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歸西

  “師傅早知自己大限，故提早將事物教授與我。”上官若水淡然出聲，雲王嘴角漫上一抹苦笑，喃喃道：“你師傅向來都如此有先見之明。”輕歎了口氣，雲王繼續道：“若水，朕知今日便是大限之日，你可否允朕一事，讓朕即使魂歸亦可安心。”雲王語氣激動，聲音中帶些許請求之音，上官若水抿唇不語，知其所求，卻無能為力，隻能淡然出聲：“帝王之命，實乃天命。若水縱使術法再是精進，亦無法逆天而行！”不能逆天麽？她在心裏問著自己。想來，若是為了那個人，就算逆了這天地，又有何了不起。她甘願為他付出，甘願和他一起。但這分情義，隻是不能與他說明罷了。聽出她言下之意，雲王雙眼驟然睜大，聲音中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你是說……”正當此時，門外突傳一陣殺伐之音，雲王猛地一急，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上官若水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沒有上前。事事皆有因果，而這，隻不過是他得到的果。“你早已知曉。”肯定的語氣，雲王的眼底盡是悲慟之色。還有那毀天滅地的打擊。上官若水隻是微微頷首，她想起了師傅臨終前的聲音，輕聲開口：“師傅臨終前用最後命數卜此一卦，四國歸一，雲霓首滅！”清淡的字眼似在他心口上砸了一個大窟窿，雲王睜大了雙眼，似還不能接受這樣突然的結果。呼吸急促下，大悲即泣：“雲霓首滅……竟是雲霓首滅……”上官若水垂眸不語，這與她認識多年的皇權上位之人，此刻卻像一個無力掙紮的老者，在絕望中枯竭。耳邊是一段急速的輕咳，繼而猛喘。“你師傅還說了什麽？”雲王緩過一口氣，虛弱的聲音昭示著他的彌留。“師傅說，你為了皇位，一生機關算機。此乃報應！”“噗……”又是一口鮮血，雲王隻覺眼前忽明忽暗，周遭的一切都在旋轉。他躺倒在床，神思開始輕盈。年輕時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那是一對出塵伴侶，從遠方走來。那是他的大哥，而他身邊的女子卻是他這生傾慕而不得的人。恨從小便在心裏紮根，為什麽所有好的東西都是他的。為什麽連他愛上的女子也眼裏隻有他一個人！最終，他奪了這皇位，卻永遠再沒有走近過她一步。眼前，胞兄那溫文儒雅的臉變得冷漠絕然，那樣的失望眼神，好似他如一隻棄履，被厭惡殆盡。不，不，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他看到他們相攜轉身，那樣般配的一對愛侶，對他卻隻有厭棄……雲王歸西。上官若水立於簾外，望著那死不瞑目的老人，不悲不喜。師傅悔了一世，念了一世。而這死狀悲慘的老人，卻是當年慘劇的策劃者。設計讓胞兄自盡，弑父，得了皇位，卻永遠得不到師傅的心。他不知道的是，當年的雲霓太子，將自己的命，換給了師傅，而師傅的心，也隨著他一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