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我好想她

  蘇硯說完這話,眾人都將視線移到鳳鴛身上,大多是一臉疑惑,這事兒和醫仙有什麽關係?

  眾人揣測之時,蘇硯笑了笑,道:“哦,忘了告訴大家,我孤身追擊身陷北疆陷阱,若不是醫仙姑娘不辭辛苦追隨而來,恐怕今日我也不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話音剛落,席上一片嘩然,坐在下首的幾個官位不大的小將小聲議論著張海全嫉妒英才,果然險些害大皇子喪了命,也有許多人曖昧地瞄向鳳鴛,笑得就像這兩人有什麽奸情似的。


  的確,男女二人共處兩日,實在令人遐想,但聽大皇子的意思似是醫仙先對其傾心的,甚至於不顧危險舍命相救。


  醫仙一襲白衣雅若仙子,一年輕的小將隻被她看了一眼就羞得滿臉通紅,對大皇子的羨慕之情不勝言表。


  張海全遞給鳳鴛一個眼神,鳳鴛心領神會走上前來,為蘇硯斟上一杯美酒。


  陶白的瓷器溫潤柔和,被纖纖玉指輕輕地提起,隻這一個動作便足夠讓周遭的男人們神魂顛倒,可鳳鴛似乎不打算饒過她們,又嬌豔一笑,這笑藏在白紗後麵隻露出一個淺淺的影子,卻比任何人的笑容更加動人心魄。


  蘇硯隻盯著酒杯,她勾人的摸樣映在酒麵上,確實很美,可他卻覺得這笑遠不比在林中時來得真切,現在的她和他一樣,都隻是一副虛假的皮囊。


  ——我當然有我的原因,但我不想告訴你——


  ——可能小時候也善良過吧,不過在這世道走上一遭也就和這兩個字沒什麽關係了,每個人做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他的目的是權利與江山,那麽她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醫仙姑娘,我們將軍英勇威武,有哪個女人不喜歡他啊,所以醫仙也不要太害羞了嘛。”


  “就是就是,醫仙你倒是說說,究竟是怎麽將大皇子救出來的啊?”


  眾人期待之下,鳳鴛微斂了斂目光,偷偷地看了蘇硯一眼,眼裏還帶著三分嬌羞,引得將士們又是一陣起哄。


  她猶豫許久,方說道:“你們可不要聽大皇子亂說,小女哪有救他的本事啊?倒是危難之時,大皇子他用自己的身子將小女護住,為此受了不少的傷,小女那點小家氣兒的心思哪及得上大皇子的心意啊?”


  話落,滿屋子的將士們都沸騰了,原是大皇子對醫仙情深意切啊,紛紛的議論聲中,鳳鴛瞥了蘇硯一眼,隻見他僵著一張笑臉,本因傷勢而發白的臉被氣得發黑。


  “好了好了,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大皇子正是我大宣的英雄,愛慕美人也無可厚非,本帥年紀大了,最希望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夠終成眷屬,雖然大戰之際不宜多飲,但為了大皇子能夠贏得醫仙芳心,我們共飲一杯!”


  張海全起身舉杯,登時贏得一片歡呼之聲。


  鳳鴛和張海全的幾句話便將蘇硯的話整個逆轉過來,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得將怒氣與酒一同喝到肚子裏。


  他無奈的樣子還挺好笑的,鳳鴛彎了彎唇,用袖子遮住麵容,微微撩起麵紗淺酌一口。


  鳳鴛回到小桌旁的時候,才發現花玉容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他一手撐著地一手舉著酒杯,桃花眼笑成一條縫。


  “仙子降臨,玉容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他低低腦袋,將酒杯舉到她麵前,道:“敢問仙子可喜歡我家主子?”


  眼前的酒杯晃來晃去,杯裏的酒也灑出來不少,鳳鴛接過杯子蹲下身扶住他,“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好不容易扶著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廊子裏,花玉容卻耍起賴來,他栽了一下將她壓在牆上,一邊賊賊地笑一邊點她的眉心。


  真是醉得不像話,他到底想做什麽?

  鳳鴛無奈地歎口氣,準備擎起他,可他卻突然紅了眼眶,用厚厚的鼻音說:“仙子……你知不知道,你的眉心和她的好像哦,好像好像哦……嘿嘿,現在看上去,竟然……竟然一模一樣……”


  他的臉近在盈寸,他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真真切切地看著從前的鴛兒,鳳鴛心尖一疼,“……你很想她?”


  “嗯……”玉容用力地點點頭,“我好想她好像她,可是……她在閻王殿前走一遭,可能已經把我忘了,哼……憑什麽隻有我想她,她卻不想我呢?這不公平!”


  他生起悶氣,撐著牆直起身子,左搖右晃地走遠了,廊中靜悄悄的,隻剩下他呢喃的醉語。


  “臭丫頭……也不知忘斷前生投胎到哪裏去了……現在好了,你在你娘的懷裏吃奶睡覺……我呢?我卻拖著這一身殘破的皮囊苟延殘喘……死丫頭……”


  淺粉色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他的聲音卻像根刺一下一下刺進鳳鴛的心頭。


  對不起玉容,現在我還不能和你說實話,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再親自告訴你,我就是你想念的那個人,我就是鴛兒,我沒有死沒有投胎,更沒有忘記你。


  聲音終於遠到聽不見了,鳳鴛收回思緒也收回情緒。


  “看來醫仙是來者不拒啊。”


  一回頭,蘇硯竟站在廊頭看著她,話語間譏諷之意不勝明顯。


  鳳鴛翹了翹眉梢,笑盈盈地走過去,毫不回避地看向神情幽暗的男子,拈著手指理了理他胸前的衣襟,“怎麽,吃醋了?”


  蘇硯兩指拍掉她的手,“嗬,笑話,你不會真的把宴會上無聊至極的玩笑當成真的了吧?”


  “哦?這麽說來,大皇子強忍傷痛在溪水裏為小女捉魚,在岸邊燒火烤魚之事也都是個玩笑了?”


  她輕飄飄一說,他立刻想起白日裏自己挽著褲腿用寶劍插魚的摸樣,一時間窘迫得麵色陰沉,他冷冷地瞥她一眼,“沒錯,那就是個玩笑。”


  沒錯,玩笑而已,何須認真?

  她究竟是林子裏那個會捧腹大笑的女孩,還是現在這個美豔勾心的妖孽,對他而言有何重要?


  他提步離開,留給鳳鴛一個冷酷的背影,她強迫自己勾了勾唇,笑得沒有一點溫度。


  蘇硯啊蘇硯,這到底是不是一個玩笑,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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