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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受罰〔2〕

  「報告首長,桑紅因為堵車,比預計時間來得晚了些,我們在門外等她。」


  「喔——這樣啊,無論什麼原因,只要遲到,就要承擔責任,所有人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報道完畢,愣是坐在這裡等了你們足足四十分鐘,作為軍人,起碼的時間觀念都沒有,該怎麼辦哪。」


  那人看看時間,不緊不慢地說著。


  「請首長責罰!我們一定會牢記教訓,絕不再犯!」趙一博是班長,一貫態度積極。


  那傢伙和黑塔漢子一對眼光,笑了:「那好,你們四個就跟在車后跑到隊部。」


  跟在車后跑?

  跑到隊部?


  關鍵是隊部到底多遠啊?


  桑紅直覺不好,在大家表態之前,連忙開口:「報告首長,這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給他們說讓他們務必等著我,我們好久都沒有見過面了,我擔心到了這裡會被分開到不同的地方,是我沒有預料到堵車,才給大家造成麻煩,念在首次遲到,能不能網開一面,就別罰了,行不?」


  張一鳴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清秀單薄的女孩子,她背著個大的不成比例的行李箱,看那氣質,不會是誰家的官二代混進來了吧?


  她想免除懲罰,簡直是異想天開,他張某的手下,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先例。


  「遲到意味著什麼,你明白嗎?」


  張一鳴有些怒了。


  桑紅看著他的眼神,知道這場懲罰躲不過去了,就乾脆地豁出去了:「明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遲到可能就會給戰友帶了傷亡,給行動帶來致命的危險;可是,今天上午的任務就只有報到,遲到的後果估計會讓大家很不爽,如果必須懲罰,殺一儆百,請懲罰我一個人好了。」


  張一鳴看看其他三個人:「她請求懲罰她一個人,你們同意嗎?」


  「同意!」其他三個人都立正敬禮。


  桑紅有些傻眼,這群傢伙,她都下車走著陪他們遲到了,還和她計較什麼啊!


  果然這年頭講義氣的都是她這樣的SB。


  張一鳴溫和地笑著說:「好,既然你這麼義氣,就懲罰你一個人好了,作為對你講義氣的鼓勵,你可以讓同伴幫你把行李帶到車上,還有你的棉外套。」


  棉外套,這是冬天哎——什麼意思?

  桑紅眼珠兒一骨碌,連忙問:「那個——政委,請問到咱們基地多遠?」


  「也不是太遠,大約三十多公里。」張一鳴說著拿起桌上放著的帽子戴上。


  「公里?」桑紅有些氣惱,靠,不帶這麼整人的,她早上趕時間都沒有吃多少東西,這樣讓她跑,是想看她笑話嗎。


  「沒跑過?」張一鳴看出來她的不情願。


  「跑過。」桑紅說著氣惱地轉身,把身上的行李丟到地上。


  趙一博看著那兩個領隊的人都出去了,連忙從背包邊抽出一瓶營養液遞給她。


  桑紅撇撇嘴:「沒義氣。」


  趙一博笑了:「總得有喊加油的人吧!」說完抬手往她身上丟了,轉身就跑出去了。


  桑紅連忙伸手接了,拿在手裡看。


  方明遠過去彎腰掂起來她的行李:「你夠義氣,大家都佩服你!可你生什麼氣啊,都跑都受罪,再說誰支援你啊。」


  萊利從行李里取出草原上特製的黑乎乎的牛肉乾遞給她一塊:「喏,補充能量吧!誰讓你這傢伙失約,來這麼晚,害大家都遲到。」


  桑紅這才想起他們放假前分手時候的約定時間,不由懊惱得要死,原來,什麼義氣啊,她忘記了約定的時間,果然是最該受罰的傢伙。


  她心虛地瞪了萊利一眼,嫌棄地瞄著那黑不拉幾的東西:「牛糞?」


  萊利鄙視她:「你替大家受罰,我支援你一塊牛糞?桑紅,你那心眼子比草原上阿婆縫衣針的針孔都小。」


  說著抬手奪過她手裡的飲料:「把外套脫了,那麼遠,很久都沒有訓練了吧,外邊大太陽出來了,穿厚了累贅。」


  方明遠早拿著東西跑著下去了。


  桑紅無奈地三下兩下脫了外套,丟到萊利的身上,忽然抓住萊利的手哀求道:「我要是暈死到路上了,記得替我收屍哦。」


  「趁早別打那主意,丟死個人了,跑個三十公里,你會暈!那麼多人看著你,你要是裝暈,大家會怎麼想?你自己腦補吧!即便你不在乎,估計以後賺回來這個面子會流更多的汗水哦。」


  萊利顯然了解她的小伎倆,不齒極了。


  桑紅哪裡能讓自己的夥伴小看啊,還是從來都欣賞自己的夥伴。


  「好了好了,記得到營地替我留飯哦,估計我跑到那裡絕對會像只死狗。」


  桑紅一想到那些兄弟學校被選上的未曾交過手的傢伙,會拿什麼眼光來看她,當即就豪氣頓生,她桑紅不過是當了兩個月的闊小姐,又沒有生出來滿身的懶肉,怕什麼啊,三十公里對她來說小KISS一個。


  桑紅和萊利飛跑下樓,只見那十多個人的隊伍站得整整齊齊。


  「萊利入列,桑紅隊外聽令。」黑塔大個的聲音好像是閻王爺一樣冷酷。


  「是。」萊利小跑著站到了隊伍的最後邊。


  張鐵抬手指著桑紅對那一溜兒學生兵說:「桑紅目無軍紀,第一次報到遲到三分鐘,念她是個女生,就從寬處理了,讓她跟著車跑到營地;以後但凡是誰,執行上級命令,敢給我打一絲折扣,我會讓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隊里傳來一陣抽冷氣的聲音。


  「記住了沒有。」張鐵吼了一聲。


  「記住了。」眾人都被他這煞氣鎮住,精神抖數地喊。


  「桑紅,記住了沒有?」張鐵特地又扭頭問她。


  「報告隊長,記住了。」桑紅正抱著膀子發抖,她那外套已經脫了,裡邊就穿了個部隊發的無領小棉襖,外邊套了一個單衣迷彩服,大太陽雖然照著,她還是冷。


  張鐵冷冷地轉過頭:「上車,出發。」


  那群人都有秩序地身手利落地跳上迷彩帆布大卡車,萊利和他們學校的幾個人,都扒在後車沿子瞧桑紅,舉舉拳頭給她加油。


  張一鳴看看單薄瘦弱的桑紅,轉身坐到了前邊的駕駛室,張鐵跑上去和他說了什麼,他沉默片刻,就點點頭,然後張鐵就跳下了車。


  桑紅瞅著一步步走過來的張鐵,那車眼看著就發動了,呼地一下,就開走了,她連忙抬手指指:「隊長,你怎麼不上車?」


  張鐵站到她身邊,一臉不耐煩的模樣:「跑步跟上。」


  「隊長,你這不是難為人嘛,汽車還得喝汽油,我是人、不是機器人,即使補充點能量,跑再快我能追上汽車?」桑紅說著攤攤手,隨手從衣服大口袋裡抓出萊利給她的牛肉乾,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卡車後邊的人看到桑紅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下巴都險些掉下來。


  咔咔咔——這也太硬了,險些把她的門牙給哏掉,才咬下來極小的一塊。


  張鐵那臉上都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了:「跟上!」


  「吃點東西啊,頭兒,求求你了,不補充能量,我要是餓暈在路上,不是暴屍荒野了嘛。」桑紅被張鐵嚇著,兩人已經換了位置,她以為那車已經開走了,就徹底放鬆了,一邊嚼著一邊從另一個口袋裡摸出營養液來,對他說,「頭兒,你要不要喝兩口?」


  張鐵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皮厚的女孩子,他黑黢黢的面孔抽了一下,擺擺手:「叫我隊長。」


  「呵呵,隊長,你要不要嘗嘗?」桑紅笑嘻嘻地很聽話。


  張鐵徹底無語,他對著按喇叭的汽車吼了聲:「走吧,一會兒我們跟上。」


  桑紅聽得傻眼了:「跟上?怎麼跟上?」


  「再廢話我削你,把那喝的灌下去,我數到三,你手裡的東西不下肚,就給我瞧好了。」張鐵哪裡見過這麼難纏磨嘰不爽快的女生,寒著臉撂狠話。


  「嘿嘿,頭兒,你一定是東北人,那個動詞說得實在太有味道了。」


  桑紅繼續貧嘴,她也不知道今兒是咋了,就是看這個黑大個不順眼,難道他想留下來監視她。靠,連罰人都這麼變態?


  「一。」張鐵雙眼望天,連糾正她的稱呼都懶得。


  桑紅開了營養液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擦擦嘴巴:「那個削字咋發音來著?是這樣嗎?」說著像模像樣地給他模仿了一句,聽得張鐵眉毛梢子直抖。


  「二。」張鐵面無表情地喊。


  桑紅看著他看過來的寒光閃閃的眼神,用她多年來練就的洞察一切的眼神,覺得這男人實在是太難接近了,不打算再惹他,連忙把手中的營養液仰頭灌完,她可不想暴殄天物,這瓶液體是她今天的能量源。


  「三。」隨著聲音喊出,桑紅仰著臉拿眼角瞧他,還有兩三口,她第一次恨自己的嘴巴太小了。


  只見張鐵一彎腰,捏著個小石子「嗖」地照著她的頭部就丟過去。


  桑紅大驚,連忙矮身,其他閃避的動作都無暇做出,一股大力撞擊到她的瓶身上,只聽「砰」的一聲,她手裡捏著的瓶子已經碎了。


  她被那小石子的衝勁震得手臂發麻,五指張開,瞧著那緩緩下落的玻璃片,連忙撒手跳起後退,看著一地的玻璃碴子,驚叫:「你想把我的腦袋削爆啊?」


  桑紅喊著那聲音就戛然而止,她的雙眼死死地瞅著地面,以為出現了幻覺——只見在她的腳邊不遠那顆落到地上依然滴溜溜打轉的小石子只有一個玉米粒大,靠——這手勁兒,捏得死牛啊!


  「你遲到一次,削腦袋有些重了,削個瓶子給你警示,還不執行命令!」張鐵的話很客觀,雖然他真的很想削她腦袋。


  桑紅從驚愕中回過神,飛快地蹲下把那石頭子撿起來看看,連那塊牛肉乾一起揣到口袋裡,連看一眼張鐵那臭臉都不敢,拔腿就往車邊跑。


  車上的士兵都「哄」地一聲笑了。


  張一鳴政委也笑了,這才坐穩了駕駛室,揮手讓車子繼續開動。


  桑紅被那車上傳來的善意的笑聲刺激到,不過她也不覺得多難堪,和一個不能溝通沒有人味兒的傢伙斗,她是自不量力,不過至少她長了見識。


  牛B的都是有點底氣的,她的底氣在哪呢?


  連跑個三十公里,還不負重,她都想指望營養液,她的自信呢?

  桑紅平靜地勻稱呼吸,太久不訓練,她明白今天的三十公里絕對是個挑戰,不跳過去這個坎子,她以後訓練說不定會留下心理陰影。


  車子速度不快,顯然沒有甩開他們的意思。


  讓桑紅奇怪的是,那個黑塔一樣的張鐵,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邊三步左右,並不超過她,更沒有跑去坐車的打算。


  跑了幾百米桑紅才算琢磨出味兒來了,這傢伙估計是怕自己掉隊迷路,她剛才廢話了那麼多,也沒有見到他有一絲心軟,此刻在武力威脅下死了逃避的心思,閉著嘴巴,再不浪費一個字。


  有口氣,還是留著喘吧,別到了終點如吳牛喘月再出洋相。


  桑紅用上外公教給自己的調息方法,剛開始很不順,畢竟她練著也就是淺嘗輒止,並不熟練,這兩個月真是太偷懶了。


  她心無旁騖地跑著。


  瞅著前邊的車子,讓自己儘力不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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