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重嵐沒想到她說風就是雨,哭笑不得地擺手道:「您也太心急了,這才什麼時候?」


  她心裡其實頗不以為意,面上不由得顯了些:「再說瑾年他也不急,婆祖母最近忙著公爹親事,哪有功夫過問這個?」


  重姑母先把重延重正和鄭昭打發到隔壁雅間,這才正色道:「你娘去得早,不能手把手地教你,只有我勉強能代行母職了,今兒咱們好好說說體己話。」


  她緩了口氣,慢慢地道「當人兒媳婦是門學問,你別不拿這當回事兒,現在你和晏總督當然是千好萬好的,但要是日後萬一有個什麼呢?有了孩子你才能有底氣,日後不管是面對婆婆刁難還是長輩苛責都能挺直了腰桿,把主母的位置坐穩當了。」


  重嵐知道她說話都是真心實意,但還是聽不慣這種把孩子當籌碼的說法,蹙眉道:「姑母.……」


  重姑母擺了擺手,神情有些傷懷:「你別嫌我說話過了,只是我當年吃過的苦實在不想讓你再吃一遍。」


  她慢慢地捋了捋袖口,想到舊事,神情有些恍惚:「當初我才和昭兒她爹成親咱們家就敗了,公爹和昭兒她爹倒還好,我婆婆那人你也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變著法兒地折騰我,往房裡塞妾,以無出的名義想讓相公出婦,我那時候伏低做小,生怕有半點差池,我記得有一回早上忙著招待客人,去的晚了些,她就罰我跪著抄佛經,我的頭一個孩子就是這麼流掉的.……」


  她保養得宜的面龐上漫聲出許多紋路,每一條都像是藏著許多苦難,眼裡沁出些淚來,用絹子揩了揩眼睛:「我那可憐的孩子啊,大夫說還沒成型就……」


  重嵐忙伸手過來在她背上輕輕拍著,正要出聲安慰,就見她擺了擺手,自己先止了淚:「哎,都是當年的事兒,我還存在心裡念念不忘的。」


  她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揉按著額角「後來我生了大哥兒,又不計陪嫁給昭兒她爹鋪前程,想法子攏住了他的心,這樣才算有了些底氣,但也是小心翼翼的,就怕給人拿了錯處。」


  重嵐小時候常聽母親說姑母未出閣的時候性子嬌縱,一個不如意就發火撒氣,如今二十年一晃而過,昔年的閨閣嬌嬌女成了圓滑世故的夫人,磨平了嬌氣稜角。


  她聽得心頭酸楚,一個女人的大半輩子就這麼委曲求全地過去了,又多少時候是為自己活的?

  她拉著重嵐絮絮道:「我當時算是平嫁都是這般境況,看著你嫁入那般高的門第,我心裡擔憂大過高興,總怕你在高門裡受氣,好在總督是心疼你的,免了你好些委屈。」


  她搖了搖頭道「這樣很好,但好日子還得自己掙出來,不能全指著男人,齊國府上下都不是省心的,你總得有個孩子傍身,上上下下都不要失了禮數,以後說話做事兒都能少一分畏懼。」


  重嵐動容道:「姑母.……」她點頭道:「我省的了。」


  重姑母這才放心,拍著她的手道:「別嫌我小題大做,我也是過來人,曉得其中難處的。」


  她揚聲讓重延三人進來,又命跑堂的上菜來,笑著道:「當初懷大哥兒的時候成日的犯困,腦子裡老愛胡思亂想,什麼都吃不下,昭兒她爹每回下了差都順路從錦樓里給我些下飯的菜帶回來,這才能勉強用飯。」


  重嵐心裡一動,想到什麼似的,又硬是壓下了念頭,笑著打趣道:「錦樓離鄭府隔著半個金陵城,姑父真是太順路了。」


  重姑母用力拍了她一下:「長本事了,敢拿你姑母尋開心。」


  重嵐忙告饒,正說笑間一道東坡肘子就端了上來,冒著熱氣躺在青花盤子里,油光水滑的皮肉上澆了一圈湯汁,肘子微微顫著,食材的鮮香慢慢地逸散出來,旁邊撒了一圈翠綠可人的雪菜,更顯得當中的肉皮光可鑒人。


  重姑母笑著給她夾了一筷子,又給鄭昭夾了筷子:「東坡肘子是選了最鮮嫩的地方,把肘子燉到酥軟光光滑,用筷子輕輕一夾就能分開。」


  重嵐用碟子接過,低頭嘗了嘗,發現果然鮮美軟嫩,入口即化,醬汁的味道沒有半分蓋過肘子的鮮香,她低頭慢慢吃了,還惦記著家裡的晏和,便吩咐跑堂往廚下傳話,再準備一份燉上,等會兒直接打包帶走。


  她剛吩咐完就見重姑母揶挪地看著他,重正瞠大了眼故意道:「囡囡你打包這肘子是要給我的嗎?二哥在這兒先謝謝你了,正愁回去沒菜下酒呢。」


  重嵐才不吃他這一套,笑著道:「既然二哥喜歡吃,那就讓昭堂姐幫你夾啊。」


  重正立刻偃旗息鼓,重姑母難得高興,還命人上了雕花酒上來,正言笑晏晏的時候,外面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金陵的秋雨如煙如霧一般,纏纏綿綿地盪在天地間。


  重嵐多喝了兩杯有些上頭,微暈著臉晃晃悠悠地起身:「不成了,我得先回去了,一會兒下大了不方便走。」


  重姑母見她已經有幾分醉意,怕她走雨路出事兒,忙拉住她道:「你今日就別回去了,剛好離重府近,你就在重府先歇下,等酒醒了再回去。」


  重嵐擺擺手道:「也沒多遠,我坐馬車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重延轉頭看她:「再近也沒府上近,別不貪這一時,我命人去傳話到齊國府。」


  重正酸溜溜地道:「你那親親心肝還在當差,回那麼早也見不著他。」


  重嵐轉頭瞪了他一眼,不過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她也不好說再走,只能折腰坐下,跟他們繼續說話。


  幾人又談笑了一時,見時候不早了才算散了晏,重嵐一手挎著食盒正要往出走,就看見雲霧一般的雨里立著個頎長的影子,單手撐傘,神情淡然,杏花雨綿延的落在他四周,顯出一種別樣的風流輕靈。


  重嵐挎著食盒的手緊了緊,上前幾步迎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晏和把傘舉到她頭頂,傘面上寥寥幾筆勾勒了錦鯉蓮葉,在雨中像是遊動起來似的。


  他伸手扶住她,見她站穩了才道:「今天下雨,我怕你不方便回來,抽出空過來接你。」


  重姑母在一邊打趣道:「這下可好,人自己送過來,你也不用時時惦記著回府了。」


  重嵐面上一紅,晏和沖她頷首打招呼:「姑母。」又轉向重延和重正:「大哥二哥。」


  重延和重正這時候出氣相似,齊齊冷哼一聲,負手轉過去頭去。


  晏和不以為意,把傘又往她那邊遞了遞,打了個招呼便扶她上了馬車。


  她心裡高興,嘴上還是嗔怪道:「我記得總督府在城中吧?你過來要走好久,急忙趕過來做什麼,我又不是不認路,惹人笑話呢。」


  晏和對她的話已經學會反著聽了,心平氣和地道:「我也是順路而已,不用感動太過。」


  重嵐想到同樣『順路』過的重姑父,不由得一笑,趴在他耳邊輕輕吹著氣:「順路?有多順?」


  晏和抿了抿唇,見她姿態嫵媚,只恨現在兩人的馬車是在大街上,他只能偏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要多順有多順。」


  重嵐往後退開些,斜斜橫了他一眼,其媚竟如絲。


  晏和見她這般秀色可餐,可惜地方不對吃不了,不由得深吸了口氣:「你今日跟姑母和兩位舅哥出來做什麼?」


  他沉吟片刻,眉間帶了幾分不愉:「站在你姑母旁邊的男子是誰,怎麼能讓你見著外男?」


  重嵐一怔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鄭昭,頭埋在她肩膀里笑得花枝亂顫,半晌才抬起頭來,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我還當你眼神多好呢,原來也跟我一樣看走眼了。」


  她一邊笑得打跌一邊道:「今天陪我二哥來相媳婦,你問的那個,就是他要相的對象,也是我姑母家的閨女,我的堂姐。」


  晏和微怔了怔,隨即揚唇笑道:「二哥舅艷福不淺。」一個老對著他橫眉冷對的總算是打發了,他想了想,又問道:「大舅呢?」


  重嵐擺擺手:「大哥的心思誰知道呢?我長這麼大就沒見他對哪家姑娘動心過,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被他瞧入眼。」


  晏和唔了聲:「像大舅那般的人物,定然只有巾幗奇女子才能配得上。」


  這話聽著怎麼有些幸災樂禍?她瞧了他一眼,靠在車圍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車簾上的流蘇,猶豫道:「其實不光是這個,還有一件事兒.……」


  她難得吞吞吐吐,兩人雖然成婚的日子不算短了,但她提起這事兒還是紅了臉,想到生孩子之前要做的事兒.……

  她看他表情古怪地看了過來,乾咳了聲道:「姑母說……咱們也該要個孩子了。」


  她對他也不想瞞著,攤開了說道:「府里的情形你也知道,好些烏眼雞似的瞧著我,子嗣又是大事兒,被人拿住了話柄肯定要生事的。「


  她靠在他懷裡,皺眉道:「萬一婆祖母再借著這個由頭給你塞妾怎麼辦?」


  她和晏和那事兒雖頻繁,但除了偶爾的情熱時候,大都是按著日子行事的。


  晏和表情越加古怪,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直看得她惱羞成怒,才慢慢地開了口:「我本想著你年紀還小,想讓你多鬆快幾年,左右有我在前面擋著,旁人也說不著你。」


  他緩緩地嘆了口氣:「沒想到夫人這般心急啊。」


  重嵐瞪他一眼:「我看你是怕要孩子,耽誤你.……」她面上一紅,猛地住了嘴。


  他循循善誘:「耽誤我什麼?」


  重嵐緊閉了嘴不言語,他把她抱坐到腿上,手曖昧的在她腰臀上來回摩挲,又難得的有點不好意思:「你看沒看過畫本里有一宗,在車裡頭……」


  重嵐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什麼,用力推開他道:「你想都別想,讓人不留神瞧見一眼,我只能吊脖子自盡謝罪了!」


  他也沒指望她能答應,但還是失望地瞧了她一眼:「不是你急著要孩子嗎,怎麼事兒到臨頭反倒膽怯起來了?」


  「那也不急在這一時!」重嵐咬著牙道,又想了想:「你願意給我生孩子了?」


  「.……」晏和慢慢地道:「指望我生孩子,只怕你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重嵐捂著嘴道:「口誤口誤。」


  她本來沒悉心想過孩子的事兒,但今天冷不丁被重姑母鄭重提出來,又得了晏和的準話,心裡莫名興奮起來:「你說咱們頭一胎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晏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頭胎?你還打算生幾個?」


  重嵐擺擺手:「生一個多意思,你看看我們家兄妹三個,在一起才熱鬧呢。」


  她扳著手指為難道:「男孩子太皮,生下來就怕管不住,女娃娃倒是乖巧,但當長姐要擔的責任也多,一輩子都是操勞命。」


  晏和淡淡道:「.……這也是你能決定的?」他搭在她背上慢慢地安撫著:「也不急在這一時,先好好準備著,把身子調養好再說。」


  重嵐興奮之情稍退,過了半晌又激動起來:「咱們第一步要準備什麼呢?」


  晏和見她滿臉抑制不住的欣喜,伸手按著額角道:「你覺著呢?」


  重嵐異想天開:「拜送子觀音?」


  晏和:「.……」他頓了下才道:「還是我仔細去問過大夫吧。」


  兩人一路閑話著回府,重嵐這才記起車裡還放著東坡肘子,提出來還有些溫熱,她遞給他道:「在錦樓里沒吃完,剩下來給你嘗嘗。」


  說完就抬眼促狹地看著他,他隨手揭開檀木蓋子看了看,見完完整整的一塊肘子躺在青花纏枝的盤子里。他心頭微漾,揚唇笑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重嵐跟他進府:「你晌午飯用了嗎?」


  晏和悠悠然瞥了她一眼:「你不在,我怎麼吃的下去。」


  重嵐面上微紅,跟著的幾個丫鬟都識趣的落後幾步,她進院之後直接拐進才建的小廚房,用銀攀脖挽起袖子,準備自己做幾個小菜。


  她也沒功夫自己做洗菜刷碗這種活兒,把筍子丟給廚娘剝皮洗涮,自己開始切整塊的金華火腿,把火腿切成薄片碼在盤子里,又開始前切洗好的蘆蒿。


  她一心忙著做菜,沒留神廚房周遭都靜了下來,耳垂冷不丁被含住,嚇得她差點叫起來,轉頭看清人才埋怨道:「你搞什麼呢,也不出個聲,嚇死人了。」


  他看著她手裡的一把青翠欲滴的蘆蒿,揚眉道:「房裡的廚娘都呢,怎麼讓你親自動手?」


  明明幾個廚娘是看他進來,自己識趣退了出去,重嵐用拐肘頂開他:「你別耽誤我做飯,快出去。」


  晏和下巴置在她肩上:「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重嵐狐疑道:「你能做什麼?怕是連菜刀都拿捏不好吧。」


  都說君子遠庖廚,除了掌勺的廚子,重嵐還真沒見過哪個大男人主動幫著做飯的,更何況還是他這種身份。


  不過他既然主動要幹活,重嵐也不會把人往外推,拿了根山藥遞給他:「你去,把這個剝皮洗乾淨。」


  外面站著的廚娘都捏了把汗,敢這般吩咐總督,不怕他到時候惱了?

  晏和皺眉看著手裡的幾根山藥,難得的露出幾分無措來。他當初在齊國府雖然不受待見,但好歹也是長子嫡孫,像是洗菜做飯這種事兒還真沒做過


  不過一轉眼看到佳人如玉,在灶台案板旁邊團團忙活,心裡瞬間釋然了。


  重嵐剛切完蘆蒿,就見晏和手裡的山藥被他削的只剩下手指粗細的一小根,呀了聲奪過來道:「早說了不讓你動,你偏要過來糟蹋東西,今天的櫻桃肉山藥吃不成了。」


  晏和的手白潔有力,握過劍,執過筆,殺過人,唯獨碰見了菜刀卻像是遇上了剋星,拿著左右都覺得不對。


  重嵐取笑他:「就知道你不會用刀,非要在這兒跟我閑耗,你還是去正堂老老實實等著吃飯吧。」


  晏和乾脆放下山藥,對著她牽唇一笑,似乎有幾分不懷好意的意味:「怎麼不會?我身上有把刀,除了夫人就沒讓旁人見過,夫人應該最清楚我會不會用刀。」


  他傾身下來,偏頭在她腮邊親了親:「就是不知道夫人現在准不准我刀槍入庫?」


  重嵐雖然臉紅,但已經能十分淡定地推開他:「正做飯呢,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他偏頭吻著她的頸子,讓她怕癢似的亂躲,才聲音微沉地道:「我只想吃夫人。」


  他輕憐蜜愛,輕柔的吻如雨點般的落了下來,細細吻著她眉眼,輾轉著往下,親過挺直的鼻樑,又落在豐潤嫣紅的唇上,他留戀這蜜糖般的滋味,輾轉研磨了許久才往更底下去了。


  重嵐現在已經開始後悔跟他說孩子的事兒了,本來他就逮著時候欺負她,現在折騰起來簡直不分場合時候,她勉強推了推他,咬著牙根道:「你還有完沒完了,讓人瞧見好看呢?」


  他一手探進她衣裳下擺,輕攏慢拈:「人都給趕出去了,你怕什麼?」


  重嵐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不幹!」


  他偏頭笑道:「我干就行了。」他輕輕一拉她前襟,露出胸前一片春.光來,蔥綠色的封腰托著瑩白,讓人目眩神迷。


  重嵐拚死掙扎:「你可饒了我吧,咱們吃完飯回房在弄……唔,你幹什麼?」


  他輕咬了口:「這裡沾上調料了。」他慢慢地下移,隔著布料含住當心那一點,悉心撩.撥著,這時候灶台里的火已經燃了起來,小廚房裡除了愈發嬌柔婉轉的低吟,隱約還能聽見炭火的噼啪聲.……

  外面的幾個廚娘只知道廚房裡突然沒了聲息,又過了片刻,就聽少夫人一聲尖叫:「呀,鍋熱了!」沒過片刻,就見少爺滿面陰霾地走了出來.……

  不管過人如何辛酸,兩人終於在快吃晚飯的時候吃上了午飯,重嵐幾乎是被晏和打橫抱著進了卧室,筋疲力盡之後才被他摟著,面帶饜足地睡下了。


  重嵐幫重正相完親就又無所事事起來,每日乾脆只躲在屋裡溫書,沒事兒就出門溜和和,等晏和有空了把看不懂的地方拿過去問他,沒少被他藉機討便宜。


  相比起兩人的悠閑愜意,晏老夫人就頭疼地多了,她想象中的清河縣主應當是出身名門,寬宥慈藹,上能照管婆婆和睦妯娌,下能教養子女,讓家門興旺,既能輔助夫婿上進,又能料理家事庶務。


  一開始清河縣主著實忍了些日子,但沒過幾天就露了本性出來,晏三思對她新鮮勁兒還沒過,明知她懷著孕不能做什麼,新婚的時候還夜夜陪在她身邊。


  但晏三思也不是個能守得住的性子,過了些時候就忍不住了,同一個新來他房裡伺候的丫鬟眉來眼去,本來有意收用,也不知怎麼的,清河縣主就知道了這事兒,隨意扣了個偷竊的罪名,把那丫鬟打死了扔出府。


  她左思右想還覺著心裡不痛快,乾脆把晏三思身邊的大丫鬟都換成了三四十歲的媳婦子,僅剩下的幾個粗笨醜陋的,讓晏三思叫苦不迭,見天兒地和晏老夫人訴苦。


  若只是這些還罷了,清河縣主性子暴戾跋扈,隨意插手庶子女的事兒,壓的齊國府其他幾房都抬不起頭來,連晏老夫人派去勸和的嬤嬤都不放在眼裡。


  晏老夫人又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當初平樂郡王府上獅子大開口差點把齊國府的家底掏空,壓根就是清河縣主的主意,後來見齊國府態度強硬才作罷,如此種種加起來,直把晏老夫人氣倒在病床上。


  重嵐靠在貴妃榻上聽清雲打聽來的消息,一邊閑閑地翻書。清河縣主那性子,不鬧出點事兒來才奇怪,這些都算輕的了,以後晏老夫人且有的頭疼呢。


  她這邊正思量著,就聽檐外有人傳話:「少夫人,老夫人請您去正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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