想,過了會兒才道:「只是這江家是斷斷不能再往來了,不過也不好當即就斷了,以後再有情面上的事兒就讓二哥出面算了。」


  席雪天一哂:「我與東家打個賭,江秀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東家覺著如何?」


  重嵐笑著搖頭:「我和他本就沒什麼,他不甘心又能怎樣,賭就賭吧。」


  她本來覺著江秀才人品雖有些瑕疵,但也算有些讀書人的清高氣,經此一事不會再上門了,沒想到他隔了一天就又提著東西到了重府。


  江蓉立在重府門前,瞧著那端正輝煌的匾額,心裡雖還帶著火,但想到重嵐的樣貌和家財,又強行把火壓了下去,他自覺滿腹的才學,但苦於沒有錢財繼續念書,偏重嵐是個有錢的,再加上又生的花容月貌,雖然清譽有虧,但夫大於天,娶進門來還不是得聽自己的。


  他想通這節,心裡又暢快不少,恢復了平時的溫吞有禮,安安靜靜地等著重嵐命人迎他進去。


  那邊重嵐剛剛起身,正站在花鳥長身鏡前試衣服,就聽人急匆匆地跑來報,說是江公子又上門來了。


  清雲頭一個瞧不上江蓉,忙躥騰道:「小姐,這人不是個好的,咱們趕緊把他攆走,省得又有閑言碎語!」


  清歌在一邊給重嵐梳頭,聞言踩了她一下:「哪兒能說趕就趕,豈不是更招人閑話?」


  清雲不服氣地道:「他傳了閑話來害咱們小姐名聲,這種人讓他站在門口都是髒了咱們的地兒。」她說著又撅嘴道:「當初只覺得他有點小家子氣,不大上得了檯面,沒想到竟是這種小人。」


  重嵐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別吵,側頭問道:「二少爺昨晚上不是回來了嗎?你讓他過來一趟,我有些話要跟他說。」


  報信那人領命去了,轉眼就把重正叫了過來,重正是重嵐的二哥,瞧眉眼就和她有六七分的相似,顧盼風流,眉眼生花,見了親妹子就滿臉堆笑,捧出包點心獻寶:「你不是愛吃芙蓉蓮子酥嗎?我今兒早上特意起了個大早,等在店門口給你買的,還是熱乎的呢。」


  重嵐卻不接話,上下打量他幾眼,皺眉道:「這些日子就只有我醒的那幾日見過你,你又跑哪廝混去了。」


  重正傻笑道:「去幫著跑生意了,你吃你吃。」他本來是十分的俊俏,但這麼一笑就連一分都不剩下了。


  重嵐當然不信他的鬼話,冷哼一聲,遲疑了片刻,還是把江秀才的事兒跟他原本說了一遍,重正再怎麼愛廝混也是她親兄長,聽了之後不禁勃然大怒:「這不要臉的窮酸書生,看我怎麼收拾他!」


  重嵐怕他一犯渾,真做出什麼事兒來,忙一把拉住他道:「你可別亂來啊,你要是把這事兒這麼一鬧大,就是沒事也變成有事兒了,到時候街頭巷尾的指不定怎麼傳呢。」她勸完又附耳過去,瞧瞧在重正耳邊囑咐幾句。


  重正聽完,皺眉嘀咕:「便宜了這小子。」隨即又發牢騷道:「我都說了這人不靠譜,你當初非不聽,現在麻煩上門了吧?」


  重嵐瞪他一眼:「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到底去不去一句話!」


  重正搖了搖頭,唉聲嘆氣地去了正堂,打眼就瞧見江蓉坐在正堂里,頭次認真打量堂內描金繪銀的擺件,神情略顯局促,眼底艷羨分明,卻偏要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


  重正進來的時候,他正打量著一個插了孔雀翎的青瓷冰紋花瓶,重正不復在妹子跟前低眉順眼的模樣,換了副弔兒郎當的紈絝表情,咳了聲走進去,哈哈笑道:「江兄喜歡這花瓶?我那邊剛好還有個一樣的還沒使過,回頭給江兄帶回去。」


  江蓉心底是極想要富貴錦繡的排場,但面上從里不屑一顧,聽見這話,面上有些不愉:「我不過是隨意瞧瞧罷了,二少爺不必如此。」他裝作不在意地往他身後瞧了瞧,見重嵐沒跟過來,心裡失望,小心探問道:「我前日不慎得罪了三小姐,今日特地上門來想要當面賠禮,不知道三小姐何在啊?」


  重正想到重嵐的叮囑,不在意地一擺手道:「女孩子家家小心眼,江兄不必放在心上,況且你只與我是至交好友,跟她又沒得關係,你我不會因此生分就行了。」


  江蓉又不是傻的,聽見這話心裡一沉,面上強笑道:「我和三小姐也是極相熟的,這般開罪了怕也不好……」


  重正一揮手打斷他的話:「這有什麼,反正你們又不常見,開罪了又能怎地?」


  江蓉越聽越覺著不對,坐在原處連笑臉都撐不下去,只覺得心亂如麻,過了半晌才下定決心,咬牙道:「二少爺,實不相瞞,我對三小姐仰慕已久,所以想……」


  重正那邊已經沉了臉,用力一拍案幾,猛地起身道:「你休要胡說,我妹妹和你清清白白,不過是因著你跟我素有往來才見了幾面,哪裡談得上什麼傾慕已久!」


  江蓉面上一陣紅一陣白,繼續道:「我聽聞三小姐如今正在擇婿,我自問才學品貌不遜於別人,二少爺何必這般斷然?!」他說著自覺有了幾分底氣,昂聲道:「況且街頭巷尾都傳開了,三小姐若是對我無意,為何又送東西又上門探望的!這難道也是我胡說不成?!」


  重正聽他如此厚顏,禁不住勃然大怒,但想到重嵐的吩咐,又硬是咽下這口氣:「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又是當初舊鄰,這才給你幾分顏面,你竟還敢舔著臉拿這個說事兒,顧不顧廉恥了!」


  江蓉麵皮子抽搐幾下,忽然又冷笑幾聲,陰陽怪氣地道:「原來如此,我是知道了,你們一家子都想撿著高枝飛了,難怪瞧不上我,真是失敬了。只是不知道人家高官顯貴,瞧不瞧得上一個商戶女子,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才是!」


  重正見他說話不陰不陽,積攢了一肚子的火終於按捺不住,揮拳就打了過去。江蓉被打的踉蹌幾步,捂著生疼的左臉,驚聲道:「你敢打我!」他看重正要叫人繼續動手的樣子,生怕自己今日交代在這兒,慌忙地奪門而出。


  重正顧忌著重嵐的名聲,倒也沒想把他怎麼著,只是往地上啐了口。江蓉回到家裡,越想卻越發不忿,他早就惦念上了重嵐,而重嵐也眼瞧著對他有意,他本以為把謠言放出去就能讓她緊著下嫁,沒想到重正今日把話說得如此難聽,擺明了這門親事是黃了,這讓他如何甘心?

  他回到院里左思右想許久,一會兒覺著重嵐無情無義,只巴望著往上爬,一會兒想到晏和的人才品貌,又惱恨他奪了自己的未婚妻,越想越覺著憤懣不甘,屋裡的青磚差點給他跺碎了,緊握著狼毫筆也咯吱作響,捏的骨節發白。


  江母聽到他屋裡的動靜,站在院里喊道:「兒啊,你怎麼了?」


  江蓉心裡一驚,忙應了聲無事,攥緊的拳頭也鬆開了幾分,又看了看空蕩蕩已有了裂痕的屋子,嘴角慢慢垂了下去,面上又是怯懦又是不甘,在屋裡焦躁地走了幾圈,終於下定了決心,腳步也輕快起來。
……

  那邊重嵐知道江蓉挨了重正的打,忍不住跟他抱怨道:「我特意跟你叮囑了要好好說,你偏不聽,萬一鬧大了可怎麼收場?」


  重正不以為意,咕嘟咕嘟灌下一壺茶:「跟他說話真是費口水,我看他還死賴著不走,又對你說三道四的,這才沒忍住給了他一拳,難道還讓他賴在咱們家就能收場了?」


  重嵐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心知不對,但已經答應了晏和要過府拜會,也無暇再想別的,想到齊國府正在孝期,便換了身莊重的玄色男裝,又命人備好禮,著意整理一番才上了馬車。


  要說這齊國府也是運氣不好,原本靠近行宮處里有座聖上賞的八進八出的大宅邸,結果連著三次卷進謀反案里,雖沒有奪爵,但還是罰沒了不少宅邸田產,這才搬到離行宮較遠的南城,反倒離重嵐住的地方不遠,論精緻程度還略有不如。


  也不知道齊國府到底衝撞了哪路神仙,眼看著當年的舊事馬上就要沒過去了,去年又卷進臨川王謀反的案子里,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晏和又袖手不理,這次還不知道要搬到哪裡。她一邊想著晏家的舊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一會兒就到了齊國府,重嵐掀開帘子對著一對兒石獅子感懷片刻,這才命人給門房遞了名帖。晏家如今已經敗落,不過這門房派頭倒是擺的很足,他見不是什麼達官顯貴而是商人家,便拿著帖子昂頭看人,卻什麼話都不說。


  重嵐對這種德行十分熟悉,笑著命清歌塞了塊銀錠過去,那門房許久沒見這麼豐厚的打賞,險些沒流下口水來,終於不再刁難,轉身進門裡遞帖子了。


  也是她運氣不好,本來打聽晏和約莫就是這時候回府,沒想到他現在還沒回來,這帖子幾經輾轉,竟然落到當家的寧氏手裡。


  前段時間晏茹傷了何蘭蘭,晏和回府之後,二話沒說就把她又關了起來,晏老夫人還放了狠話,一日不學好就一日不給飯吃,還說何蘭蘭不醒就把晏茹一輩子關著,她這回是鐵了心要整治,任這母女怎麼哭求都沒用,母女連心,連帶著寧氏這些日子也是懨懨的。


  她這時候靠在貴妃榻的絳紫蝙蝠紋迎枕上,額上勒著灰鼠皮的抹額,瞧也不瞧那名帖一眼,冷聲地道:「蠢貨,你怎麼當差的,連個經商的都敢上門來,當咱們晏府是坊市不成?」


  來回話的管事娘子欠身答道:「這.……她說是大少爺囑咐她上門拜見的,小的不敢擅自做主,只好來回稟了您。」略頓了頓,她又補了句:「門口那姑娘姓重,是有名號的皇商,也算是有些體面的。」


  寧氏聽到晏和的名號,想到還關著的晏茹,面色一戾,等聽完了後半句,半撐起身,推開正在捶腿的丫鬟問道:「怎麼?外面找他的是個女子?」


  管事娘子一怔,隨即答道:「回夫人的話,是的,我方才瞧了眼,是位極貌美的小姐。」


  寧氏呵呵冷笑一聲:「還當他有多正經,當初我這個當伯母的給他送了多少美貌丫鬟他都不碰,原來是瞧上了外面的。」晏和沒跟那個女子情景過,更別提讓人上門了,她又喃喃道:「我就說他前兒個出門去了什麼重府,原來是尋女人去了。「


  她下意識地認定兩人有些首尾,垂頭思索了一會兒,披著衣裳起身:「正好他現在不在,把門口的那個帶來我瞧瞧,可別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家裡帶。」


  管事娘子不敢反駁,只能領命去了,出門見到重嵐便笑道:「小姐來的不巧,我們大少爺有事出去了,不過回來也就這一時的功夫,小姐先去正堂等著吧。」


  重嵐正想說那我改日再來,沒想到她就已經吩咐人把馬車牽到停放的地方,又極親熱的拉著她往裡走,重嵐無奈,只能不動聲色地掙開,跟在她後面往裡走。


  沒想到剛繞過垂花門外的影壁,就見寧氏坐在二進院子的堂屋裡,院門守著並列兩排的丫鬟婆子。


  她瞧著來者不善,下意識地抬手去看寧氏,就見她穩穩地坐在堂屋裡,彷彿沒瞧見她一般,飲著茶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重嵐正想問話,就見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幾步,走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們晏府的規矩,第一次來的客人要搜身,還望這位小姐體諒則個。」


  兩人說著,一個就要上來扭重嵐胳膊,另一個要來翻她的衣裳,重嵐見機極快地退後幾步,清雲快步擋到她身前,沉聲呵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的,哪家對待客人是這樣的規矩!」


  兩個婆子是得了指示的,面上絲毫不懼,仍舊嬉皮笑臉地探手想要翻她衣裳:「沒法子,規矩就是規矩,萬一有那歹人藏了兇器在身上想要混進府里可怎麼辦?小姐可別不信,當初我們晏府的老太爺差點被這麼害過呢,這才不得不定了這條規矩,小姐莫怪。」


  清雲怒哼一聲,上前一把抓住那婆子的手腕,用力一擰,那婆子立刻哎呦一聲,疼的跪倒在地上。她是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重嵐一眼挑中,成了貼身的大丫鬟。


  重嵐理了理玄色的直綴,緩緩地道:「我最不喜旁人碰我,但既然貴府有這種規矩,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我還是告辭了吧。」


  她瞥了眼還在裝聾作啞的寧氏,嬉笑著補了一句:「不過這規矩還是頭一次聽,倒是挺稀奇的,正好我如今做著幾位官宦夫人的買賣,到可以說給她們聽聽,免得她們來貴府拜會的時候不知這規矩,跟我一樣鬧了笑話。」


  寧氏果然有些坐不住了,這名聲要是傳出去了,以後還有人敢上晏家的門嗎?她輕咳一聲放下茶盞,彷彿才看見重嵐一般,驚奇道:「喲,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我還以為得等會兒才能到呢。」


  重嵐隔著院子,對著她遙遙行了一禮,微微笑道:「勞煩夫人等著了,只是我這就要走,恕我不能給夫人行禮了。」


  寧氏起身出了堂屋,狠狠地瞪了眼站在她前面的婆子,命人把這兩個拖下去,扶著鬢邊的翡翠簪子笑道:「下人不懂事,倒讓重家小姐瞧笑話了,小姐請坐吧。」


  重嵐面上做了為難神色:「這怕是不好吧,既然府上的規矩,我豈敢違拗,我這個外人萬一存了歹心,傷了夫人可如何是好?」


  寧氏本以為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家,隨便嚇唬嚇唬,給個下馬威,還不把什麼話都交代了?哪想到她這般難纏,竟然還用原話擠兌回來,她面上不動聲色地道:「下人胡說的而已,這規矩當初老太爺定下過一時,只是太過得罪人,後來這規矩便荒廢了。」


  重嵐哦了聲,這才撩起袍袂走了進去。要說寧氏的性子雖然和晏茹一樣尖酸惹人厭,但總歸比晏茹多了不少頭腦,心裡一轉便是一個說法。


  寧氏在上首做了,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幾眼,面上一副親熱神態:「你是來找和哥兒的?是有何事啊?」又理了理妃色的裙擺:「和哥兒現下不在,我是他大伯母,你有什麼事兒不妨與我說說。」一邊暗忖,瞧這媚骨天成的模樣,也難怪老大動心。


  重嵐笑道:「夫人知道我是個行商的,除了談生意還能談什麼?」


  寧氏脫口問道:「什麼生意?」隨即又掩飾般的笑了笑:「和哥兒並不缺錢,也用不著做生意吧。」


  重嵐輕描淡寫地道:「晏大人想買些外海的貴重擺件,又怕買不著真正極品的,便特意叫我過來商談。」


  寧氏自然不信,但她說的話也找不著什麼漏洞來,只能勉強應答道:「原來如此。」又不知想到什麼似的,親親熱熱地攜了她的手笑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好孩子,模樣好又擅理事,我瞧著真是千好百好,也難怪和哥兒對你青眼。」


  她說著就從手上褪了只翡翠鐲戴到她手上,笑道:「我對你一見如故,倒像是我的小輩兒一般,這鐲子權當是我給你的見面禮了。」商人重利輕情意,先給她些甜頭嘗嘗,不怕她日後不上鉤。寧氏倒也是個人物,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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