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婚夜異事
大紅的喜字帖在中央，被桌上的紅燭映得旖旎，鳳鴛偷偷將蓋頭掀開一角，打量著質樸卻溫暖的房間，誰料這時，房門一開，一身束腰紅衣的新郎官就進了來。
她匆忙將蓋頭放下，可男人似乎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他邁著穩健的步伐，一步步靠近，直至一雙黑靴出現在鳳鴛狹窄的視線裏。
“等急了？”
男人好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鳳鴛臉頰一紅，低著腦袋道：“瞎說什麽，誰，誰等急了啊……”
這可愛的小女人，真是倔得很，殊不知自己用手用力絞著紅裙的摸樣早已泄露了真正的心緒，蘇硯好笑地抿抿唇，隨後蹲下來將她的手捧在手心裏，“是我等急了，也等不及了。”
明顯感覺到那雙白皙的手頓時僵住，他不再磨蹭，終於將紅蓋頭取了下來。
鳳鴛垂著眉目不敢看他，心裏一陣又一陣地打鼓，奇怪，她明明是參加過一次婚禮的人了，可為什麽還是這麽緊張？
何況，自己雖然還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真正的女人，可兩個人同榻而眠已是數十日，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怎麽心髒還是會跳得這麽厲害呢？
就這樣斂著目盯了他那雙無繡無花再普通不過的靴子許久，也不見他有說話的意思，鳳鴛終是耐不住，抬起了頭，卻見他笑得春光燦爛，一臉好整以暇的神采。
“……你在看什麽啊？”怎麽笑得她後脊梁骨一陣一陣地發麻啊？這些日子她可看透了，這表情就是他耍流氓的前兆，她可得小心著點。
被美人看透心思，男人卻一點也沒有收斂的意思，他將魅惑的黑眸輕輕一轉，欺身將她桎梏在床柱上，“當然是在看我的新娘子了，怎麽，自己的女人，也看不得了？”
淡淡的酒香環繞鼻息，他的麵孔近到讓她不敢呼吸，隻將那一雙美到極致的鳳眼瞪成溜圓的杏眼，嘴裏說著不相關的話：“你，你喝酒了？喝酒對身子不好的，以後有我看著你，你不許多喝。”
“現在就開始管了？”蘇硯將食指放到她的唇上，感情與欲望充斥在看不見底的幽潭裏，“我們的談話先暫停一下，等過了今天，我的一切都歸你管。”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影子就籠罩而來，鳳鴛未出口的話被滾熱的唇舌所吞沒，她驚了一下，匆忙向後退，可一雙大手卻出現在單薄的背上，阻去了她的退路。
“不……”
她好不容易搶過一點空氣，終於發出了自己的抗議。蘇硯抬起頭，不滿地皺皺眉，“不？不什麽？”
這女人好壞的心腸，都把他的焦火勾出來了，還要狠心拒絕？
所以未等她回話，他就再次吻了上去，她微啟的唇給了他攻城略地的機會，他的大手從後脊而上，直至按住她的後腦勺，讓她再也沒有說話的空隙。
星星之火燃於心底，鳳鴛整個胸膛都被燒得灼熱，不行，她要呼吸，她得呼吸……
“我……我還沒準……準備好……唔……”
貼著他的唇齒，她的聲音混混糊糊，可蘇硯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短暫地放開她，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還要準備什麽？從現在起，你不許說話，放心吧，今天晚上你什麽都不需要，隻要有我就夠了。”
邪魅的笑容攀上俊顏，讓鳳鴛忽然有一種錯覺，那是七年——兩千五百多天前的浮世宮裏，帶著麵具的蘇硯也是欺在她的身上，她看不見他的臉，卻將那雙妖孽般的眼睛看得真切。
當時的神情，竟和現在，一般無二。
原來，從那時候起，他這個人見人怕的宮主，就開始喜歡她了啊？
想到這，鳳鴛的身子漸漸柔軟下來，她輕輕攬住他寬厚的背，用此生最大的溫柔融化他的熱情，用最敏感的觸覺感受著他的每一次靠近。
他的手滑過她的腰身，自下而上，一顆一顆地解開她的紐扣，她能感受到他的急切，可他卻極力地輕柔，生怕她有一絲一毫的不適，他在保護她，一如護著掌心易碎的瓷娃娃。
終於，兩個人坦誠相見，她依舊滿麵羞紅，可蘇硯卻不肯輕饒似地打量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鳳鴛被那目光看得隻想鑽進被子裏去，卻被他一眼看透自己的小心思。他攥住被角，信手一揚，竟將整個被子都扔下床去，她驚呼一聲，眼看著被子飛得老遠，絕望地扁扁嘴巴。
“不許委屈。”
鳳鴛眨眨眼，他，他怎麽變得這麽凶？難道，他那凶神惡煞的性格是天生的，總會變回去的？那她的好日子，不是快到頭了？
“不許委屈！”蘇硯繃著臉低喝一聲，可一瞬間又像狐狸似地笑了起來，“鴛兒，我們現在才開始呢。”
喜事這天晚上，是整個阿亞村的不眠夜，林淮和幾個男人打來的野物被做成各種各樣的美食，供所有參加婚禮的人品嚐。
沒有足夠的桌椅板凳，人們就三五一群坐在地上，就這樣從院裏蔓延到路上。
平日裏那些調皮的男孩子們不時趴在窗戶外，試圖偷看兩眼，卻被一臉嚴肅的林淮喝了回去，玉兒就在一旁看著，笑得一臉恬靜。
“阿娘，為什麽硯哥哥要娶姨娘啊？”小鴛兒撅著小嘴問。
玉兒抱起她，道：“因為你硯叔叔喜歡鳳姨娘啊。”
“哼，那他就不喜歡我嗎？我也想嫁給他啊。”
“哦？那這麽說，就算你將來長成了大人，再見到別的好看的哥哥，也不會喜歡嗎？”
“別的好看的哥哥？”小丫頭歪歪腦袋，露出一副特別苦惱的表情，小眉毛糾結了許久都不肯放開。
玉兒看著她這小大人的摸樣，不禁笑了起來，可目光卻瞥向了將身子站得筆直的林淮，心裏突然有個聲音在說——也許一開始，那個人的麵容那個人的聲音那個人的表情，都會成為愛上的契機，可愛到深處，卻又變得與那些毫無關係，你愛那個人，隻是愛那個人而已。
正想著，將一幹小孩嗬斥離開的林淮回過身，剛好碰上她的目光，他依舊無甚表情，可她卻看得出他的溫柔。
突然間，巨大的紅光降臨，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她怔了一下，可轉瞬間，光芒就已消失，那速度快到讓她覺得方才是個錯覺，可林淮眼裏的訝異分明在告訴她，那不是個錯覺，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