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命喪北疆
大宣的車馬隊伍停在北疆宮正門之內整裝待發,北疆文武群臣整齊地站在兩側,已備好送行之用的酒水等物,唯等皇上到場。
可眾人左等右等也不見皇上的身影,幾位老臣愈發焦急也有些奇怪,就算皇上平日裏再怎麽年輕不羈也至於任性至此,畢竟此事事關國家社稷不可兒戲啊。
北疆上下惶惶不安,但宣國太子的注意力卻並不在此,他一身利落衣裝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起來精神十足,可心裏卻和那些個老臣一般惴惴不已。
他派去的人怎麽還不回來?
按照之前所計劃的,未免發生意外,他特意安排了個侍衛偷偷進入綺樂宮帶走紅妝,照常理說都過去這麽久了也該回來了。
他不安地和隨侍問了時辰,方知已比正點超出半個時辰有餘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事情進行得不順利?
想著想著,他的手心不禁冒出許多汗水。
他所派去的那個侍衛不是別人,正是偽裝成太子隨侍的蘇硯,在隊伍整裝之前,他便按照太子的命令悄悄地出了住處,直奔綺樂宮。
綺樂宮外有許多侍衛把守,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障礙,沒過一會,他便越過看守進了宮苑,一邊探視閃躲一邊向後院前進。
可就當他伺機而動之時,一道道細微的聲響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危險的苗頭一下子鑽進他的心裏。
他麵色一沉慢慢地站了起來,鷹隼般的眼睛向高高的院牆上掃視而去。
隻聽三聲大笑從身後傳來,他猛地回身,卻見無數弓箭手從牆後冒了出來,而那一排灰暗的身影之中還夾著一個青藍色的身影。
那人將身子站得筆直,連笑聲都中氣十足,他擺弄了兩下手裏的金箭,然後俯瞰著蘇硯道:“想不到這麽快我們就又見麵了,還真是緣分啊!”之前在洗塵宴上,蘇硯一直戴著厚重的盔帽藏著麵孔,所以他並沒有看出來。
蘇硯目光更淩,喝問:“鴛兒在哪?”看來他已經進入了楚軒的圈套,沒辦法安然而退了,不過既然這樣,他隻有擒首相脅救出鴛兒了。
“嗯,這位兄弟切莫著急嘛。”楚軒擺擺頭,揚了揚手裏的箭,道:“你知道那天我的這支七翎金箭為什麽沒有要了你的命嗎?”
蘇硯不語,他便繼續說道:“都是你那位鴛兒姑娘實在可憐得很,她在我麵前跪地求饒,苦苦哀求著我饒你一命,我一時心軟就收回了這支箭。”
“你要知道,這支箭可不是尋常的箭,人稱七翎金箭,隻要續弦開弓就得見血,我若不是見她真心相求也不會如此輕易壞了這箭的名聲。”
楚軒可惜地歎了口氣,又道:“我以為我饒你一命,紅妝必會感恩戴德真心待我,誰料啊,嘖嘖,你這一來她就學會紅杏出牆了,真是傷我心也,傷我心也……”
他說到此處連連哀歎,可蘇硯沒有功夫聽他胡說八道,他緊鎖眉頭,遠遠喝吼:“廢話少說,她到底在哪?”
“哈哈哈,果真是爽快的英雄漢,我這個人最欣賞你這樣的良才了,這樣,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最後再給你個機會怎麽樣?”
楚軒遙相一指,直指對麵,蘇硯警覺地微微轉頭,淩厲的雙眼一下子瞪得老大。
“鴛兒!——”\t\t
另一端的院牆上站著兩個北疆侍衛,而鳳鴛就一身大宣侍女裝被五花大綁著吊在他們的腳下,她聽見蘇硯的叫聲,更加猛烈地掙紮起來,她努力地張嘴想要出聲,可嘴裏緊緊塞著的東西堵住了她的聲音,甚至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蘇硯驚愕得如遭雷劈,他攥緊拳頭喝道:“楚軒!你到底想怎麽樣?”
“哦嗬,眼神也太可怕了吧,唉,可別誤會我的好心啊。”楚軒話鋒一轉,“要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紅杏出牆不守貞操的女人,我現在看她那張妖魅絕世的臉可隻有想撕碎的欲望,但英雄惜英雄嘛,我可是特意準備了個禮物給你。”
說到這,楚軒接過侍衛遞來的彎月弓,續上金箭,向鳳鴛的方向瞄了瞄,笑道:“你若是跑得過我這支七翎箭,我就把這不知好歹女人還給你如何?”
什麽!?
蘇硯心頭一驚,可餘驚未落,楚軒的箭已然如雷電般衝閃出來。
“機會可隻有這一次哦!跑,快跑啊!”
鴛兒!
蘇硯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但身子卻像有了意識似地率先飛了出去,他拚命地跑著,動用著身上每一絲力量往前衝去。
耳際,隻有狂躁的風聲,以及胸腔中重重的心跳聲,肩頭的傷還沒有痊愈,跨越的每一步都帶來無盡的疼痛,可他像感覺不到似的隻顧向前。
然而,那支反射著冷光的金箭終究越過他的頭頂,向著鳳鴛的額頭越飛越快。
“鴛兒!——不——”
女子恐懼的麵容映在眼底,他聽著她最後一刻絕望的哀嚎聲隻覺有一把無情的刀刺進了他的心髒。
“唔唔唔……”
她掙紮著掙紮著,隻覺得額心突然炸裂一般發出一聲巨響,隨即響徹天空的轟鳴聲狂躁地湮沒了她的聽覺。
她沒感覺到痛,卻似乎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金屬一寸一寸插入大腦的冰涼感,男子狂奔的身影和悲痛的麵容定格成一幅畫,成為她這輩子最後看到的場景,她很不舍,於是到最後關頭都沒有閉上眼睛。
女子吊在繩子上失去了生命力,蘇硯的心口突然迸出一陣難以形容的絞痛,巨大的寒冷從心口散發——她死了……鴛兒死了……鴛兒真的死了!
“啊!——”
天空中突然布滿密密麻麻的箭矢,每一支箭頭都奔向陷入絕望的男子,當它們無情地貫進他的後背之時,他身子一頓然後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他心愛的女子慘死身前,心如墮入無盡的深淵,此刻,任何疼痛都抵不上他心口的疼痛,他朝天大喊了一聲,這一聲那麽久那麽久,久到呼吸停在了盡頭。
隻聽一聲悶響,男子倒在地上,魁梧的身上插滿了箭,駭人之極。
院牆上,楚軒冷漠地笑了笑,道:“申元,將宣國這位神秘的皇子葬了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