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家人吃飯
陸司墨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這次他總算是不再作踐自己的身體，完全按照醫囑來好好調養，一日三餐都是清淡溫和的食物。
他身體底子本來就好，恢復能力強，再加上調養得好，半個月已經讓他的身體差不多好了個完全。
到了出院這一天，劉澤早早就丟下手裡面的事情溜了過來。
「上次簡青來見了你之後就沒再來了？」劉澤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這算是個什麼態度呢？和好還是沒和好？」
陸司墨自己動手收拾著東西，不言不語。
「哎，你說待會兒你下樓，會不會她就在車邊站著，對你招手說，」劉澤故作姿態地揮了揮手，嗯，很風情萬種，「嗨。」
想想這個畫面，他比陸司墨還要激動！
陸司墨拉上行李包拉鏈，瞥他一眼：「你腦洞很大，做醫生屈才了。」
「是吧是吧？我也這麼覺得！」劉澤簡直就是打蛇上棍，恬不知恥地湊了上來，開始大言不慚地吹噓自己的好處，「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要當一名漫畫家。嗯，我覺得當作家也不錯，不然就太屈就我這天才般絕世無二的靈感了，怎麼就委屈著當了一個小醫生了呢？」
他說著，還不忘摸摸自己的腦袋。
自我陶醉的樣子看得人反胃。
陸司墨倒是早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的抽風，和時不時喜歡改變自己所謂小時候的夢想。
他小時候所夢想過的職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個。
是應該繼續好好發揮，爭取三百六十行湊一個齊活兒。
「走了。」陸司墨大步邁出病房。
劉澤追在他身後，還在鬧騰個不停。
陸司墨充耳不聞，隨著電梯的下降，心裡同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期待，還有幻想。
會不會……簡青真的如劉澤所說，就站在醫院外的車邊，等著他？
事實證明，只是陸司墨想多了。
「boss。」邁巴赫旁，唐遲恭謹地伸出手。
卻見陸司墨久久都沒有把自己手上的行李袋遞過來，臉上更是流露出一種說不出失望還是空洞的表情。
難道boss很不希望看到他？
面對這種狀況，唐遲百思不得其解。
劉澤嘖嘖兩聲，正打算調侃兩句。
「走了。」陸司墨不給他機會，隨手把行李包遞給唐遲，自己拉開車門就上了車。
劉澤在車后跳腳讓他不要忘了兄弟，陸司墨的邁巴赫漸行漸遠，只當聽不見。
劉澤笑著搖搖頭，低聲道：「這傢伙，是真的失望了呢。哎，希望越發，失望也就越大啊。」
回去的一路上，陸司墨仍然資料文件不離手。
這幾天在醫院，雖然儘力處理了一些事務，但是隨著他好幾天的罷工，堆積下來的工作已經快要成山了，連坐車的時間也要用在工作上。
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陸司墨打算用這種方式清除一下自己腦中雜亂的思緒。
瘋狂工作起來，他最能進入心無雜念的狀態。
也可以遏制自己……瘋了一般的想她。
唐遲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陸司墨，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他就擔心boss出什麼問題，到時候影響的可不只是boss一個人，還有他們偌大律師事務所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飯碗！
車子很快到了南國一品。
陸司墨接過行李包，和唐遲幫他裝好的一堆文件。
「行了，你們就不用上去了，下班吧。」
「是！」
陸司墨轉身進了電梯，刷卡選定樓層之後，便目光不離手上的文件，一路抵達，進門，換鞋。
「爸爸！」陸琰歡呼著撲了過來，緊緊抱著陸司墨的雙腿。
陸司墨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淡淡笑著捏捏他的臉，跟糯米似的軟軟的。
陸司墨在醫院住院這半個月，陸琰幾乎沒見過他兩面。小孩子身體免疫力不好，時常進出醫院不大好，聽唐阿姨說，這幾天陸琰有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他媽媽那裡過的。
陸司墨自然要問兩句：「這幾天過得好嗎？」
陸琰立馬事無巨細地開始報告這幾天來自己的行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找回了媽媽的緣故，陸琰的性格比之前更開朗了，整天總是嘰嘰喳喳不停，生機勃勃無限。
陸司墨隨手把行李包和文件放下，牽著陸琰的小手到了客廳。
他一直耐心聽著，還會適時地問他一些問題，讓陸琰的話題得以繼續說下去。
陸司墨也是有了孩子才意識到，自己和父親的關係會這麼僵是為什麼。
因為缺乏交流。
所以現在，他在面對陸琰的時候，哪怕是不懂得該如何做一個好父親，但是他仍然竭力地會在工作忙碌之餘分出與陸琰交流的時間。
當然，陸琰的話題總是很幼稚，什麼今天出去玩兒摘了兩朵小花啦，幼兒園的某某某又和別人打架了啊，又有小女生親他的臉說想做他的女朋友啦。
陸司墨連工作文件也丟在一邊，享受著難得的父子時間。
一顆心都放在兒子身上的他，並沒有注意到今天家裡格外的寂靜，平時只要他一進門就會迎上來的唐阿姨，也沒了蹤影。
陸琰已經開始報備自己今天吃了些什麼東西：「上午是媽媽給我煮的雞蛋還有牛奶，紫菜飯糰很好吃。還有還有，中午媽媽說要給我煮……」
陸琰話還沒說完，一聲輕柔清亮的女聲便從廚房方向飄來——
「飯做好了！過來吃飯吧！」
陸司墨渾身一僵。
「來啦！」陸琰很捧場地第一個響應，從爸爸腿上輕巧滑下，飛快的跑了過去。
陸琰小小年紀就已經展現了吃貨的本事，有的時候總是懶懶的，但是只要一聽到吃的，就永遠跑得飛快。
「真是不愁養的傢伙。」簡青愛死了陸琰看著食物兩眼發光的小模樣，湊上去親了他兩口。
陸琰笑眯眯地把另一邊的臉也湊了過來。
簡青趕緊再吧唧了一口。
陸司墨已經從客廳走到飯廳。
「你怎麼會在……」
簡青不等他的疑惑問出口，就又轉身進了廚房，這次端出來的，就是各種做好的菜。
「這雞湯我從上午就開始燉了，雞肉都快煮化了，骨頭都被我挑了出去，湯上面的油也被吸掉了，味道應該很不錯，正好適合你千瘡百孔的胃。」簡青端著雞湯上桌，先給三人一人舀了一碗。
陸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坐好了。
「你……」陸司墨欲言又止。
簡青這才看向他，像是在解釋：「唐阿姨有急事去她兒子那兒了，今天一大清早剛走的。」她說完，又下意識補了一句，「我怕陸琰餓著！」
像是在解釋，自己是因為陸琰，所以才過來做飯的。
只是這解釋，怎麼聽都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陸司墨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極柔軟的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酥麻的感覺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那一剎那，他的柔情不可思議，深邃若萬古星河的眼眸更是聚集起璀璨光芒。
他忽然大笑起來，多年未有過的暢快笑容，心底的積鬱也隨之一掃而空。
陸琰從未見過爸爸這麼喜怒於色過，看得一愣一愣的。
「吃不吃？不吃就算了！」簡青有些惱怒地瞪他一眼，頗有一些被看破心思之後的惱羞成怒。
「當然是要吃的。」陸司墨悠悠說著，便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陸司墨家的大餐桌，是面積很大的那種長方形，餐桌一頭與另一頭距離好幾米遠。本是設計師為了配合餐廳空間，和裝修風格搭配的，陸司墨從來沒在乎過，因為平常只有他自己坐在這裡吃飯，甚至於連他自己坐在這裡吃飯的時間都少得很，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公司解決的。
但是今天，他卻對這個餐桌有些不滿了。
桌子太大，人和人的距離也太遠，顯得有些冷清。
改天應該換個圓桌才是，方便。
陸司墨已經煞有介事地在心裡把這件事情給記上了。
飯後，簡青抱著陸琰幫他擦了嘴，直接起身走開，一堆要洗的東西也都留給了陸司墨。陸司墨沒什麼怨言，儘管身為剛剛出院的病人，但他還是很自覺地收拾起來開始洗碗。
客廳那邊很快傳來動畫片的喧鬧聲。
陸琰看得很認真，高興的時候還會擺著手跟著哼兩句。
簡青在一邊削水果，時不時塞一塊進他的嘴裡。其餘的不是進了自己嘴，就是切得好好的擺在果盤裡面，還配上了精緻的銀質小叉。
陸司墨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心中柔軟得不可思議，抿著笑在旁邊坐了下來，享受一下簡青切的水果。
一切就跟在夢裡似的。
當他在得知一切的真相，知道自己從頭到尾是何等的自以為是的時候，還以為他和簡青之間就這樣結束了。
認知到這一點的時候，陸司墨當真覺得自己的人生都了無生趣了。若不是還有兒子，他大概連生活的目標都沒有了。
沒了她，就像是世界沒了色彩，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一場大病，一切卻是峰迴路轉，連陸司墨自己都不清楚，簡青這突然的轉變是為了什麼？難道說是因為心疼自己的生病？
陸司墨直覺不是這麼簡單，看簡青的樣子，反倒像是知道了些什麼，然後看破一切后的釋然。
當然，不管怎麼說，這一切對陸司墨來說都算是好的。
儘管他們現在的關係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但是他們之間有陸琰，有美好的過去，還有可以憧憬的未來。
對於一切，都可以滿懷美好的期待。
只可惜，這溫馨的時光還沒享受多久，一個電話就打破了平靜。
響的是簡青的手機，給她打電話的人則是羅南。
「簡青你不在家嗎？」電話一接通，羅南開口便問。
簡青不自在地嗯了兩聲：「在……外面，你有什麼事兒？你該不會在我家吧？」
「你忘了是你自己說稿子完成了？我是過來收稿子的！」羅南一副兇巴巴的口吻，「上個月底就應該完成的，你拖到了這個月中！知不知道公司都要焦頭爛額了？」
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羅南自然是對簡青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好一頓咆哮。
誰讓簡青之前都不接他的電話，只讓楚雲在中間轉交呢？
「這不是完成了嗎？」簡青靠著沙發，倒是懶洋洋的說著，「而且我不拖稿才不是我的性格吧？」
「那我還要誇獎你兩句咯？」羅南皮笑肉不笑。
簡青當然不敢這麼說：「行了行了，你這是對大老闆說話的語氣嗎？我之前可是跟你拉來了一筆大生意，你都不好好感激我？」
她指的自然是《x》電影改編的事情。
經過羅南和傅景生工作室的洽談，已經決定要雙方一起來投資這部電影了，拒絕其他資本的參與。為此，青色文化公司還成立了電影部，拉了個人不多的草台班子，文件之前都已經遞給簡青簽字了。
毫無疑問，這對於青色文化公司來說是一個很好的發展機會，這次能夠和傅景生合作，純粹是搭了《x》的光，不然按照傅景生的名頭，自然有一大把投資商揮舞著票子想要投資他的處女作。
而青色文化公司則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擺脫單純的圖書文化公司的名頭，向影視方向轉型，逐步擴大領域。
打響第一炮，很重要。
「知道知道，是您老人家的功勞！」羅南說起此事真是臉都要開花了，原本以為只是相當於宣傳的機會吧，誰知道還這麼好的天上掉餡餅，自然是高興得不成了，「對了，關於電影，還有一些事情要跟你說呢，你要是沒什麼事兒就趕快回來，我等著你！」
簡青隨口答應著，掛了電話。
陸司墨的目光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落在她的身上：「要走？」
「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簡青瞥他一眼，被他眼中濃濃的情緒所觸動，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的，居然解釋了一句，「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是羅南，他和我現在一起合夥開了一家公司。」
「知道。」陸司墨並不驚奇。
從知道白夜就是簡青開始，就順理成章的發現一直與白夜合作的青色文化公司，法人代表就是羅南。而羅南與陸司墨也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陸司墨知道羅南和簡青一直合作得不錯。
而青色文化公司的股份組成，最大股東就是簡青，這一點倒是沒有掩飾，很輕鬆就可以查到。
反倒是簡青對陸司墨的淡定驚訝了：「你早就知道了？」
陸司墨擔心她不高興自己調查她：「無意中查到的……我認出了你的作品，然後就查了一下。」
「《x》？」
「嗯。」
「原來你一眼就看出來了……」簡青恍惚想起，在兩人學生時代，她還故意問過陸司墨這個問題。
如果他在茫茫書海中看到自己的書，可以一眼認出來嗎？
那個時候陸司墨的回答是肯定的。
簡青只當陸司墨在哄她，哪裡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卻真的做到了。
她的心情說不出的雀躍，塞得滿滿的，連道別的話都說得眉飛色舞的。
吧唧兒子一口，簡青方才離開。
從陸司墨家到自己家，不過五分鐘的時間，連羅南都驚訝她回來得如此之快的時間。
「你該不會就在樓下溜達吧，怎麼會回來得這麼快？」羅南摸著下巴，覺得簡青可疑，「看你穿的樣子，不像是在散步啊。」
「行了，別八卦了，我在陸司墨那兒！他就住在隔壁棟，你也知道的。」簡青說完，沒由來的不自在，裝作給羅南拿東西，避開他的目光去了工作區。
羅南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不是吧？你和他和好了？」
「什麼和好，我就是過去幫小琰做飯的，他一個人在家。」簡青覺得越解釋越亂，乾脆回過頭，「你今天來到底是為了工作，還是為了八卦？」
「工作誠可貴，八卦價更高。」羅南還想追問什麼，可是簡青死活不說了。
羅南很是惋惜，只能把事情扯回工作上來。
簡青把列印好的稿子和usb一式兩份，用袋子裝好遞給羅南。
「喏，都在這裡了。接下來我可要休息一段時間，別來打擾我了。」簡青打算把自己的新書計劃排到明年甚至後年去。
羅南一聽，覺得天都快塌了：「別啊，大作家，我們公司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就望著你吃飯呢！」
「你就多挖掘點新人唄。」
簡青說得輕描淡寫，羅南只當她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來公司管上幾天試試？看有沒有你說得那麼容易！整天就知道當個甩手掌柜！」羅南從文件袋中抽出列印的書稿，「這就是最終版了？」
「嗯，接下來只需要校訂錯字就ok了，有什麼再聯繫。對了，你不是說有點電影的事嗎？」
「哦！」羅南這才想起來，「你的小說要改編的消息被傳出去了，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我們公司的電話已經快被打爆了。」
「傳出去就傳出去唄，不正好是宣傳的機會嗎？」
「重點不在這兒，我們和傅景生工作室討論過了，決定要提前電影開拍的時間。所以，你想要的假期估計沒了，接下來你要開始著手改編劇本了。」羅南笑得奸詐，「這可是你自己答應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