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童叟無欺
“醫仙那件鬥篷,是不是你送的?”
眼皮不安地跳動了一下,那鬥篷被蘇硯瞧了去定是生死未卜,花玉容幹笑幾聲,“嗬嗬嗬,你都看見了啊?呃,那它現在怎麽樣了,該不會被你撕爛了吧?”
以他的暴脾氣,隻要是破壞就是毀滅性的,而且,絕不可挽回……
被人一下子猜中,蘇硯臉色不善,“那又怎樣?”
花玉容麵皮一抽,點頭如小雞啄米,“是是是,以你這黑黝黝的心肝,不將我一同撕爛,我就該謝天謝地感謝神明了,不過……”
他走上前去,收起了半分玩鬧之色,“我早就說過,仙仙她不是鴛兒,你不要太敏感了好不好?”
隻是一件紅衣裳罷了,居然就會讓他發這麽大的脾氣,除了對鴛兒的想念之外,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我也早就說過,分不清她們兩個的不是我,而是你,不然,你為何偏偏要用紅色,難道當她穿上紅衣的時候,你敢說你的腦海裏出現的不是鴛兒嗎?”
蘇硯蹙眉反問,眼前如玉公子如預見的一樣頓時怔住,他勾了勾唇角,嗬,他知道的,花玉容雖然看似比他隨性,卻比他還要冷淡,為何那個女人能夠輕易地接近他,其中的理由除了鴛兒,不可能再有其他。
可他沒想到花玉容隻頓了一會,便彎唇輕輕一笑,他說:“你錯了,這一次你真的錯了。”
說著,便轉身欲走。
他說那話時的表情蘇硯看得真切,他們兩個都太了解對方了,而這樣的了解足以讓蘇硯心頭一驚,他拉住他,“你是認真的?”
花玉容點點頭,“我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房間裏剩下蘇硯一人,粉色身影消失於門外,他突然有些無力地將身子靠在桌子上。
花玉容竟然真的喜歡上了她?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竟然從未發覺。
——
那天被撕得破破爛爛的鬥篷被鳳鴛撿了回來,本尋思著再補到一起留個念想也是好的,隻可惜到最後不管怎麽找都缺了一塊,縫好的鬥篷中間露了個窟窿,每每看著這個窟窿的時候,都免不了對蘇硯的一陣口誅。
“這大晚上的一個人對著窗戶罵什麽呢,這等凶神惡煞的摸樣就不怕被人瞧去?”
窗外,花玉容探進腦袋,笑得一臉妖孽。
鳳鴛匆忙把鬥篷藏到身後,心道這要是被他知道它爛成那樣子,還不得氣死?
“別藏了,我都聽蘇硯說了,要我說啊這事兒就得怪……”
本以為他想說的是蘇硯,卻不料竟是個“你”字,鳳鴛有點委屈,呿,她穿得好好的,誰知道蘇硯那家夥莫名其妙就衝過來將鬥篷撕個亂七八糟啊。
看透了她的心思,花玉容狡黠一笑,“隻怪你生得太好看,你就當他見了美人獸性大發好了。”
他撐著窗戶,一躍而入,笑得妖裏妖氣的,卻偏偏好看得緊,鳳鴛亦不由自主地和他一同笑了起來。
“哎?這是什麽?”
花玉容的腰上綁著個很大的布袋,圓滾滾的,又很柔軟的樣子。
她揚手就要拿,卻被男子按住雙手,他神秘地擺擺頭,“要想知道是什麽的話,你總得有點表示才行啊。”
表示?她不解地眨眨眼。
隻見他朝她拱拱左臉,“看在我倆還算熟的份上,親一口也就是了。”
鳳鴛眼睛一瞪,“什麽?”
“哎,本店絕對童叟無欺,拒絕討價還價。”
“你!”
他一臉流氓的樣子不減當年,鳳鴛氣極,心道這男人都是一個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理他也就算了。
她猜得倒是準,將他這一晾開,花玉容反倒笑嘻嘻地湊了上來,在那個布袋裏翻來倒去,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某個東西被拿了出來。
餘光裏,隻瞧得見一片白影,他左拿右拿,她左躲右躲偏不肯看。
花玉容情急之下,站在她背後雙手往前一環,硬是將那東西放到了她的麵前。
等回過神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動作竟像是在抱著她,登時心跳如擂,可鳳鴛卻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住目光,並未在意二人的距離。
暖暖的燈光下,一件白色鬥篷反射著溫柔的光芒,同樣是很長的款式和很大很厚的帽子,卻將之前那件外麵的紅色與裏子的白色交換了。
花玉容走到她身前,將鬥篷圍到她身上,笑道:“他不讓穿紅的,咱就偷偷地穿,這回他可沒有理由發怒了。”
“……”
溫暖包裹著鳳鴛的身,也包裹著她的心,暖得她心底像流淌過一條被陽光曬著的河流。
麵前的男子笑得純淨且天真,她心頭一柔,“……花玉容,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笑容更深,他說:“難道,我不能對你好麽?”
其實正如蘇硯所說,醫仙與鴛兒,他確實曾經混淆過,現在也常常看著她的樣子想起曾經的那個女孩,甚至於,他也一度懷疑這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那又能怎麽樣呢?他喜歡仙仙亦如當年喜歡鴛兒,可這一次他不會像當年那樣什麽都不做了,現在的他想要爭取,他想要名正言順地抱著心愛的女子,名正言順地說愛她。
他展開雙臂,看著女子慢慢地靠上來,直至溫暖入懷,他才放鬆些許,放在她背後的手緩緩加重了力道。
可他不知道,擁住他的女子心裏卻隻有感動與感激。
在他的眼裏,這是兩個毫無關聯的女子,而在她的眼裏,他始終是一個人,始終是當年的花玉容,始終是梨樹下那個承諾過的朋友。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才分開,當然他們都不知道對方的想法與自己是多麽的不同。
臨走前,花玉容的笑容很是燦爛,他很想再抱一抱她,卻到底忍了下來。
鳳鴛目送他走遠,剛闔上門,卻聽身後出現一聲極輕的落地聲。
有人從窗而入!
她猛地回頭,卻被人一下子按到門板上,兩具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無一絲縫隙。
那人的身上帶著熟悉的戾氣,她迎眸怒瞪,“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