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花匠
秦瑟看到她嚇得不行,騰出一隻手來,將人扶了起來,“夫人這花是什麽時候換上的?”
柳夫人依靠著秦瑟手臂的力量勉強站著,聞言,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回答道:“也就是十來天前……”
秦瑟:“誰人給換上的?”
“府裏的花匠。”柳夫人抖著聲音,道:“前些日子,花匠看到我院子裏百花凋謝,毫無生機,就跟我說最近梅花開了不少,放到院子裏添些生氣也好……”
柳夫人本就是愛花之人,之前看到那些枯萎的花枝,她早已覺得心煩,花匠的提議正合她的心意。
她雖談不上喜歡梅花,可總比光禿禿的好,便叫花匠弄了些梅花來。
說到這兒,柳夫人一把握住秦瑟的手,淒厲地道:“是他,是他害了我?!”
柳夫人覺得,一定是那個花匠!
如果不是,他怎麽那麽巧提議要拿梅花過來,而那梅花裏又正好有招陰符?!
一定是那個花匠。
秦瑟扶著柳夫人的手,待她情緒平穩些,才繼續問道:“那花匠來府上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柳夫人一說,自個兒便陷入了茫然之中。
那個花匠是跟著老夫人入府的,比她入府的時間都長,因為手藝好,一直留在府上,搭理府上大大小小的院子,這麽多年從沒出事過,怎麽會害她呢?
花匠是外院的苦役,柳夫人尋常見不到他,也隻是換季,需要添些新鮮的話,才能見上一麵。
要說結仇,那顯然不可能。
柳夫人再小家子氣,也不會輕慢下人,尤其是這種尋常見不到的,便是有氣,也輪不找朝他撒氣。
那就不可能是花匠尋仇來害她的。
可,招陰符怎麽那麽巧出現在花盆裏?
秦瑟也覺得疑惑,看著柳夫人淒迷茫然的神色,她溫聲道:“夫人先別著急,派人去把那花匠叫過來,讓我看一看,我就知道是不是他動的手了。如若不是他,夫人就得懷疑懷疑那位老道長了。”
柳夫人愣了一下,心想確實如此。
如果找不到招陰符是誰放的,那就算了,可他們能找到是誰給的那塊玉,這是明擺著的事兒。
柳夫人穩住心神朝秦瑟點點頭,旋即朝著院外,朗聲道:“來人!”
方才她把人屏退之後,便讓人都在外頭守著。
紅杏從後廚回來,便留在了外麵,現下聽到柳夫人的聲音,她快步走了進來。
柳夫人白著臉,朝紅杏吩咐道:“你去把莊老頭叫過來,便說……便說我院子裏有一株梅花快死了,叫他過來看看。”
柳夫人隨意找了個借口。
紅杏不疑有他,應了一聲是,便提步走了出去。
柳夫人緩了一口氣,看著秦瑟,“姑娘這樣行嗎?”
秦瑟微微頷首,扶著她,“我扶您進去休息片刻。”
柳夫人委實有點站不住,平常她算是個膽子大的人,可膽子再大的人,遇上這種性命攸關的,也委實不能不害怕。
柳夫人隻能任由秦瑟把她扶回了房間。
可坐在房間裏,柳夫人絲毫不覺得溫暖,反倒覺得身上冷颼颼的,她抬頭望著床的方向,打了個冷顫,“姑,姑娘……”
秦瑟扶著她坐好之後,正在給她倒茶,聞言,她扭過頭來,“怎麽?”
“姑娘你有沒有覺得,這房間裏很冷啊?”柳夫人顫抖著道。
秦瑟倒好茶,將茶杯放到柳夫人手上,淡笑道:“夫人才發現麽?”
柳夫人喝茶的動作一頓,“姑娘早就發現了?”
“一進來的時候,我就發覺你這屋子裏陰氣太重。”秦瑟朝床邊走過去,“陰氣非寒氣,並不會因為你在房間裏多點了幾個火龍而不見。”
說著,她傾身上前,把床頭掛著的玉摘了下來,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張鎮邪符裹在上麵。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柳夫人頃刻間便覺得房間裏不冷了,反倒熱得太厲害,不由一愣道:“好,好像不冷了?”
“將這塊陰玉和招陰符收起來,陰氣自然會漸漸消散,肯定就不會冷了。”秦瑟解釋了一句,將玉放在了桌上。
柳夫人一看,連忙推得遠遠地,“放遠點,放遠點,我看這玉就覺得怕得慌。”
秦瑟失笑,了解柳夫人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態,便將那玉放到了自己這邊。
距離遠了一些,柳夫人心裏才舒服了一些,驚歎道:“沒想到姑娘果真是大天師,不!姑娘是神人!”說著,柳夫人覺得不太妥當,立即改口:“姑娘就是神人!輕而易舉就看出來我這招惹的麻煩,我昨日就該聽姑娘的話,若是我昨日請了姑娘來看,今日也不必受這番驚嚇了。”
柳夫人簡直悔不當初。
秦瑟淡淡笑道:“夫人言重了,這種事本來就有人信,有人不信,無妨,總之這事如今可以解決便好。”
柳夫人賠著笑,點點頭,心裏更加讚歎秦姑娘大氣,一點都不記仇,果真是大善人!
秦瑟並不知道柳夫人在心裏給她發了一張好人卡,她坐下來陪柳夫人等了一會兒,紅杏便將那花匠帶了回來。
花匠莫老頭,已經年過花甲,兩鬢花白,老態龍鍾,但雙眼矍鑠,可見精神頭不錯,眉眼和善,圓臉圓眼,長了一張笑臉,便是不笑的時候,看著仿佛也在笑似的。
並不像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眉宇之間亦是幹幹淨淨,沒有任何殺人作孽後盤桓留下來的煞氣。
秦瑟一目了然,那張招陰符,應該跟莫老頭沒關係。
正想著,莫老頭已經走過來給柳夫人見禮,“小人見過夫人。”
柳夫人一看到他,就要發火,問他為何要害自己。
餘光瞥見她神色不對,秦瑟便在她發火之前,按住了她的手臂。
柳夫人這才穩住心神,勉強用平和的語氣道:“我記得,之前是你跟我說,院子裏種些梅花好?”
“如今這時節,沒什麽花了,梅花雖清淡,卻比白雪好許多,總能添些顏色,小人也是想著,添些梅花,免得院子裏空落落的,看著讓人傷懷,便著意添了些梅花。”莫老頭老實巴交地回答道,沒注意到柳夫人的異樣。
柳夫人壓抑著心裏的怒火,道:“是嗎?可我怎麽覺得,那些梅花一點都沒辦法讓我開懷,反倒讓我看著不舒服呢?”
她這話也算是意有所指。
莫老頭沒聽出來,隻以為柳夫人不喜歡梅花,便躬身道:“夫人若是不喜歡這樣寡淡的梅花,小人就將它們移出去,換些紅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