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昭昭,你當真把我忘了?
院子隻有三間屋子,昭昭上前推開正對著院門的那一間走了進去,屋裏鋪著木地板,簡簡單單的隻有一張黑漆八仙桌,還有兩把椅子。旁邊的隔扇後麵擺著一張床,不,炕。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昭昭恍惚了一下,然後心頭一跳,轉身,卻還是遲了一步 房門從外麵被關了起來。
隔著門,外麵的崔夫人被人捂住嘴拖了出了院子她也不知道。
眉頭一蹙,她抬腳便朝門口走去,剛剛邁開步子,隔扇之後就傳出一道男音:“昭昭!”
她步子一頓,正要再抬腳,李代元已經從隔扇後麵出來了。她一下子朝門口衝去,想開門出去,誰知扯了一下竟然沒有拉開,門從外麵被鎖上了。
猛然用力,拉的那門哐當響,搖搖欲墜,喊了幾聲:“崔夫人,識香!”
外麵靜悄悄的,沒有人應她。
李代元上前幾步,伸手直接從她身後抱住她:“昭昭,別拉了,門被鎖上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想跟你說說話。”
昭昭齜牙,背對著他狠狠地噓了一口氣:“放手!”李代元,她跟這個有什麽好說的,若不是這人位高權重她得罪不起,這會兒她就想擰斷他的脖子。
李代元聞言,果真輕輕的鬆開手,昭昭猛然一個轉身,一拳就朝他砸過去。
卻被李代元一把握住手腕。
李代元看著她,目光讓她看不懂,放緩了聲音道:“昭昭,你當真把我忘了?”
“你在槐樹嶺呆了五年多,祖母帶你回來的時候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我教了你五年守了你五年,然而才不到一年你就將我忘的幹幹淨淨了嗎?”
昭昭眸子一縮,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看著他,輕輕的喊了一聲:“長生哥?”
李代元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隻是這笑意剛剛浮上臉龐就僵住了。
昭昭喊了一聲“長生哥”之後又立馬搖頭:“不,你不是長生哥,長生哥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你休想騙我!”
李代元抿了抿嘴,垂眸掩去眼中的哀色,從袖子裏掏出一隻用粽葉葉心編織的蜻蜓發簪遞了過去:“你不信我,那這個呢?”
“我原本是想讓你及笄的時候綰發用的,可是卻沒有來得及。”說完,順手插在了她的發髻中間。
水榭另一頭的戲台子那邊唱的正熱鬧,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的闖了過去。
孟氏跟前伺候的大丫頭壓著聲音斥責了一聲:“做什麽慌慌張張的?”
那小丫頭極有眼色的瞧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一陣輕語。
她麵色突變,打發了那小丫頭,走到孟氏跟前,附身輕聲道:“娘娘,安夫人去了水榭南邊的小院子!”
孟氏聞言一驚,臉上瞬間變了色。
然後起身道:“本宮去看看,你留在這裏,不能驚動任何人。”說罷,抬腳就朝水榭那邊走去。
留下的眾人雖然驚詫,又帶著好奇,卻也極有眼色的沒有多問,誰家府上還沒有點事情呢!
孟氏一路行走飛快,半點也顧不得什麽體麵儀態了。
身邊伺候的人都被她支開了,一個人也沒有。
前往那小院的路上,她一路心跳如雷。那院子,是太子遇刺之後醒來命人修的,修好之後她就去看過一回,然後太子便下了令,不許任何人靠近那裏。
她不敢多問,隻知道太子這段時間幾乎不來後院,即便是來也會一個人呆在那院子裏。
她原以為太子和以前早就不一樣了,沒有想到還是如此荒唐。
覬覦臣妻,這事情要是傳出去,整個東宮都得完蛋!
怪不得他特意叮囑自己要給安將軍府上下一張帖子,她隻當是為了籠絡安將軍,沒有想到他竟然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匆忙間她並沒有留意,路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屋子裏,李代元看著那被強行撞開的窗戶嗤嗤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角溢了出來。
昭昭說的對,他不是林長生,林長生已經死了,他是李代元,是大蜀的太子。關於槐樹嶺的那些年本身就是一場夢,現在夢該醒了。
這院子是他讓人特意建的,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是比照槐樹嶺那邊的小院子來的。
他以為這樣心便有了歸處。
可是如今他才知道,他的心早就沒有了歸處。
他隻是叫人想法子將昭昭帶到這裏來,和她說上幾句話,可沒有讓人支開她身邊伺候的人,還將門窗也鎖死了。
這也不知道是他哪位好弟弟的手筆,看來,這個東宮真的是熱鬧的很。
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他勾了勾唇,伸出一根手指蘸去眼角的淚,然後從昭昭剛才離開的地方跳了出去,落地悄無聲息。
落地之後狠狠地噓了一口氣,然後才朝院子門口走去,站在門口冷聲道:“誰允許你來這裏的?”
孟氏猛然回頭,看著他麵帶慍怒的站在那裏,心裏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再說昭昭,從窗戶跳出去之後便在那院子外頭了,她並沒有去水榭,而是估摸著方向直接朝東宮大門口跑去。
無論是崔氏還是識香她都沒有去找,在這個時候,她一個都不信了。
識香也伺候了她好幾日了,看著最是穩妥不過,否則安戎冉也不會讓她跟來東宮。
可就是這樣一個穩妥的人,卻連一盞茶都接不住,澆濕了她的裙子。
然後才有來這邊換衣裳這一出。
而崔氏,當時院子裏根本就沒有旁人,就隻有她在外麵,門怎麽會突然被關起來,還上了鎖。
這到底是她們兩個人有問題還是東宮裏的人有意設計,昭昭已經想不了那麽多了。
她隻想快些離開這裏,遠遠的離開這裏。
剛剛出侯府大門,尋到將軍府的馬車,便瞧見安戎冉坐在車轅上看著她,唇角揚著,帶著暖暖的淺笑。
不等她到跟前,安戎冉便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到她跟前站立,拉住她伸手替她拂開額間散開的碎發。
“怎麽跑這麽快?我等等也無妨的。”說罷,目光落在她發髻間那嫩黃色的蜻蜓上頭。
伸手從她頭上取了下來道:“好別致的簪子。”
昭昭頓時覺得腦子裏轟隆一下,臉上不可遏製的燙起來,就像偷了人家的東西被發現了似的,莫名的心虛。
好在安戎冉並沒有多問,把玩著那蜻蜓簪子,然後拉著她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剛剛坐定,車軲轆就動起來,昭昭忙道:“等一下,崔夫人和識香還沒有過來。”
安戎冉道:“無妨,自有人會送她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