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司夢蘭是數度蟬聯清溪大學校花桂冠的夢中女神, 沈心是初初嶄露頭角、風頭正盛的冉冉新星, 兩人站在一起，瞬間便攫取了旁邊眾人的目光。
賴雅雲看了一眼司夢蘭身後跟著的數人，皆是平常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冷淡的表情和審視的眼光看上去有些來者不善。
她輕輕扯了下沈心的手臂, 小聲道：“馬上就要上課了。”
沈心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眼神, 她掛斷電話，同司夢蘭簡短地握了一下手, 客氣道：“我現在得趕去教室，等課後重新約個時間？不過其實理事會申請的事情是我的朋友在負責, 或者我可以給你她的聯係方式, 你直接同她談更方便。”
“不必了, 其他人並不重要。”司夢蘭語氣溫柔而親和，以至於給人一種她的話中並不含任何貶低性的錯覺, 她笑看著沈心，說出自己到來的訴求：“我隻是來邀請你加入我的理事會而已。”
說是邀請，但字裏行間卻已滿含篤定。
篤定了自己麵前的人不會也無法拒絕她親手伸出的橄欖枝。
沈心微微蹙眉, 道：“謝謝，不過我和我的朋友也已經提交了理事會創辦申請，正在等待政府回執。”
她話音剛落, 便聽到站在司夢蘭右側稍靠後的一個卷發女生不甚友好的笑了一聲。
沈心循聲看過去, 記起來那是之前在君庭酒店晚宴上一直和司夢蘭站在一起的紅裙女生, 叫岑蕾。
岑蕾雙臂抱在胸前，下巴揚起一個倨傲的角度, 說：“沈小姐或許還沒得到消息，理事會創辦想要得到政府許可需要相關資質, 並不是隨便什麽人想辦就能辦的。你的那些朋友麽……”
她後麵的話沒有說完, 但顯然帶著鄙夷。
“不要這樣，蕾蕾。”司夢蘭轉過臉溫聲提醒了一句。
岑蕾撇了撇嘴，扭頭移開視線。
司夢蘭這才朝沈心溫柔地笑了一下，繼續道：“蕾蕾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資質許可的事情是真的。我非常欣賞沈小姐在半妖綁架案中的英勇表現，誠摯邀請你加入我的理事會。至於你的朋友們，如果他們願意的話，當然也可以一並加入，不過屆時可能需要遞交與會申請，通過了理事會的核準才能參加。”
這種聽似柔和，實則語意更貼近施舍的話，令沈心感到一些不適，“我會同朋友們商量的，還要上課，先走一步。”
說完，她朝司夢蘭微微頷首，拉著賴雅雲快步朝教學樓趕去。
“我還是第一次跟傳聞中的女神學姐這麽近距離接觸呢。”賴雅雲回頭看了一眼，挽著沈心說悄悄話，“不過感覺和大家口中的有些不一樣，看她笑的時候有點瘮得慌。”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還抖著肩搓了下自己的手臂。
沈心心中也是疑竇叢生，今天看到的司夢蘭，和小說裏描寫的那個為了半妖平權而努力鬥爭的女主角，怎麽感覺跟兩個人似的？
“這沈心現在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岑蕾嗤了一聲，道：“夢蘭你還記得上個月在君庭晚宴嗎？當時那丫頭還在那兒當侍應生呢！一個小家族裏的私生女，現在竟然還當著我們的麵擺譜，真當自己是什麽救世英雄了……”
“閉嘴！”原本一直掛著笑的司夢蘭忽然臉色驟變，狠狠低斥了一句。
岑蕾被她嚇了一跳：“怎、怎麽了？”
司夢蘭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鷙很快隱匿下去，再度開口又是那一副溫柔和氣的語氣：“蕾蕾，還是不要在背後議論別人的隱私，不太禮貌。”
“好吧……”岑蕾勉強應了一句，不太高興地看向別處，因此沒有看到身邊人緊握的拳頭。
司夢蘭感受著掌心的刺痛，反複在心中告訴自己。
你現在是司夢蘭，不再是上輩子那個被人踩在泥裏踐踏的私生女，被當成商品販售，淪為玩物的可憐半妖。你現在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身份、地位、權勢，曾經仰望的一切如今都唾手可得，你將成為所有人豔羨的對象！
司夢蘭眼底最後那一點惶然終於消散，她挺直脊背，看了一眼身後那群世家子女，如同真正的領頭人一般曼聲開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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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司夢蘭的印象不是特別好，但沈心仍將這事告知了蔣妙音和呂青。蔣妙音大概是和司夢蘭有過接觸，聽說後表示對方人品挺好，或許有合作的空間，她去聯係接洽一下。
下午放學前，沈心再度接到了蔣妙音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比上午還要生氣。
“靠！我可能是以前眼睛不太好，居然還以為司夢蘭這人不錯，你知道她今兒跟我怎麽說的麽？”蔣妙音捏著嗓子，學道：“‘你們要加入理事會也不是不可以，可將來我們畢竟是要麵對公眾的，一些身份背景混亂、學曆過低的人是暫時不接收的。’把我們看成什麽了？流離失所的流浪漢啊？還需要他們酌情接收？”
沈心一聽立刻也明白她為什麽這麽生氣了，呂青出身所謂的“下城區”，之前從事的職業也不太光彩，相比她和蔣妙音是被綁架，呂青當初則是因為想要脫離組織而被賣進去的。司夢蘭那邊肯定是查了她們的背景信息，有意要將呂青排斥在外。
蔣妙音氣著說：“我看他們是把半妖平權當成是嘩眾取寵的工具了，你能想象嗎？剛才跟我聊的那一群人裏一個半妖都沒有，居然還說要為半妖爭取權利？我看最特麽瞧不起半妖的就是他們！不行，我現在得馬上去找我爸媽想想辦法，要真被他們捷足先登，咱們這事兒可就真完了。”
說著，她倉促地和沈心說了句“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沈心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點開微信在群裏留了句言，表示她也會托人去問問。以她自己的背景，當然是接觸不到相關部門的人，所以她第一時間想到了左淵。
可惜的是，左淵今天早晨開始剛好因為私事請假幾天，接送她的工作都暫時移交給了其他人。
沈心先給左淵打了個電話，但是沒接通，她又發了條信息，簡單概括了一下事情經過，詢問他是否能幫忙去問問審核的情況。不過一直等到她回到青梧島，左淵也沒有回信，大抵是在忙。
沈心也不好意思再打擾，轉而將希望投向了鳳赭。
雖然她和鳳赭名義上是夫妻，但實際上更像一對關係普通、甚至可以說不太好的室友，一天說不到幾句話，一說就吵架的那種。
所以現在要去請求鳳赭的幫助，沈心便總覺得有那麽點開不了口，她在車裏組織了半天語言，才終於下車往屋裏走。
進了屋才聽傭人說，先生帶著小主人和小小小姐去屋後花園玩兒去了，沈心一聽頓時有些懷疑地挑了下眉。
傭人知道夫人性格十分好相處，笑著說道：“真的！之前見鳳先生總是冷著一張臉，還以為是位嚴父呢，沒想到對孩子們的耐心可好了，小主人和小小姐像小尾巴似的跟了先生一天，也沒見他不耐煩呢！”
沈心回憶了一下鳳赭之前對蛋蛋和小小的態度，實在有點想象不出來他帶孩子是什麽樣子，心裏也不由多了點好奇。想著還有求於人，在去花園找人前，她特地去廚房挑了幾樣糕點，花生味的。
青梧島的後花園說是花園，實際上更應該稱作藥植園，之前聽左淵介紹過，裏邊種的都是外麵有價無市的靈植仙草，十分珍貴。
沈心順著晶石鋪就的小道往園子裏走，還沒走近便聽到了蛋蛋歡快的“啾啾”聲，一會兒“爸爸”一會兒“小小”，聒噪的不行。
果然，鳳赭不甚耐煩的聲音響起：“你能不能記住自己是一隻鳳凰？鴨子都沒你這麽能叫喚。”
即便沈心沒能看到鳳赭的臉，也能想象他的那張臭臉。
這就是唐姨說的“耐心的父親”？沈心撇撇嘴，有些不敢恭維。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一棵大樹後，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還要玩！蛋蛋還要玩！爸爸，快~】
鳳赭的冷言冷語顯然沒有冷到蛋蛋的心，他興奮地圍著鳳赭飛，腦袋上的小帽子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裏。
“這回要是沒接住，今天就不玩了。”鳳赭說完，右手朝外一拋，一個朱紅色的影子便飛了出去，蛋蛋默數“3，2，1”，瞬間電射而出，緊隨其後跟上。
一旁觀察的沈心嘖了聲，這臭鳥帶孩子怎麽跟遛狗似的？
而扔完東西的鳳赭則收回視線，繼續托著下巴閑閑地撐在石桌上假寐。坐在他旁邊穿著小裙子的小小晃晃自己的小短腿，從石凳上滑下去，踉踉蹌蹌走到地裏，一把揪下一朵開的正好的五色花。
“嘶——”沈心遠遠看到都不由肉痛不已，那花她印象十分深刻，叫五色仙芝草，一百年開花，三百年結果，是極其珍貴的藥材，八位數起拍，藥植園裏也就這麽一株而已。
這小丫頭手怎麽這麽準，一揪就揪到最貴的！
沈心擔心鳳赭看見仙芝草遭小小毒手怕是要糟，正想衝出去求求情，反正她現在也坐擁巨額財產，這株草還是付得起的。
卻見小小已經屁顛顛跑了回去，雙手舉著花送到了鳳赭麵前。
鳳赭微一挑眉，問：“給我？”
“嗯嗯！”小小重重點頭，嬌嬌笑道：“好看，給爸爸！”
鳳赭伸手接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讚許地點了點頭，“小胖丫頭眼光不錯，這園子裏頭最能配得上我的，也就這朵了。”
沈心：……還能這樣？
這時，蛋蛋叼著那枚紅色果子飛了回來，落在鳳赭麵前的石桌上，得意地啾啾了兩聲。
“這次速度勉強還行。”鳳赭評價完，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小翠瓶，倒出一顆深碧色丹藥往前一拋，蛋蛋熟練地張嘴接住，“嘎嘣嘎嘣”吞了下去，打了個冒著火的飽嗝兒。
小小見狀也往後退開兩步，朝鳳赭揮小手：“爸爸，小小也要玩~”
“女孩子不能那樣吃，不雅觀。”鳳赭伸手將她拉回來，親手喂了一粒，隨後將小翠瓶整個塞到她的小手裏，說：“當糖豆吃著玩吧。”
沈心視線在兩個明顯被區別對待的小家夥身上晃了一圈，突然覺得醍醐灌頂。
她環視四周，正好看到旁邊有一朵琉璃靈雲花，價值僅在仙芝草之下，當即伸手摘下，拎著食盒小跑過去，朝鳳赭露出一個嬌嬌憨憨的笑容，“這麽好看的花當然要送給鳳先生呀~”
鳳赭目光從花移到她臉上，道：“這靈雲花是製仙靈丹的主要藥材，市價起碼八百萬以上。而且，我不會收女人送的花。再說一遍，以後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事了。”
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