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今天孟傅卿就要走了嗎
孟傅卿和江澄從老房子出來後,又去了墓地,祭拜了孟傅卿奶奶。
現在是冬天,陵園外的向日葵花海此時正凋零。
孟傅卿和江澄在花店挑了幾束永生花,緩緩走向墓地的一角。
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墓碑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孟傅卿把圍巾摘下來,細細擦拭著墓碑上的名字。
江澄站在他身後,靜靜望著他俯下的身影。
六年前她跟著這個身影來的時候,孟傅卿還是青蔥少年,脊背薄弱,看上去弱不禁風,卻依舊倔強地陪著奶奶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那時候的他,可以看出真的是在強裝堅強。
明明心裏怕的要命,難過的要死,卻還是裝作一副頂天立地的樣子。
因為江澄知道,在那天之後,他就真的隻是一個獨立的存在了,他成了他自己的天地。
而如今的孟傅卿,蹲在那裏的樣子就像一塊磐石,風雨欲來,卻巋然不動,少年終於長成了不可一世的英雄。
江澄心裏一疼,忽然感覺消逝的這些時光是如此匆忙,匆忙到他們來不及告別,就已經迎接了新的成長。
有的成長是被迫接受的,不動聲色降臨到你身邊,給你當頭一棒,無處可逃。
江澄垂眸上前,把手裏的百合永生花放在墓碑前。
“奶奶,我是江澄,你還記得嗎?過了這麽久,終於來看你了。我現在是孟傅卿的未婚妻,等我畢業了,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放心吧,我把他照顧的很好。”
江澄笑著和孟傅卿十指相扣,“他也把我照顧的很好。”
孟傅卿用力攥緊江澄的手背,半晌,才笑出了聲。
“是,江澄很照顧我。”
“也多虧了有她照顧,我才沒有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把她丟掉。”
微風輕輕拂過,帶著冬日的凜冽。
原本隱匿在烏雲下的太陽,不知什麽時候露出了頭。
和煦的陽光乘著風傾瀉下來,將角落裏這塊陰鬱四起的位置,照的天光大亮。
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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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傅卿一回到陵城,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訓練。
江澄也回到學校,開始準備下學期的各種瑣事,順便在網上尋找實習地點。
韓白蕙去了國外之後,江澄一直是一個人在學校裏應付功課。而且兩個人有時差,聯係也不是那麽的及時。久而久之,各自的生活就分離了。
這天江澄剛上完一節課,就接到了韓白蕙的電話。
江澄按下接聽,“怎麽了?我的韓大醫生?現在你那邊不是黑天嗎?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我隻是聽了一點兒傳言,想要跟你說道說道,讓你注意點兒。”
韓白蕙吞吞吐吐的,“你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你在國外還能聽到國內的傳言啊,你這耳朵夠長的呀。”江澄笑著回答。
“別跟我貧嘴啊,我說的是正事兒,”韓白蕙壓低聲音,咳嗽一聲,“我聽說最近國內外都有流感爆發,你平時別亂跑了啊。”
“流感?一到換季就有流感,這挺正常的呀,而且現在是春天,有流感也不奇怪吧,你一個醫生會不知道這個?”
“哎呀,不是普通的流感啦,據說這次挺嚴重的,很多人都去掛水了,反正覆蓋麵積很廣,你要小心哦。”
聽著韓白蕙在那邊虛晃一槍,江澄笑了,“你這些糊塗話不會又是從謝塵那兒聽來的吧?”
韓白蕙愣了愣,“你怎麽知道?”
“你表哥那張嘴,簡直能把人說的天花亂墜。之前他不是還說市中心醫院有兩個高熱患者,疑似埃博拉病毒嗎?後來診斷隻是感冒發燒。”
江澄出了校門,徑直往家走,“所以啊,他那張嘴,你就不要信了。”
“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韓白蕙正想掛電話,江澄又開口了。
“不過最近怎麽都沒你哥的消息啊?”
“他啊,上一次賽車比賽之前出了車禍,後來查出來是蔣粵幹的,氣的他又把蔣粵告了一遍。兩年的有期徒刑變成了五年,夠他坐牢的了。”
韓白蕙說的風輕雲淡的。
“那他還能參加這次的世界錦標賽嗎?”江澄拐進電梯。
“能啊,反正他報名了,到時候要跟孟先生一起比賽呢。不說啦,我馬上要休息了,有時間再給你打電話。”
聽著韓白蕙掛了電話,電梯也剛好停在十六樓。江澄低著頭走出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江澄趕忙抬起頭說了聲不好意思,等看清來人之後,嘴角一抽。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隻見謝塵笑的點兒郎當,一手提著行李箱,另一隻手甩了甩蓋著眉毛的碎發。
有小半年沒見,他比以前清瘦了點兒,額頭上有一塊小小的傷疤。雖然疤痕已經很淡了,但仔細瞧還是能瞧出來,應該是之前車禍留下的。
“美女妹妹,下課了?”謝塵勾唇。
江澄納悶地看著他,“你怎麽在這兒?”
“剛剛接到上麵消息,說要提前一個月集合訓練,所以我就過來接孟傅卿了。上一次沒跟他比成,我心裏有個疙瘩,這次我一定要把他比下去。”
“提前一個月?”江澄腦子嗡嗡的,所以今天孟傅卿就要走了嗎?
“對啊,第一站是巴林,我已經訂好飛機票了……”
不等謝塵說完,江澄急匆匆地衝進了房間。
孟傅卿的臥室門正開著,他低頭收拾著衣服,看見江澄回來了,笑著直起身子,“回來了。”
江澄沒說話,紅著眼睛衝上前抱住他。
“你怎麽不早點打電話告訴我?我就不上課了……”江澄嗓子悶悶的,聽上去像哭了。
孟傅卿心疼地揉著她的後腦勺,“你有你的生活,不能因為我就打亂了你的計劃。反正,遲早是要走的。”
“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想回來了?”江澄抬起頭,孟傅卿這才發現她臉上都是淚珠,睫毛哭的打綹貼在下眼瞼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孟傅卿沒忍住笑出聲,俯身抽了張紙,幫她擦著眼淚。
“江醫生這話說岔了。”
“我恨不得把你抱在懷裏,走到哪兒帶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