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計懲惡痞 2
正在無涯心中暗自思量脫身之計時,突然一縷似有若無的的簫聲幽幽飄入耳中。他精神一振,凝神細聽,卻又無法分辨簫聲的來處。簫聲仿佛來自於地底,又仿佛來自於天際;仿佛正在耳邊,卻又飄渺不定。
簫聲解除了無涯心中的恐懼和煩躁,卻使狼群變得騷動不安。一匹毛色發白的老狼向四周看了看,低低的嗥叫了一聲。隨著它的叫聲,狼群慢慢地向後退了幾步。簫聲漸趨高昂,仿若淒厲的夜貓子鳴叫般,令人毛骨悚然,在高至極至時,突然曳然而止。
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野獸氣息,群狼昂首豎耳,警惕地四麵張望著。驀然,一股腥風平地而起,空中傳來一聲威震山川的長嘯,隨著嘯聲,一頭斑斕猛虎躍出叢林,快速奔來。須臾間,已經以勢不可擋之勢穿越群狼的陣勢,來到無涯麵前。
無涯瞪大了雙眼,無法置信地看著這頭猛虎。隻見它昂然而立,傲氣十足地踱了幾步,竟然麵向群狼,俯伏在他的麵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精光湛然、威懾力十足地瞪視著狼群。
無涯半晌方醒過神來,看看近在咫尺、安詳而臥的猛虎,突然想起莫言的那幾句話,不知怎麽,就萌生了強烈的,想見到他的念頭。當然,現在的他隻能是想想而已,因為隨著又一陣腥風,第二頭猛虎在狼目睽睽下來到他身邊。隨之,第三頭猛虎也出現了。
三頭平時連麵都不見的獸中之王,此刻竟然同時出現在他的身邊,它們彼此連正眼都沒看一眼,卻頗有默契地各據一方,將他圍在中間,形成了他和狼群之間的一道屏障。
狼群慌了一陣,但很快,它們就又以合圍之勢安靜下來,一雙雙綠眸中閃爍著凶殘、憤恨的光芒,盯著斷崖前的一人三虎。而三虎卻安詳而臥,若無其事地伏在地上昏昏欲睡。無涯看看三虎,再看看“狼視眈眈”的狼群,無奈地歎口氣,索性盤膝坐下,舉起玉簫吹了起來。
他所吹的,都是得自於太爺爺親傳的祖傳蕭曲,但他萬萬沒想到,淩家祖傳的鳳簫十三曲,竟會有人跟他一樣的精通。他連換七首曲子,另一支簫都相和得精準無誤。他狐疑地放下玉簫,心想必是無言在山中這幾年,曾經聽到他們家有人吹簫,聽熟記熟,所以才會吹奏。
想到第一次聽到她簫聲時,她也是吹的鳳簫十三曲,心癢難耐,便提氣朗聲喊道:“無言,即以簫聲相和,何不現身一見?”
無涯喊罷,凝神靜聽,但除了風過枝頭的聲音,就隻聽見群獸的喘息之聲。再舉簫吹奏,卻無簫聲相和了。難道,她已經走了嗎?
無涯悵然而立,索然無味地抬頭四望,隻見群狼或站、或坐、或閉目假寐,一個個神情安詳,全無進攻之兆。抬頭看看夜空,隻見月掛中天,竟已是午夜了。他無奈地長歎一聲,看看身畔三頭猛虎,好奇之心突然又冒出頭來,試探地伸手輕撫了一下左側猛虎的後背,不管有沒有路可跑,反正他已經做好了大事不妙拔腿就跑的準備。
出乎意料的是,這猛虎對他的撫摸毫無不良反應,反而還好像很享受似的擺動了一下耳朵,舒舒服服地趴在自己的前爪上。見它如此反應,無涯心中大樂,一邊撫摸著它,一邊伸出另一隻手去摸右邊的猛虎。這頭猛虎與那頭一樣,不但對他的撫摸不以為忤,反而極溫順地將下頦搭在前爪上,微閉雙眸,似乎頗享受他的愛撫。
它的反應更加鼓舞了無涯,他又伸手試探地摸了摸前麵的猛虎。同樣的,這頭猛虎也很快就趴在前爪上,乖順得如同家貓一樣。
“嗬嗬,真乖!”無涯開心地笑出了聲,雙手摸了這個摸那個,玩兒得不亦樂乎,渾然忘了自己此刻正處於群狼的包圍之中。
老虎的皮毛順滑而溫暖,摸上去極舒服,無涯玩著玩著,眼皮漸漸沉重,神智變得模模糊糊,不知不覺地,竟伏在左側猛虎的背上,陷入夢鄉之中。但是剛一入睡,光怪陸離的夢境就將他緊緊纏繞了。
夢中血紅的一片,好像是一片火海,又好似遍地血流成河。這是哪裏?發生了什麽事?無涯在夢中驚惶地四處奔跑,隻想盡快逃離這個詭異恐怖的地方。可是,不管他跑向哪個方向,都被這怪異的紅色所包圍著。
啊!
無涯抓狂地大吼一聲,這聲大吼竟然清晰地響在自己耳邊,使他猝然驚醒。他瞪大驚恐的眸子,慌張地坐起身,感覺自己渾身好似被汗水清洗了一遍似的,渾身大汗淋漓。
他的手下什麽東西動了動,一陣暖意隨著動作傳入他的掌心,他看了看,發覺自己還處在三頭猛虎的保護之中,那在他掌下動彈的,正是剛才被他壓在身下的那頭猛虎。那頭猛虎雖然動了動,卻並無什麽反對的意思,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抬起頭盯著前方仍圍聚著的狼群。
但是,他立刻就發現了身周與熟睡前不同的地方。
在狼群與他和猛虎間的空地上,端坐著一位小姑娘。這小姑娘,就是他方才追尋之人——無言!
無言的身邊,照例臥著那匹神駿異常的黑馬。一人一馬安詳地處在群狼和猛虎間的空地上,好像她們本來就是坐在這裏的一樣,而且那黑馬竟然微合雙目在打著盹兒。看來,貪睡的不止是他,還有那匹黑馬啊!
無言麵對無涯,正襟危坐,如老僧入定般,也不知坐了有多久了。無涯驚訝地看著她,半晌才醒過味兒來,驚喜地喊道:“無言,你終於肯出現了!”
聽到無涯的聲音,無言緩緩睜開雙眼,一雙澄明似水,而又幽深似井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他又說道:“無言,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