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惻隱之心蕩然無存
昭昭跟著下馬,之間巷子前麵的青石板路旁橫七豎八的好些屍體,男女老少皆有,那胖子抱住的是一個身穿湖色錦緞的老者,人早已經僵硬了,鼻子上猙獰的一道血痕,血跡幹涸,大半身子被血染紅。
胖子抱著他歇斯底裏的哭著,然後爬過去又喊“夫人”又喊“娘”……
昭昭看了看,看了一眼不遠處那最氣派的廣亮大門,上麵的門額上龍飛鳳舞的寫了“黃府”二字。
她抬腳走過去,拉動門環,砰砰的敲門。
聽著裏麵的動靜她眯了眯眼,等那罵罵咧咧的聲音到了跟前,她運足力道抬腳狠狠地踹了過去。
裏麵的門栓才剛剛被拉開,大門哐當一聲就朝裏麵掃去,直接將開門的人扇飛出去。
黃家在梓州算得上是豪門大戶,在知州府是掛的上名號的人,所以這宅子也是相當的奢華,主仆二百餘人,住著東西二路的四進大宅。
正因為如此,高涼人一進梓州城先占了知州府,接著就占了黃家大宅。
二百餘口,除了女人還有部分尚存供他們淩辱,剩下的也就隻有廚房裏的廚子能幸免,畢竟一幫子人總要伺候他們吃吃喝喝。
被大門扇飛了的高涼人直接摔在了鵝卵石花台子上頭,到過去就再沒有起來,額頭上一個血窟窿潺潺流血。
動靜不小,很快就引來了一群人,其中還有好幾個女人。昭昭還沒有動,身後大白一下子就衝了上去,張開大嘴,鋒利的獠牙直接咬斷了一個人的喉嚨。
它能聞見氣息,這些人跟先前那兩群人一樣,身上都帶著濃鬱的羊膻味兒,令狼作嘔,拒經驗所得,這種人都是要死的,不如先下手為強咯。
黃府裏頭的高涼人有百來人,三人一狼自然不可能將人全部殺盡,隻速戰速決,以血腥的手段讓大部分高涼人聞風而逃,將人趕出黃府。
昭昭在大門裏麵的石墩子上坐下來,讓飛魚和識香帶著大白去府中各處轉轉,看看裏麵還有沒有高涼人,將還活著的人都帶出來。
黃胖子還在那哭,聲音都哭啞了。
昭昭抿了抿嘴,起身走出去道:“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看著這樣,大概死了有一段時間了,想法子先讓人入土為安吧!死者已矣,活著的卻還要活下去。”
黃胖子邊哭邊道:“爹娘死了,妻子死了,我還怎麽活下去。”
昭昭看了他一眼,隻當他真的不想活了,本就不善言辭,但是人命關天還是幹巴巴的說了一句:“誰離了誰都能活。爹娘沒有了,妻子沒有了,你還有你自己。”說完,看了黃胖子一眼,瞧著他的年齡微微蹙眉,遲疑了一下又問道:“你沒有兒女嗎?”
兒女?怎麽可能沒有。
黃胖子如夢初醒,在屍體裏麵扒拉了一圈,並沒有找到。
他眼睛裏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連爬帶滾的朝大門口跑去。隻是剛剛到門口,他又遲疑了,抬起的腳又縮了回來。
他有兩子三女,兒子一個十八,一個十四 女兒最大的已經出嫁,待字閨中的一個十五一個十三。
外麵的屍體裏麵沒有他們的身影,那就有可能還活著,在府裏。可是,就算是活著,落在高涼人手裏能落下什麽好,還不如死了。
飛魚和識香在府裏走了一圈,還真找到了幾個人,昭昭沒有進去,看,院子裏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人她送回來了,剩下的事情她就管不了了。她不是神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以,管不了每個人的生死,管不了誰一輩子。
見她要走,跟上來的那些人忙圍了過來:“小公子要去哪裏?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呀!那些高涼人抬手就打殺,我們手無寸鐵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昭昭道:“求人不如求己,沒有人能幫你們一輩子,既然手無寸鐵,那就撿起腳下的武器。”
“要不是你叫開城門,我們怎麽會進來,要是在外麵好好呆著,怎會有這樣的危險!”一道聲音尖銳的響起。
昭昭冷眼掃了一眼不置一詞,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一樣,可是腿都長在自己身上的,她又沒有求著誰跟著一起進來。
原本還有的惻隱之心這一瞬間蕩然無存。
飛魚和識香帶著大白從裏麵出來,看了一眼外麵跟過來的一行人,抬腳朝昭昭走去。
大白齜牙低吼一聲 那些圍在周圍的人不得不散開讓出路來。
見昭昭坐在馬背上,二人也跟身上了馬 識香問道:“公子,我們現在去哪裏?”
昭昭看了看遠處的牆角:“先去盛陽樓看看,那邊要是沒有問題,就先在那裏落腳。”
說完,騎馬朝巷子外頭跑去。
梓州城最大的街是華陽街,離城門口挺遠,平日裏騎馬慢跑也得個把時辰,昭昭她們卻走了整整兩個多時辰。
一路上不斷地看見高涼人燒殺搶掠,卻一個大蜀士兵都沒有見到,明明守城的就是蜀兵,卻對高涼人的惡性視而不見。
旁人視而不見,昭昭卻不能坐視不理。這些高涼人簡直喪盡天良,不殺難解她心頭之恨。
好不容易到了華陽街,找到了盛陽樓,盛陽樓不同沿街那些鋪子大門緊閉,竟然半掩著,飛魚走進去,一大群高涼人在大堂裏胡吃海喝。
年輕的掌櫃和小二都在櫃台跟前站著 一臉隱忍,一語不發。
就這麽些高涼人他們自然不怕,可是梓州城裏頭不止這些高涼人 ,整個府衙都被高涼人侵占,知州大人死了 ,督衛投靠高涼,他們這些百姓能怎樣。
人心不齊,貿然行事無異於以卵擊石。
飛魚拿了信物給那掌櫃的看了一眼 ,冷聲道:“主子要在此落腳,這幾日都不營業了,不相幹的人全部攆出去。”
那掌櫃的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朝外看了一眼,透過那半掩的門看見外麵站了一個極漂亮的少年。黛色的袍子與他身邊的大狗相得益彰,掌櫃的覺得自己活了三十幾載,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了,這般精致的少年郎還是頭一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