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火災是我故意造成的
將明未明的天空,呈現灰白的顏色,整個城市,看起來一片灰蒙蒙。
童依蓉安靜地躺在市中心醫院裏,罩著氧氣,頭包著白紗。
她送進醫院已經8個小時,中途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病房外,隻有那個認識童依蓉的保安在門口守著。因為他不知道童依蓉家人的聯係方式,也聯係不上段展煜,所以辦理住院手續和照看一下的任務就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其實他這麽做也是有私心的。送童依蓉上救護車的前一刻,他才知道月夜的老板原來就是段展煜!他想,童依蓉是他老板的女朋友,以後有可能就是他的老板娘,在老板和未來老板娘的麵前獻一下殷勤肯定沒壞處。
於是,他就跟來醫院了。
雖然醫生說她已經脫離了危險,可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半坐半躺在醫院的長椅上淺眠。可是人一累的時候,精神很容易就疲憊了,所以,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
直到一陣鈴聲響起。他迷迷糊糊地拿出手機,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你好,我是段展煜。”那邊傳來低沉又有力的嗓音。
段展煜昨天去了一趟洛杉磯的分公司,開了整整一天的會議,現在才剛下飛機。一開手機,就看見二十多個未接電話,其中有十多個都是同一個號碼,他記得,這個號碼好像是月夜管理處的。
心中有些不詳之感,毫不猶豫就回撥了過去。
保安聽到段展煜的名字,一個激靈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恭敬說道:“你好,段先生。”
“有什麽急事嗎?”段展煜平靜地問。
“有,是這樣的.……”保安將火災和童依蓉送進醫院的事一一告知給他。
段展煜趕過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來到童依蓉的病房門前,他讓保安先回去,然後就進了童依蓉的病房。
此刻的童依蓉還是在昏睡之中,額頭上的白紗布已染了血,病房很安靜,隻有彼此的呼吸聲。
段展煜看著她的臉,想起了保安剛剛說的話:“段先生,我們已經查明了引起火災的原因,是因為童小姐使用了漏電的電熱水壺才引起的。不過,調查的人告訴我,水壺上麵已經貼了一個已壞的標簽了,隻是不知童小姐為什麽還要使用?會不會.……”
保安說的沒錯,那個標簽還是他貼上去的。因為家裏這種水壺有幾個,他怕搞混了,所以才這麽做的。
不過,旁邊明明就有好的電熱水壺,為什麽她就.……
想到這裏,段展煜僵了僵,又忽然長歎一聲,轉身出去向醫生了解她的病情。
“病人肺部吸入大量濃煙,導致窒息,還感染了輕微的肺炎。額頭大概是給什麽重物壓到了,傷口不大,可是沒來得及及時止血,有點供血不足。”醫生有點麵無表情的說完。
“那她大概什麽時候醒來?”
“她已經沒什麽危險了,不會很久,安心等待吧。”醫生說完就走了。
段展煜回到童依蓉病房門口的長椅上坐下,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煙圈兒從他嘴裏吐出來,白白的煙霧籠罩著他緩緩上升。一根抽完,還意猶未盡。又從煙盒裏掏出一根,剛想點著才想起來醫院不能抽煙,又把它放了回去。
站起來推開病房門,進去坐在病床一邊的椅子上,靜靜端詳著床上的人。
她瘦了,不再是幾個月前的圓圓臉。
她臉色蒼白,不再有幾個月前的那種紅潤。
她變得不愛笑了,臉上的表情紋已經淡去。
他忍不住探出手觸了觸她的臉蛋,又長歎一聲。背過身拿出手機聯係秘書交代一些事情。
童依蓉醒來,看見的就是段展煜挺拔的背影,在陽光的照射下,他身體的輪廓顯得更加的清晰。
她彎了彎嘴角,今天,終於能看見他了。
這時,段展煜剛好掛電話轉過來。
“醒了。”他隻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朝她走近。
“嗯。”嗓子忽然有些發緊。
段展煜沒有再接話,隻是看著她良久。
半響,他忽然說:“你怎麽會去那裏?”
童依蓉知道他說的是月夜,回他:“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很想他了
“把鑰匙還我吧。”他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看向別處。
“你早就知道鑰匙在我這兒?”
“嗯。知道。”
“那你早些時候為什麽不來找我要?現在才來?是不是你真的就這麽不想看見我?”童依蓉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哽咽。
“是的,三個月前,我就說得很清楚了,我連多看你一眼都懶得!”段展煜說完不再去看她充滿哀傷的臉。
“你不給也沒關係,我換鎖也行。”段展煜淡淡地又說。
此刻童依蓉再一次從他的話裏聽出了絕情。
“你真狠。”她擦掉不知什麽時候流下來的眼淚。
“再狠,也沒你狠,竟然敢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他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波瀾。
“你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段展煜不願再多說。
“你說清楚,究竟什麽意思?”童依蓉從病床上起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段展煜先是嗤笑了一聲,然後說:“真的要我說清楚?”
她點點頭。
“好,那我告訴你,你拿漏電的水壺燒開水不就是想弄點事故出來好引我出現嗎?你別否認,你也別告訴我你拿水壺燒開水的時候沒有看見上麵貼著‘已壞’兩個字,更別告訴我你去我家隻是渴了想簡單的燒點水喝而已。”
此時他的口氣完全動怒了。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童依蓉伸手過去拉住他。
“裝得還挺像。”段展煜有些諷刺般的笑了笑。
“我裝什麽了……”她隱約覺得,他誤會她了。
段展煜用力甩開她的手:“需要我再說一遍嗎?你在我家燒開水時故意用個漏電的來。”
童依蓉怔住了.……
漏電?
原來是這樣。
天地作證,她不是故意的。
他怎麽可以這麽想她?怎麽可以……
“你真的這麽認為……”童依蓉還是帶著點希冀的語氣問。
“難道不是?”
冰冷的聲音同時涼了她的心。
“是,你猜對了.……火災是我故意造成的,我就是想賭,賭你等我傷了、殘了、死了你會不會來看我一眼.……”
“砰……”
待她最後一個字說完,他就已經摔門而走。
偌大的病房裏,剩下的隻有童依蓉斷斷續續的哭聲……
昨天,就在她快要昏迷的時候,她是這麽想過,如果她在這場大火中死了,他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偶爾想起她?
隻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想,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