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生子〔1〕
那句帶著點詛咒的話估計是她那樣一個善良的女人能說出來的最難聽的一番話了!
「桑紅?你怎麼穿成這樣一個鬼樣子!」聲音里有著明顯的疑惑和不確定。
桑紅鬱悶地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抬頭順著來者看到那熟悉的颯爽英姿的迷彩服,沒來由地覺得自己這樣確實有點鬼樣子,她眯眼不爽地瞅著來人。
「你攔著我叔叔做什麼?」過來的竟然是歐陽萌萌。
桑紅看著歐陽萌萌噗嗤一聲笑了:「歐陽萌萌啊,你說——這傢伙是你叔叔?」
「當然了。」歐陽萌萌點頭。
「親叔叔?」桑紅又問。
「當然是如假包換的親叔叔了,我叔叔是Y國XX科研所的頭兒,你這軍事迷一定聽說過的吧?這次是回國探親的,你糾纏他做什麼?」
歐陽萌萌得意地炫耀。
歐陽清柏側頭看著肩膀上邊留下的一個淺淺的腳印,聽了侄女介紹的話,不由向桑紅看過去。
果然,順著歐陽萌萌的介紹,桑紅那有些驚訝的眼神又轉到歐陽清柏的臉上。
歐陽清柏等著她改變態度或者是向他道歉,畢竟聽起來她們好像認識,怎麼說他也是長她一輩的人。
哪知道桑紅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兒在他臉上逡巡片刻,若有所思地對歐陽萌萌說:「你叔叔是研究所的啊,估計他是被什麼高科技物質輻射到了大腦,這裡有病,既然是你家的親人,你就好好看著他,別讓他出來嚇人了,啊。」
說完煞有介事地拍拍歐陽萌萌的肩膀,轉身走了。
「有病?桑紅,你才有病,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歐陽萌萌回過神,才明白桑紅是在罵她叔叔,不由氣結。
「萌萌,別喊了,你們認識?」
歐陽清柏好笑地說,這個叫桑紅的女孩子,護媽媽像護犢子一樣護得厲害,竟然會是林青燃的女兒,呵呵,這母女倆的性子是罕見的遺傳中的變異啊!
「當然認識了,那傢伙簡直就是我的剋星,我一見到她就事事不順。」歐陽萌萌恨恨然。
「聽起來這故事好像挺長的。」歐陽清柏興味盎然地問。
「是挺曲折的,這女的陰險毒辣,手段高超,栽在她手裡的人多了,關鍵是她夠狠。」歐陽萌萌努力地組織能夠描述桑紅的語言。
「是挺狠的。」歐陽清柏抬手揉揉那個被她踩得到現在還發麻的肩膀。
「叔叔,她打你了?」歐陽萌萌警覺到他的動作,明白過來不由氣得直哆嗦,「這太欺負人了,我找她去,幫你打回來。」歐陽萌萌說著摩拳擦掌地就要恨恨地幫他報仇。
「呵呵,萌萌,一場誤會而已,對了,她怎麼狠了。」歐陽清柏嘴角抽抽,幾乎要笑噴了,怎麼小一代的女孩子都這麼的彪悍了,一副憑著拳頭打天下的模樣。
「額,這個啊,還真不好說,她對看不順眼的人或者得罪她的人,手下是毫不留情的;關鍵是她對自己也夠狠,訓練場上那都是玩命一樣地練;說實在話,這樣的女孩子讓人羨慕嫉妒恨啊,可是細想,還是讓人心生敬佩的成分多一些。」
歐陽萌萌猶猶豫豫地整理著自己的觀點,說著就嘆了口氣。
「怎麼了?」歐陽清柏問。
「叔叔,你是不是真的病了?」歐陽萌萌忽然想到了什麼,關切地問。
啊?
歐陽清柏那波瀾不驚的面孔被她這富有跳躍感的話雷得囧囧然,不是在說那個叫桑紅的丫頭嗎,怎麼毫無徵兆就把話題轉到了他的身上。
歐陽萌萌看到歐陽清柏的神色,汗滴滴地連連擺手解釋道:「叔叔,我說的病不是桑紅嘴裡的那個意思,是——是——唉——這一頓飯的時間,你上衛生間的時間比呆在雅座的時間長得多了——呵呵,如果肚子不舒服,要看醫生的,聽說國內的水污染很嚴重,很多從外邊回來的人都會有這種情況,估計需要好幾天的適應期。」
歐陽清柏接收到完整的信息,抬手拍了她的肩膀,那臉是說不出的哭笑不得,壓低聲音示意侄女兒保密:「進去吧,我沒事,剛剛的事不準提哦。」
歐陽萌萌連忙心領神會地點頭,讓人不舒服的事情,她一貫都會選擇性地遺忘,人活著本身就是為了享受,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能不找虐就好好找樂子吧。
再說林青燃不明白自己的心裡為什麼惴惴不安地只想逃開,明明是讓她恨得刻骨銘心的一個人啊,為什麼一看到他那委屈的淚水就止不住地想要往下落?
正坐在雅座裡邊閑話的婆媳倆聽得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都莫名其妙地把目光移到了門口,只聽得嘩啦一聲,出現在眼前的是失魂落魄的林青燃。
只見她回身迅速地把門拉緊,然後愣愣轉身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旋即目瞪口呆地瞪著面前的兩個女人,好半晌她才想起面對的那兩張驚愕不已的面孔是桑紅的婆婆和大嫂。
「親家母,怎麼了?」張雲萍被她那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把她往座位上扶。
林青燃有些尷尬的笑笑:「我剛剛有些犯暈,把藥丸往嘴裡放了一顆,太苦了,趕著回來喝水來著。」
章惠連忙拿起角柜上邊的鴨嘴暖壺,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遞過去。
林青燃捧著茶杯,對她們笑笑:「對不起,嚇住你們了,我沒事,真的沒事。」
張雲萍疑惑地瞧著她那抖抖得直哆嗦的雙手,擔心地問:「真的沒事?要不要我給醫院裡的心臟科醫生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幫你檢查一下?」
林青燃抿唇喝了兩口開水,那慌亂才慢慢地隱去了,她有些虛弱地笑笑:「我恢復得很好,坐一會兒就沒事了,真的。」
張雲萍慢慢迴轉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從包里拿出一張大紅紙遞過去:「親家母,這是我找人看的好日子,下邊是書煜和桑紅的生辰八字,你也拿回去找人合合,合適的話,婚事就訂到這一天吧。」
林青燃拿著那張那紅的燙金的紙帖,認真地看看,面對著女兒的名字,她的心徹底冷靜起來。
婚事定在新年後的二月初,這也太倉促了。
他們家估計連新房都粉刷不出來吧!
況且,她直白白地給她這個算是什麼呢?
民間俗稱的送「好」嗎?
林青燃溫婉一笑道:「親家母,以前紅紅沒有找到外公,我們一家三口,沒有什麼親戚,什麼事情我和她爸說了算,現在畢竟多了很多的親人,雖然多年來未曾謀面,但是這婚事的時間顯得有些過於倉促,我擔心將來紅紅的舅舅姨媽們回來知道了,會埋怨我;不如這樣吧,我回去和父親商量一下,讓他知會一下國外的親戚,看看這樣的時間能不能趕回來,能的話就按你說的辦,你看行嗎?」
張雲萍微微一愣:「行,行行,當然行了,呵呵。」那笑看著很牽強地掛在臉上,虛得很讓人不舒服,顯然林青燃的答覆很出乎她的預料。
兩個人的目光相碰,都帶著笑,帶著一絲矜持。
「多謝親家母能夠體諒。」林青燃很謙恭地笑著。
「你說的是,紅紅由一個沒根沒基的小丫頭一下就成了林老膝下承歡的孫女了,這身份自然今非昔比,是我只顧著高興了,考慮得不太周到,總是想著小兩口在一起濃情密愛的,早點成婚了,咱們也都了卻一樁心愿。」
張雲萍的一番話里加槍加棒的,暗示著你們家女兒天天和我兒子一起住著,你都不擔心奉子成婚之類的尷尬事,這讓林青燃覺得分外地堵。
「是啊,林家雖然落魄,高攀了貴府的親事,不過這件事也應該托個媒人來家裡說的,你身邊坐著的就是你們家娶過去的老大媳婦,冒昧地問一下,當初你嫁入宋家的時候,是不是這寫著生辰八字的成親帖子,都是你娘家媽和婆婆面對面地給的?」
林青燃不急不躁地問章惠。
章惠自然看出婆婆分外不高興的意思,她也想不到桑紅這個看著這麼柔弱的媽媽,竟然有著這樣的綿密反擊功夫。
看著婆婆的臉色,她為難地笑笑,不做聲了。
林青燃嘆口氣道:「顯然不是,就是因為我們家紅紅年齡小,天真些,她不懂什麼人情世故,也不在乎什麼顏面,你就這樣連帶著連基本的禮儀都不過一道,就把這婚貼遞給我了?算了,生的女兒不爭氣,做媽的跟著沒臉;你自己看不起我家女兒就算了,還帶著老大媳婦過來,你是想讓她學什麼呢?」
張雲萍被林青燃的話氣得臉色通紅,她知道自己有些失禮,有些急於求成,有些沒有把林青燃往眼裡放,卻不知道她說出的話這麼的難聽。
「親家母,我也不過就是覺得和你親近,就斗膽面對面地和你商量一下大致的婚期而已,你滿意了我回頭就會托媒人到府上把該過的禮節都過一遍,怎麼就輕慢你們家女兒了?我們書煜雖然年齡大些,卻也是有頭有臉要顏面的人,我會把這婚事辦得不成樣子?今天是我失禮在前,你怎麼說,我都認了。」
張雲萍雖然從來不受氣,可是自己的兒子就是看上了桑紅她能怎麼著?少不得忍氣吞聲地把話說圓了,不讓婚事僵在那裡。
「呵呵,怎麼好半天果盤都沒有動一下呢?」桑紅嘩啦一聲推開門,笑著走了進來。
也許是感覺到空氣里有劍拔弩張的氣氛,她伸向果盤的手緩緩地縮了回去。
「媽,你們在說什麼哪?」
「沒什麼,在說你的婚期啊!」林青燃說著把那張大紅的紙帖遞給她。
「額——」桑紅想起來之前媽媽的叮囑,連忙低了頭,不好意思地說,「媽,這事情你們好商量啦,什麼時候都無所謂的,反正我現在又不去部隊。」
張雲萍冷眼看著這母女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由冷笑道:「說來說去,大家都不急,就我這喜歡操心的老太婆一個人急。」
桑紅一聽就知道壞了,眼角掃到那張紅紙上印著的日期,明白時間太緊了,媽媽是不是說了什麼拒絕的話傷害住她了,當即就很好脾氣地笑著對張雲萍說:「媽,其實說實話,我心裡也有點急啊,畢竟本身只有一個媽媽喜歡我,凡事為**心,現在又多了一個媽媽喜歡我,事事都急在我的前面;嘿嘿,這多佔便宜的事情啊,書煜今天早上送我回家的時候還叮囑我,今天千萬不要惹兩個媽媽生氣,說你們倆開心,我們倆才可能順順利利地一起生活,委屈了誰,我們都會過意不去的。」
桑紅老老實實地把宋書煜當成了擋箭牌,搬出來說話了。
兩個媽媽瞧著這麼一個傻乎乎的老實丫頭,都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張雲萍嘆口氣道:「桑紅,我是一門心思地想早點讓書煜把你娶回家,從來沒有看輕你的心思,親家母可能有點誤會,你回頭勸勸你媽,別再計較了,後邊的事,我會通過媒人去你家說的。」
「額——媒人——我們的媒人是秦總啊!」桑紅馬上就轉移了話題,讓矛盾外化了,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秦洛水如果一副小腳媒婆的模樣,會不會很讓人興奮異常?
「秦總?」三個女人都異口同聲地驚叫。
然後都不約而同地相互看看,乾乾地一笑。
章惠畢竟年輕,當即就好奇地問:「是那個新近崛起的名模秦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