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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闈這種考試簡直是磨人, 首先, 這個考試的日子十分尷尬, 選在了二月份, 這也是春闈名字的由來。這對於京城的人來說倒沒什麽影響, 但是對於外省特別是離京城較遠的省份的考生來說這個日子正的是十分坑爹。古代的交通是十分的不發達, 走水路可能會快一點, 但是走陸路確實是很消耗時間了。所以考生就得在春節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剛剛過完沒多久就要上路趕考。大家都知道，過年的時候家裏的三姑六婆都喜歡打聽打聽職業啊成績啊什麽的，古代自然也是差不多。


  賈小赦作為四王八公裏讀書人中最出息的那個, 四王八公基本上都是武勳，寥寥幾個讀書人還差不多都出現在了賈家，但是賈敷自幼體弱, 一直病歪歪的養著, 賈代化如何能放心讓長子去金陵原籍考試，因而現在身上也沒個功名。賈敬倒是學得不錯, 不過他也就普普通通的剛剛中了秀才而已, 像他們這個歲數, 能中個秀才才是正常人, 畢竟賈小赦是個開了掛的人。


  至於賈政, 榮國府的當家太太已經誇了十來年了見人就說二兒子聰慧將來是有大出息的, 就差沒明明白白的說賈政將來肯定比賈赦要厲害了。可惜的是誇這麽多年，還是心疼二兒子不讓他去金陵趕考，其實大家也都明白, 賈政必是比不上賈赦的, 畢竟賈赦再不濟身上還有個爵位呢，更何況現在已經是舉人了，這個舉人還是在江南這種文風盛行的地方考出來的，含金量自不用說。隻是現在皇上擺明了要重用榮國公，賈赦在再出息也是從史氏的腸子裏爬出來的，大家雖對史氏這種隻誇二兒子卻對出息了的長子視而不見有點異議，卻也不會沒眼色的當著麵說。


  這二則呢，古代考試也沒像個現在那樣科技發達，在門口那個儀器滴一聲就能查出來有沒有帶手機啊之類的，也沒個監控什麽的二十四小時盯著，全靠人工監考。現代考試一場也就半天，離家近的還能趕回去吃個午飯，可是古代考試卻是一考就是三天，也就是你吃喝拉撒睡都得在一個小房子裏呆上三天。


  這就導致了科舉的規定是得讓考生穿著單衣，然後帶上食物自己去做飯。前麵也說了，春闈是在二月份舉行的，穿單衣基本上就得靠著骨骼肌戰栗來發熱了，更何況還得自己做飯。賈小赦同學兩輩子做的最好的菜就是方便麵了，從此賈小赦最懷念的東西裏除了電腦又多了一個叫方便麵的小妖精了。


  在現代考試作弊哪怕是高考作弊最多也就是吃牢飯，被關上幾年，但是在古代科舉舞弊可就是一個大案子了，嚴重的時候抄家滅族的也不是沒有。所以在考場門口的衙役們都檢查的格外仔細，從府裏帶出去的由大廚們做的各色花樣點心果子，在門口經過一圈檢查以後就可能變成了各色麵粉了。


  賈小赦同學的運氣實在是不太好，今年的春天格外的冷。史氏雖然更喜歡那個自己養大的賈政，但是畢竟賈赦也是親生的，更何況要是賈赦考上了更是給他爭麵子的事情。所以，史氏早早的吩咐了針線房的人，拿了江南製造局最厚的布料給賈赦做單衣，可是這也明顯抵擋不了春寒料峭。


  會試向來是要早早的去貢院門口排隊的，像賈赦這種出生於富貴人家的到還好，至少可以有小廝們先來排著隊。但是，賈小赦同學還是得早早的出了門，順便還跟了兩個小尾巴，賈敬和賈政。現代學子高考的時候也總是有家長請假陪孩子考試這種事情，到了古代也差不離，但是賈小赦他爹是個公務員，還是天天要上朝的那種，總不能讓堂堂榮國公跟皇帝請假說，我兒子今天要考試所以我得陪我兒子吧。更何況，會試是要考十二天的，榮國公再得聖心也不能為了兒子要考試這種事情請上半個月假吧。徐老夫人和史氏都是內宅婦人，斷沒有出門來送賈小赦考試這種事情的。


  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賈家出個二十歲的進士是件闔族榮耀的大事。但是隔壁的賈代化，賈小赦他伯父也是個公務員，還總領著全京城防務的大事，自然也不能為了賈赦同學請假。大堂哥倒是年級比賈小赦大上幾歲，論文采也並不輸賈赦，但是賈敷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大早上得陪著賈赦來受凍這種事情也不太現實。那就隻能讓二堂哥賈敬來了，賈敬雖癡長了賈赦幾歲，但是現在還隻是個秀才，所以這雖說是陪著賈赦來考試，也未嚐沒有想為自己以後科舉做準備的打算。


  賈政那就是史氏硬生生的給塞進來的了，史氏雖然逢人就誇賈政將來是有大出息的，但是心裏也未嚐不知道賈政是斷斷沒有賈赦這麽出息了的。可是，頂著個榮國府的二公子能有個什麽用，賈代善在的時候還好說，好歹是榮國公的兒子，但是一旦賈代善去了，那賈政就隻能分出去，要是沒做官，那也就隻能跟住在榮寧街後頭的那些賈家人一樣，淪為旁枝了。但是可惜的是，賈政同學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能讓人看出有半點能做官的能力。


  既然賈政同學沒有能力，那跟繼承爵位有出息的哥哥關係好和不好，那就是截然不同了。史氏當年因著徐老夫人抱養了賈赦，跟賈赦並不親近，連帶著賈政對賈赦這個哥哥也不是多麽熱情，所以兩兄弟的關係並不怎麽好。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史氏就開始致力於調解這兩兄弟之間的關係，這次科考就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了。所以賈政大早上的就被史氏吩咐的丫鬟婆子們從被窩裏挖了出來，陪著大哥來考試。


  然後賈小赦的運氣是真的不好，在賈小赦同學被門口的衙役們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好幾遍以後，賈小赦同學終於逃出升天可以去考場裏麵考試了。古代的考場是由一個個的小隔間也就是號房組成的，而賈小赦的號房很不幸的在廁所旁邊。古代的廁所可沒什麽抽水馬桶啊什麽的，衝一衝臭氣全消，說白了就是隻是一個坑而已。賈小赦同學不僅要在這裏待上十二天，更可怕的是，他吃飯也得在號房裏完成。是想一下，你正在做試卷的時候，來了一個人撒尿，臭氣彌漫出來，你正在吃東西的時候，來了一個人蹲坑，這種事情能忍受？更何況賈赦這已經被萬惡的資本主義腐朽了這麽多年的人。但是來都來了，做不做題都得在這個號房裏待滿三天才能出去，賈小赦隻能在號房裏做題消磨時間了。


  而號房裏也不是沒有老鼠這種小生物，在目睹了小老鼠“可愛”的滾過家裏給賈赦準備的點心渣以後，作為一個潔癖，賈小赦同學實在吃不下去了，多少隻啃了一些風幹了的熟豬肉。


  所以等三天以後賈敬帶著賈政還有來看熱鬧係列的史家三兄弟接賈赦的時候，就隻能看到一個衣服淩亂，身形憔悴，更重要的是身上還帶著惡臭的賈赦。這也在賈政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自此，無論賈代善和史氏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賈政科舉，賈政都一說到科舉就生病。


  賈敬見賈赦出來，立刻把備好的毛皮大衣給賈赦披上，“赦弟出來了就好，馬車上有老太太特意吩咐準備的人參粥，還不快扶赦弟上車。”賈敬好歹在這裏年紀最大，又是賈家族長的兒子，這時候也隻能賈敬先開口了。


  史家三兄弟生長軌跡中，賈小赦同學一直都扮演著別人家的孩子這一重要角色，三人雖說不至於恨賈赦，可也確實不怎麽喜歡賈赦，可是這個時候他們三個都是對賈赦戚戚然起來。原來當學霸要這麽辛苦，還好我們從小就是學渣。鑒於對賈赦的同情，史家三兄弟也不嫌棄賈赦身上臭味，撇開了小廝，把賈赦扶上了馬車。


  賈赦這種時候是半句話也不想講，經過三天的磨礪，他已經覺得自己身邊得所有空氣都彌漫這廁所的味道。他還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科舉考試本來就耗人心神，他又是一直沒吃東西，這會兒能走出考場已經廢了不少力氣了，由這史家的表兄弟們扶上了馬車，癱在車上喝了半碗人生粥才有了些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