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戲弄
“晚上我去找那個庸醫要點藥酒給你揉揉，”陳白彥把人扶到樹下坐好，“剛剛發生了什麽？”
程玉性格溫和，做事細心，從來沒有出過岔子，怎麽會突然犯錯被打。
“赤驪的馬鞍有問題，我想仔細看一下，就惹怒了他。”程玉拉開衣服，胸前一大塊淤青。
“馬鞍怎麽了？不都是一樣的嗎？”
這裏的馬鞍都是禦馬監統一監製的，材料和形狀都一模一樣。
“那不是赤驪的馬鞍。”他照顧赤驪這麽久，就算是完全一樣的馬鞍，他也能感覺出其中的不同。
“可能是不小心換錯了吧？”
“希望如此吧。”程玉苦笑，按住不停在跳的眼皮，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情。
馬場之上，七皇子一馬當先，遙遙領先，其餘幾人都跟在後麵，緊追不放。
碧草如洗，錦衣少年縱馬馳騁，肆意飛揚。
“今天我話放在這裏，咱們各憑本事拿輸贏，不管是誰贏了，彩頭我出，但是輸了的人可是要受罰！”
“哈哈，有了七皇子這句話，我可是要奮力一搏了！”孟卓檀揚鞭追趕，慢慢拉近兩人的距離。
碧綠的草地之上，隻見一黑一白兩道影子互相追趕，猶如劃過天際的兩道閃電，轉瞬就把其他人遠遠甩在身後。
沈獨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寡淡，像是一個透明的影子。
“七皇子！”時刻注意著七皇子的侍衛看著離他們越來越遠兩人，變了臉色，要是七皇子出了什麽差錯，他們幾個的腦袋恐怕保不住了，朝著圍場邊上的人吼道，“屈瑞，讓幾個騎術好的人追上去，務必要保證七皇子的安全！”
沒一會兒，就有三五個人追了上去，前後錯落，不遠不近的護在兩人身側，陳白彥也在其中。
身邊跟著同類，無影也放緩了速度，雖然還在跑，但已經沒了剛剛那種迎麵而來的風拍打在臉上的暢快淋漓無拘無束的感覺。
七皇子頓覺無趣，拉住了韁繩：“沒意思，不比了。”
有護衛在旁邊擋著，還有什麽賽馬的樂趣。
看著發脾氣的七皇子，孟卓檀眼睛轉了轉：“七皇子，我有一個好玩的遊戲，可比賽馬有趣多了。”
“說來聽聽。”七皇子被挑起了興趣。
“賽馬隻是一味的向前跑，既沒有技巧又太過單調，不如我們來賽球吧。”
“馬球有什麽好玩的？”
七皇子不屑，皇宮裏父皇專門為他建了玩馬球的場地，這種遊戲他早就玩膩了。
“自然不是簡單的踢法。”孟卓檀目光落在沈獨身上，猶如一條探出信子的毒蛇，“我們分成兩隊騎著馬踢球，但是沒有球門，從這裏麵的馬倌裏挑一個出來，讓他在場地裏和我們搶球，他搶到了哪一隊的球就算哪一隊輸。”
“不錯不錯。”七皇子眼神一亮，“我還從來沒有試過這種玩法。”
眼鋒從人群裏一掃，一眼挑中了小胖子：“就他吧，看起來又蠢又笨，玩起來才有樂子。”
孟卓檀皺眉，他本來計劃讓沈獨去做搶球的人，然後趁機讓他吃點教訓，沒想到這小皇子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麽討厭沈家的人。
不過沒關係，死了自然可以再換一個。
心裏百轉千回，孟卓檀一點不露，笑眯眯地讓人去做準備。
陳白彥在七皇子決定不賽馬的時候就回到了程玉旁邊，和他一起坐在樹蔭下躲懶，沒想到才轉眼就看到那些公子哥圍成了一圈，隻有小胖子被拎了進去。
“他們要做什麽！”
看著小胖子在球場上像麵對著群狼的小白兔一樣瑟瑟發抖，陳白彥差點跳起來。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他怒不可遏。
分成兩隊的少年在用白石灰畫好的場地裏打起了馬球！
十來個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騎著馬左爭右搶，根本不顧小胖的死活，而小胖子笨拙的躲避來往的馬蹄，圓圓的臉上滿是害怕，好幾次差點被卷入亂蹄之下，看的人膽戰心驚。
“去搶球啊死胖子！”有人用球杆打在了他身上，“別像個鵪鶉似的！”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不再客氣，一旦小胖因為害怕不敢上前去搶球，或是動作慢了讓別人搶走了球，球杆就毫不猶豫地落在他身上。
球場上亂成一團，小胖束手束腳不敢用自己的身體和馬蹄比比誰更硬，被打的嗷嗷直叫。
“死胖子，動作快點！”
“哈哈，看他那蠢樣，就像一隻肥豬！”
馬背上的少年肆無忌憚的發出惡毒的譏諷。
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深知那些纖細的馬蹄究竟有多大力量的小胖抖如篩糠，落在身上的抽打也毫不留情，充滿惡意的嘲笑充斥著小胖的耳朵，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恐懼讓從來沒有麵對過這種場麵的小胖子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淚水混著汗水一起滾了下來，嘴唇不住顫抖。
“嗚嗚……白哥……我好怕……！”
“哈哈，看他這慫樣，居然被嚇哭了！”
“是不是要尿褲子了啊！”
球場上爆發出一陣哄笑。
“比以前玩的那些馬球有趣多了。”
七皇子揮舞著手中的球杆，還帶著稚氣的臉上是帶著歡快的笑意。
帶著顫音哭聲穿過充滿嘲笑和歡呼的球場，飄落在陳白彥耳中。陳白彥一怔，繼而是排山倒海的憤怒。
“別衝動！”程玉拉住他。
“那是我的兄弟！”陳白彥額頭青筋暴起，怒到了極致。
“你現在衝過去什麽忙也幫不上！”程玉也同樣怒不可遏，垂在身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但他還留有理智，知道現在他們無能為力。
“我可以替他上場！”怒火焚盡了他的理智，憤怒之下，陳白彥隻想衝上去把那些毫無憐憫之心的公子哥一個個打翻在地，把小胖子救出來！
“你現在過去，也不過是多一個供他們取樂的小醜。”
“那你要我怎麽辦！”
“去找宋姑娘。”
“你……”陳白彥轉頭，眼睛裏似乎有兩團火在燃燒。
程玉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低聲道：“宋姑娘出身不低，如果她肯幫我們……”
“我去找她！”話還沒有說完，陳白彥已經急匆匆的去搬救兵了。
程玉看著陳白彥風風火火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幾近於無。
陳白彥火急火燎地敲開宋瑜瑾的房門，還沒等人說話，拉起人就跑。
“小胖出事了，求你救救他！”
宋瑜瑾滿頭霧水，跟著人往外走。
剛走到球場邊，就看到小胖尖叫一聲縮在地上，七皇子騎著馬從他頭上躍過，無影矯健的的身軀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落地之後贏得一陣陣喝彩。
而冷落在一旁的小胖早已經在追逐中耗盡了氣力，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臉上糊滿了塵土和淚水。
“快點起來！”又有人驅馬上前用球杆驅趕他繼續。
小胖子疼的渾身發抖，軟手軟腳地從地上爬起來。
累到了極致，隻能麻木地揮動著四肢，在不間斷的哄笑和抽打裏，小胖的眼淚也漸漸幹涸，像個行屍走肉，動作僵硬的向前跑。
人群中笑得最大聲的就是七皇子，想到玉貴妃，宋瑜瑾愣了下，就在她猶豫的片刻，急不可耐的陳白彥已經赤紅了眼睛，不管不顧地就要往上衝。
宋瑜瑾頓覺焦頭爛額，把人扳了回來：“想要救人你給我安分點！”
“赤驪，回來！”
就在騎著赤驪的少年大笑著追上小胖，揚起馬蹄就要落在前麵動作遲緩的人背上的時候，一道清亮的喊聲傳來。
宋瑜瑾天天騎著赤驪亂跑，赤驪早就對她的聲音熟悉不已，前蹄揚起的赤驪突然一個扭身，慣性把馬背上的人甩了出去，甩著尾巴朝邊上的宋瑜瑾跑了過去。
被甩出去的少年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跳起來破口大罵：“是哪個不長眼的！”
“是你姑奶奶！”
宋瑜瑾動作利落奪過他手裏的馬鞭，陳白彥趁機下黑手，假裝扶人的動作掐著他腰上的肉恨恨轉了一圈，在人張嘴欲叫的時候端著人的下巴猛的合上，然後在那人咬破舌尖眼淚汪汪齜牙咧嘴的表情裏大叫起來。
“這位少爺，你怎麽一臉的血？莫不是破了相！”
“唔唔唔！”被捧著下巴說出來話的某人。
“您別急，小的這就送你去休息！”
陳白彥假模假樣地扶著人往外走，一隻手捂著他的下巴，鮮血淅淅瀝瀝從指縫間滴落。
陳白彥的那群小弟很快聚過來，“熱心”地把人接過來，往高台扶去，期間沒少趁著人不能說話下黑手。
小小的喧鬧很快吸引了七皇子和孟卓檀的注意。
“他傷的很重嗎？”七皇子疑惑地看了一眼，怎麽每走一步路都像抽風了一樣手腳亂抖。
“喲，我當是哪個養馬的下人，一股馬糞臭，原來是你啊。”
孟卓檀對著來人冷笑。
在宋瑜瑾一出現就發現了她的沈獨皺起了眉，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兩步。
“怎麽，你也要來和我們一起玩嗎？不如讓沈獨搶球吧，這胖子太傷眼了。”
孟卓檀嫌棄地把蜷在地上的一坨撥到一邊，陰毒的目光看著沈獨。
“雖然聽說他被折斷了琵琶骨，但好歹也是學過武的人，手腳應該會更靈活才對。”這樣的四肢，折斷的時候，才會更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