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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二)

  七月初。


  這日是順嬪的生辰。皇帝命南府傳了一班戲去暢春園戲台。自己卻在澹寧居召見無烏善,並沒有過來。


  皇帝不在, 淑嬪和寧常在都沒什麽興致。


  順嬪覺得自個臉上無光, 聽戲也聽得心不在焉。


  皇帝的這幾個後妃之中。順嬪的年紀是最大, 也是最早伺候皇上的人。她是皇後的族妹,也算是皇太後的侄女,隻是其母是奴隸出身,壓根護不住她, 就隻好把她送到了太後身邊服侍, 那個時候,皇帝才滿十四歲,尚未開府, 太後覺得這姑娘老實本分,便又把她放到了皇帝身邊去伺候。


  皇帝接納她是出於麵上對太後的尊重。


  她算得上皇帝的第一個女人,但可惜她是個頂沒意思的人,就算頭一年,府中隻有她和皇帝兩個人, 皇帝也不怎待見她。後來皇帝年歲大起來, 有了自己的勢力手段, 更視這個女人為自己當年身不由己的恥辱, 一巴掌推得老遠, 好幾年問都不問一句。好在,她早年有一位公主, 隻是體弱, 放在外頭敬親王府裏養著。因此, 如今這個嬪位,太後一提,皇帝還是爽快地給了她。


  也許是出身卑微的人,越發要尊重。


  順嬪對自己身邊的奴才十分嚴苛,加之長年見不到自己的女兒,心情不好時常打罵,皇後勸過也斥過,最後也懶得再說了。


  這會兒將唱過一出《清忠譜》。


  太後傳話叫戲先歇一歇。伶人們磕過頭,都退到戲台下麵去了。


  伺候茶水的宮人們過來添茶,又敬過一輪點心。順嬪意興闌珊,側頭看著身旁的一株白茶。淑嬪看了她一眼,輕刮著茶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太後道:“今兒連你都不肯說笑了。”


  淑嬪道:“太後娘娘,是和娘娘今日不在,往常那戲文裏有什麽隱樂子,要她點一點,我們這些蠢的才樂得出來。”


  太後對皇後道:“和妃怎麽了。”


  皇後正與成妃一道翻戲折,聽太後問她,忙回道:“女人家的痛,昨兒疼了一夜。”


  太後點了點頭:“皇後去看過了?”


  “是,妾與成妃今兒一早去看了,周太醫也在。”


  太後聽完,抬手把陳姁喚了過來:“皇帝昨夜歇在什麽地方。”


  陳姁看了一眼淑嬪和順嬪,有些不好開口。


  太後沉下身來:“哀家問你,你說就是。”


  “是,敬事房的人說,皇上昨夜在藏拙齋。不過,沒歇下,三更天的時候就走了。”


  那就是守了王疏月一夜吧。


  皇後聽了到沒變臉色。仍與成妃看折子挑戲,順嬪掐著茶盞上的琺琅紋道:“和妃娘娘也太輕狂了。咱們身上也是有疼痛的,可誰敢拿這事去攪皇上休息。況今日,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在,和……”


  “召和妃過來。”


  順嬪話還沒說完,太後就已經發了話。


  皇後聽出了太後的情緒不好,忙起身道:“皇額娘,等和妃身子好些,再……”


  “皇後,哀家讓她來不是要責罰她,哀家要問問她的病。皇帝的政務繁忙,後宮不能讓他分出那麽多心去,和妃身子不好,該歇著就歇著,讓能伺候的好生伺候。你是皇後,你要大清的國祚著想,不能光由著皇帝的性子來。”


  當著眾人的麵皇後無話可說,隻得跪下聽訓應是。


  皇後跪下來,成妃等也都跟著跪下來。


  太後歎了一口氣,望著眾人道:“皇帝如今隻有一兒一女,孝宜身子弱,養在了外頭,大阿哥雖健康,但沒有兄弟終是孤獨。你們身為嬪妃,一不知如何讓皇上舒心,二不能為大清繁衍子嗣終日昏聵,何以報君恩?”


  眾人無言以對,皆叩首道慚愧。


  正說著,壽康宮的掌事太監杜容海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見皇後等人都跪在太後麵前,自個一時不好過去,便站在戲台下朝太後這邊張望。


  陳姁瞧見了他,忙躬身在太後耳邊道:“娘娘,杜容海回來了。”


  太後心裏一沉,“讓他過來。”


  隨後又對皇後道:“你們都先起來,今日是順嬪的生辰,不要攪了興致。”


  戲重新開了鑼。唱《長生殿》。


  杜容海跟著陳姁匆匆走到太後身邊,借著戲台上聲音的遮掩,在太後身旁輕聲回道:“娘娘,皇上撤了璞公爺戶部的職。”


  “什麽。”


  這一聲“什麽”,皇後倒是的聽見了,側目看了過來。


  太後不由自主地摁住胸口,低聲道:“那人呢。”


  “還不知道,程大人奉命宣旨去了。奴才不敢細問,得看過會兒刑部的會不會跟去拿人。”


  太後心裏頓時有些亂,爾璞是她的外侄,年歲卻比太後還要長幾歲,在先帝爺那一朝就做到了戶部尚書,雖說裏裏外外的人都知道,這是先帝對太後一族封賞和安撫,都不指望這位老公爺能做什麽實事,誰知他做了大實事,利用職權替各處司堂官遮掩,把戶部三大庫,掏了一小半走。


  早幾日前璞爾的福晉進宮來給太後請安,的就已經哭過這件事,後來,太後又聽說烏善遞了折子,狠參了爾璞一本。皇帝來請安的時候,太後想試探試探皇帝的態度,試圖尋找些轉圜的餘地,便有意無意地提了爾璞這個人,誰知皇帝當時就變了臉色,杜容海也的皇帝斥為妄窺朝政,蒙蔽太後,差點被拖到慎行司打板子。


  其實,自從皇帝登基以來,太後的心沒有一日定下來過。


  從前以為皇帝命烏善糾察戶部是衝著十一在四川的爛賬去的,誰知,如今一藤摸下來,皇帝步步為營,先是囚了十一,又放逐了恭親王,如今,竟然真要動爾璞,一點不肯念太後的情麵。


  好歹她養了他十幾年,太子被廢後,她也是用盡心思地替他去籌謀,可皇帝從始至終,都隻顧表麵上的那一層禮數。從不肯親近。


  果然,隔著肚皮就養不熟嗎。


  太後又是氣又是急。顫擺手道:“行了,你還是出去聽信兒。”


  “皇額娘,出什麽事了。”


  皇後見杜容海喪著臉匆匆去了,便起身親自端了一盞茶到太後手中,借此彎腰問了一句。


  太後剛要說話。


  卻見戲台下,王疏月扶著宮女的手,慢慢地行了過來。


  她穿著藕色芙蓉繡氅衣,外罩著同色的坎肩。雖是在病中,還是盡力周全了禮數,在太後麵前行大禮請罪。


  太後心正意不平,也不叫起。憑她跪在戲台下麵。


  太陽很高,曬得地麵發燙,周遭的花泥被蒸出了腥臭味,一陣一陣地往王疏月地口鼻之中鑽,她在經期腰腹疼得幾乎支撐不住,這會兒又聞到這味道,胃裏翻江倒海。


  善兒見她臉上蒼白,上麵的主子又沒有半分體諒的意思,心裏焦急得很,但又沒有辦法,隻得撐扶著王疏月,盡量讓她好受些。


  “皇後,後宮的事你處置,哀家聽你問她。”


  太後把茶盞不輕不重地磕在茶案上,戲台上的戲跟著停下來,伶人們見這邊太後麵色不好,紛紛磕了頭,暫退到下麵去了。


  皇後低頭看向王疏月。


  她早已經問過了周太醫,知道她這體寒之症在信期有多要命,但太後的意思又不能當眾違逆,隻得咳了一聲,對王疏月道:“和妃,皇上平日政務繁忙,你身為後宮嬪妃,需勸誡皇上以龍體為重,不該恃寵生嬌,折損皇上龍體。”


  “是,奴才知錯。是奴才不知體諒皇上。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責罰。”


  皇後聽王疏月說的聲音都在發顫,知她支撐得艱難。但自己並不好此時出言維護她,便朝成妃看了一眼。


  成妃向來會得出皇後的意思。起身走到太後身前道:“娘娘,和妃雖有錯,但念在她年輕不知事,如今又已經知道錯了,責罰就免了吧。”


  “免了?成妃你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了,也這般不懂事。皇帝日後會有多少嬪妃,若人人都如和妃這般,借這樣痛處,矯情扭皇帝相陪,我大清還如何開枝散葉,這是重罪,你竟還敢替她求情。”


  成妃忙跪下來不再出聲。


  淑嬪在旁道:“妾以為太後娘娘說得極是,為妃嬪者,首要之任就是替皇上開枝散葉,繁衍子嗣,和妃有這個病痛,就該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清清靜靜地養著,這體寒之症將養不好,日後是有大壞處的,我記得,先帝爺那一朝,就有幾位娘娘有此症,就是年輕的時候沒有調養好,後來,身子骨都不硬朗。”


  順嬪本就不喜歡王疏月,這會兒淑嬪把話說倒這份上,她在旁便接了過來,可不是,先帝的雲答……”


  “放肆!”


  皇後猛地喝斥了順嬪一聲,順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大忌諱。


  忙起身跪下去,“奴才該死,奴才一時說錯了話……”


  太後隻覺得太陽穴疼痛欲裂。


  順嬪提起的那位雲答應正是皇帝的生母。


  其實就連雲答應也都是後來叫的,先帝在時甚至連一個名分都沒有給她。皇帝出生以後,她產後的惡露就一直沒有止住。她本也是個包衣奴才,毫無身份地位可言,那副身子一廢,先帝就再也沒有召見過她,一直把她丟在暢春園的祐恩寺裏。


  令太後想不通的是,皇帝雖然多次雖先帝住在暢春園,卻從來沒去見過這位生母,甚至在即位以後,也從未提過那個女人。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太後心頭的一大塊心病。畢竟生恩大過養情,不管太子被廢後,太後對皇帝有多好,畢竟太子在時,她都是把皇帝當成為太子鋪路的石頭子,這些,皇帝不會不清楚,所以,日後再怎麽刻意修複,母子之間的隔閡都是在的。


  現在皇帝雖然尊她,難保日後他穩定了朝局,會不顧自己的臉麵,接自己的生母回宮冊封。在想起爾璞遭撤職的事,似乎已經起了這樣的苗頭。太後心中越發惶焦,不由白了嘴唇。


  皇後見太後麵色難看,便來攙扶道:“皇額娘,妾扶您回宮歇息吧。和妃的事教給妾……”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卻聽戲台下傳來何慶的聲音。


  “奴才給娘娘給們請安。”


  皇後回身道:“何公公此時來,是皇上有什麽旨意麽。”


  何慶看了一眼跪在日頭下麵的王疏月,對皇後躬身道:“回娘娘的話,皇上那邊散了政議,召和主兒過去。”


  淑嬪聽了這話,不由捏緊了手中的羅帕。


  順嬪因犯了忌諱,此時倒是無暇去想恩寵多寡。


  太後摁了摁眉心:“罷了,和妃,皇帝維護你,哀家也沒什麽好的,既然口諭過來了。何慶,帶人去罷。”


  “是,順嬪娘娘,萬歲爺還有旨意與您。過會兒子就倒啟祥宮,請您備著接旨。”


  說完,與善兒一道撐著王疏月站起身,慢慢往戲台後走去。


  戲台後麵是一片如煙羅般的碧樹,臨近正午,無數葉隙透過光來,撒下大片大片的斑駁。那其清涼的風一吹的,王疏月原本翻騰的胃,此時倒是消停下來。她在道旁略站了站,善兒拿絹子去給她擦汗,心疼道:“昨夜主兒疼了一夜,今日又受這麽大的折騰。看這額頭上冷汗出的。”


  何慶道:“傻丫頭,咱們何和主兒是因禍得福。”


  “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風涼話。”


  “這哪裏是風涼話了。喏。看那邊。”


  王疏月抬起頭來,果見前麵停著皇帝的儀仗。皇帝立在巨冠樹蔭裏,正衝她笑。


  “被皇額娘罰跪了?”


  “那是娘娘在教奴才伺候皇上道理。”


  皇帝掃了一眼她的膝蓋。伸手道:“不要強,過來。”


  說完,他一把攬過王疏月的身子,將人打橫抱入懷中。


  王疏月下了一跳。慌道:“主子,您這……”


  “不要動,王疏月,傷了朕,朕就把你丟到後湖裏去。”


  他這麽一說,王疏月到真不敢動了。


  皇帝的手勾在她的膝彎處,似乎抱得不是那麽順手,便將王疏月的整個身子往自個跟前一拋攏,嚇得王疏月慌地勾住了皇帝脖子。


  皇帝被她勒得咳了一聲:“王疏月,給朕鬆手!鬆手!”


  “是是是……可是奴才……”


  皇帝白了她一眼:“抓朕的肩膀。”


  “哦……好。”


  她慌忙把手從皇帝的脖子上鬆了下來,卻又死死地摳在了皇帝的肩膀上。臉上爬起了紅霞 ,那慌亂的模樣映入皇帝的眼中,令皇帝莫名有些得意,她這副模樣,一看就是頭一回被男子這樣抱著,從前的矜持,端莊一掃而光,隻剩下女兒家的羞赧和無措。


  皇帝似乎找到了一個治她的法子。覺得以後吃癟到可以就這麽治她,心裏幼稚地起了一陣暢快。


  想著,低頭看向她那張臉。


  “王疏月,你在怕什麽。”


  “奴才怕……奴才怕主子的腰還沒好。”


  有那麽一瞬間,皇帝真的是很想把她丟到地上,但見她那心慌的模樣,想著她今日是為自己遭的罪,又忍了。


  “王疏月,這幾日太後傳召你,朕都準你推了。”


  王疏月羞紅了臉,壓根就不敢看他,隻得將脖拚命向外扭,口中卻還是應道:“奴才見太後娘娘今日像是心緒不大好……”


  皇帝點了點頭:“皇額娘今日要罰的不是你,是朕。”


  說著,低頭吹了吹王疏月額前的碎發:“你不用怕,朕今兒夜裏就去請罪,你這幾日還是給朕在藏拙齋裏躺著,朕讓周太醫來看你。”


  王疏月此時在他懷中稍微鬆下些心,但仍然不敢看他。


  “既如主子這般說,那奴才今日受得罪不虧。”


  “替朕受罪不虧?”


  “不虧,奴才這麽一跪,能讓太後罰了主子,又能讓主子體諒太後。多值。”


  皇帝笑了一聲。


  “王疏月,朕不準你這麽想,朕不是老十一,朕不拿女人周全自己,尤其是你這樣的蠢女人。你這個人,隻會給朕壞事。”


  “是……奴才隻會壞主子的事,主子,您把奴才放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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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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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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