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皇後
“好好好，我不說了。”突然出現的聲音抖了抖，“怎麽喝了這幾天的藥，你臉色還是這麽差，都快和鍋底一個顏色了，這可不像你啊？”
沈獨回頭，馬棚邊上停著一輛牛車，上麵堆滿了草料，最上邊大咧咧躺著一個衣裳襤褸的人，草帽蓋在了臉上，隻聽得倒懶洋洋的聲音飄出來。
“聽說你平白多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我特意來看看，怎麽就見到你一個人形單影隻像被負心漢拋棄了的怨婦似的？”
“你不會說人話嗎？”沈獨的聲音有點冷。
那人幹笑了兩聲，在沈獨如刀的目光裏換了話題：“我沒想到你真的從裏麵出來了，怎麽？裏麵的線索又斷了？”
“沒斷，但也暫時沒用。”
“那裏坐著的人怎麽舍得放你出來了？”那人豎起手指指指天。
“她幫了我。”
這個‘她’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好心還是別有用心？”
沈獨皺眉，似是對這個說法不滿：“她不過是出於同情。”
“同情好啊，既然如此，不如物盡其用？”那人笑嘻嘻的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沈獨沒有接話，隻是問：“你來要做什麽？”
“三天後，孟小少爺要邀請七皇子一同前來賽馬。”
沈獨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竟有殘酷的之意。
手中的瓦罐在地上慢慢敲了三下，倒幹淨裏麵的殘渣，沈獨頓了頓，目光一厲：“別打她的主意。”
“怎麽了，舍不得你的小媳婦？”那人調笑道。
沈獨沒有說話，轉身回了屋子。
“嗬”沈獨走後，那人哼笑了一聲，“你什麽時候也相信別人的好心了？”
“柱子，快把草料拉過來！”遠處有個老人喊道。
男子應了一聲，往下拉了拉草帽，遮住大半個臉，趕著牛車走了過去。
皇宮之中，常樂遠遠的就看到七皇子帶著侍從大搖大擺穿梭在宮中，扭走就走，被眼尖的七皇子遠遠的叫住了。
自從上次被絆倒受傷以後，玉貴妃拘著他在宮裏養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等額頭上的疤不見了才被放了出來，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自由。
七皇子笑容燦爛地搖著手裏的折扇走近：“這不是常樂嗎，見到了弟弟我怎麽也不打聲招呼就走啊？”
“七弟好久不見。”常樂冷著臉，“招呼打完了，我要走了。”
“皇姐怎麽避我如蛇蠍啊？”七皇子攔住她，湊近她耳邊，“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嗎？”
“你！”
“別以為你那個人老珠黃的母後坐在那個位置上你就高枕無憂了，說不定很快她就要從上麵滾下來了！”
“住嘴！”充滿侮辱的語言讓惱羞成怒的常樂揚起手。
“就憑你還想打我，做夢去吧！”七皇子抓住她的手，笑了兩聲，“要別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和我平起平坐，哦不，很快你就會在我之下，卑微如塵了，要是學不會恭敬，我不介意教教你。”
“呸，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宮婢所生……”常樂怒極，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打在了七皇子臉上。
七皇子麵帶驚恐的倒了下去。
“父皇！”
常樂轉過身，看見鐵青著臉的趙光義，如遭雷擊。
三皇子陪在趙光義身邊，很是痛心：“皇妹，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們兄弟，我們有什麽惹你不高興的地方我在這裏向你賠罪，隻是七弟他還小，你別和他太過計較。”
“三哥，我隻是想邀皇姐一起去賽馬，沒想到她說我身份低賤不配和她往來，還要打我！”
七皇子哭著撲進三皇子的懷裏。
盛怒之下，趙光義問反而愈加平靜：“是這麽回事嗎？”
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沒想到她才用過這樣的辦法，轉眼就被別人用到了自己身上，常樂冷笑：“您不都是已經相信了嗎？還問我做什麽？”
他沒問發生什麽，而是直接問是不是這回事，他的心裏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你這是什麽態度！難道我看到你欺辱幼弟，不敬貴妃都是假的嗎！”趙光義沉著臉，反問道。
常樂隻覺得心寒，她要送一個太監出宮，費盡心思不說，還要受他猜疑，而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卻隻憑幾句話就可以讓他深信不疑。
努力忍著淚水，常樂梗著脖子：“那你覺得我應該什麽態度才對，是不是要畢恭畢敬，他們打了我的左臉我還要笑著把右臉湊上去，再誇一句打得好！還是把他們供起來，每天早中晚各上三炷香，以示誠意！”。
“放肆！”
“父皇別動怒，皇妹畢竟年紀還小，我看皇妹已經知道錯了。”趙明旭連忙擋在趙敬光麵前，“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呢，皇妹又是個女兒家，總要顧惜她的顏麵。”邊說邊給七皇子使了個眼色。
七皇子怯怯地抱住趙敬光：“父皇您別生氣……都是兒臣的錯……嗚嗚……兒臣以後不會再惹皇姐生氣了。”
常樂聽著這兩兄弟一唱一和，心生反感：“別假惺惺的，看得我怪惡心的！”
“住口！”盛怒之下，趙敬光一記耳光毫不留情落在常樂臉上。
常樂捂著臉，不可置信。
“我原想著你改好了，沒想到你還是冥頑不靈，恣睢無禮。老三和小七處處為你著想，你竟然說出這種令人心寒的話，你還沒有一個孩子來的懂事，這些年你母後到底是怎麽教你的！”
“我怎麽教的女兒我心裏有數，無需皇上關心！”
一道清冷的女聲插了進來。
來人一身紅底金邊長袍，繡著鸞鳳圖案，頭戴珍珠五彩羽冠，插著一根金鳳朝陽的簪子，垂下流蘇隨著步伐搖擺，一雙犀利的眼睛盛滿冷意，華貴非凡，氣勢逼人，正是趙敬光的結發妻子，當今的皇後。
皇後一出現，趙敬光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
趙明旭拉著不情願的七皇子向她行禮。
皇後視二人如無物，連一絲視線的奉欠：“不必了，心中毫無尊敬之意，行再多的禮，也是枉然。”
趙明旭麵露尷尬。
皇後走到近前，疼惜地看著常樂紅腫的臉頰：“沒事吧？”
常樂搖頭，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埋到皇後懷裏小聲嗚咽。
“別怕，母後在這裏。”
趙敬光朝著兩個兒子擺手：“起來吧，行禮也是要行給值得尊敬之人，皇後不賢，毫無垂愛之心，不值得你們行此大禮。”轉頭問道。
“你來做什麽？”
“自己的女兒受了欺負我當然要來看看。”皇後摟著常樂，眼底一片冷鋒。
“欺負？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欺負誰！”趙敬光隻覺好笑，“就憑她十足十像你一樣冷酷自私的性子，誰能欺負得了她！”
皇後麵色瞬間的蒼白，又很快帶上嘲笑：“若真是如此，恐怕你這幾個兒子都沒有站在這裏告狀的機會。”
趙敬光冷笑：“你大可以試試，朕不介意換個皇後！”
皇後身子一晃，深吸一口氣：“皇上放心，這個位子是我的，誰也拿不走！”
“既然如此，你就教好你的女兒，若是她再如此蠻橫無理，毫無手足之愛，就不是如此輕易了事了。”趙敬光心頭極度不悅，“從今日起，皇後和常樂公主一同禁足，非詔不得出！”
趙敬光揮袖而去，趙明旭站在原地朝著皇後行禮，仿佛沒有看到剛才帝後間的衝突：“母後，兒臣告退。”
皇後的目光在兄弟兩人身上頓了頓：“你倒是一點也不像你母親，她和我過招從來都是明麵上的，你在背後使這些小人行徑，怎麽像個深宅婦人似的。”
七皇子氣的跳腳：“你這毒婦……”
趙明旭按住氣急敗壞的弟弟，即使被嘲諷也麵不改色：“母後教訓的是，兒臣今後一定改正。”
“走吧。”皇後把人忽視的徹底，直接帶著一群人呼啦啦地走了。
“皇兄，你剛剛攔我做什麽！”七皇子不開心地甩開他的手。
“我知道你是為我不平，可她畢竟是我們的母後，你對她不敬，別人要指責你不孝的。”
七皇子嗤之以鼻：“怕什麽，連父皇都說她不值得我們尊敬。”
“你呀，想的太簡單了，長輩之間的矛盾，哪有我們小輩插手的份。”
趙明旭笑得如沐春風，敦敦教誨，七皇子的臉立馬垮了下去。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趙明旭端起他的臉，“我看看你的臉……”白嫩的臉頰上鮮紅的五指印異常醒目，趙明旭臉色有些不好，道：“剛剛為什麽要去招惹常樂，我不是說過讓你們躲著她些嗎？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皇後和太子為她撐腰，你碰上她隻會吃虧。”
“我還不是幫母妃出氣！要不是青雲說起，我都不知道常樂居然敢在背後詆毀母後！”七皇子義憤填膺，“要不是那個女人占了母妃的位置，皇後本該是母妃的，你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青雲是七皇子身邊的近侍。
趙明旭沉下臉：“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是……我本來就沒說錯！”七皇子瑟縮了一下，很快又氣衝衝地跑了。
趙明旭三兩步追上去，一眼就看到了七皇子發紅的眼眶，歎了口氣：“我不是在怪你，隻是這些話在我麵前說就算了，在外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