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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相親

  梁州處在大齊的西邊,西鄰漢水和嘉陵江,東鄰秦州。


  太和帝這輩子出皇城的次數實在有限,因而情緒十分高漲。


  大司馬沈湛留在朝中坐陣,太子監國,隨行的除蕭瀾外,寧王蕭真、六皇子蕭旻、甚至還有七皇子都在列,另還有一位新得寵的劉貴人和兩位公主,年紀最長的平王蕭琚因在外辦差沒能跟著。


  出了金陵,賞游過江都,皇帝的興頭兒愈發大起來。


  聖駕這一趟出京,除了秋獵,主要還打著北巡的名頭,否則按沈湛的意思,皇上就直接到雞鳴山的北苑獵一獵兔子就行,不該出京城。


  但皇上此次頗是堅持,兼說要北巡,體察民情,來回拉鋸了一個多月,朝中大臣們勸阻的聲音才漸漸消下去。


  因而這一路走走停停,沿途所過州、郡的官員們都被折騰了個人仰馬翻,也不知皇上體察出了甚麼來。過了雍州,進入秦州地界時已是九月底,山高水闊,秋色如畫,皇帝在車中愜意地眯起眼睛,吩咐旁邊伺候的老太監:「傳旨,暫不往梁州去,改道漢中。」


  老太監聞言一咧嘴,忙道:「陛下,大司馬的行程裡頭,沒安排這個呀。」


  太和帝眼皮子抬了一下,略顯渾濁的目光掃過他,老太監暗暗嘆口氣,趕緊輕扇自個兒的腮幫子,諂笑著告罪:「瞧奴才這個糊塗樣兒,奴才這就去傳旨。」


  皇帝鼻孔里哼出口氣,透過半卷的帘子朝外望,秦地山水粗獷,受慣了金陵的軟風細雨,一入西北,便覺秋風甚是爽利,吹得人臉上發乾,車輪子滾起來,地也比金陵硬似的。


  他朝側塌上打瞌睡的七皇子招招手,「老七,來。」


  七皇子揉著眼睛坐過來,含含糊糊地喊了聲:「父皇。」


  自從宸妃沒了后,他頭幾個月還總鬧著要找,後來慢慢知道找不到了,竟也乖順下來,只是吃東西不上心,原先滾圓的身子瘦了一大圈兒。


  皇帝拍拍他的小身板兒,低聲問:「想不想你母親?」


  七皇子圓溜溜的眼睛瞪了一下,隨即又暗下去,萎靡地說:「父、父皇。」


  皇上嘿笑了聲,外頭眾人正聽到了旨意,面面相覷,蕭瀾的車駕在後頭,聞聲便對車裡道:「我到前面去,你們且在車裡呆著。」


  延湄挑簾對他笑了笑,閔馨也在車裡,蕭瀾一點頭,打馬驅前。


  蕭真和蕭旻也已從前隊返回,另有禁軍統領田錯和常侍沈元初,幾人都沒到過漢中郡,恐匆匆忙忙安排不妥當,但又都不想開口,目光間推舉著沈元初。


  ——因他是大司馬沈湛之子,眼下雖只是曹郎兼常侍之職,但朝中官員大半俱得敬他三分,六皇子蕭旻便沖他使眼色,示意他勸諫勸諫。


  沈元初也不推讓,正色道:「皇上,路線里不曾有漢中郡,因而臣等也未作準備。」


  皇帝揮手道:「那現下便著人去準備,大不了朕在魏興多等兩日,營寨便扎在午子山上,朕聽聞那裡是巴山北麓,鳥獸眾多,且景色極秒,難道你們不想隨朕去看看?」


  蕭真和蕭旻是貪玩的性子,若皇上都不把沈湛的話當回事,那離得大老遠的,他們自也沒甚話說。


  沈元初不以為然,堅持道:「皇上,漢中郡曾被匈奴攻佔,城中景色怕也大不如前,去歲雖然已經歸還,但到底還是邊城,皇上乃萬金之軀,即便僅存分毫危險,也不該輕易踏足。」


  皇上簡直要樂了,他沒忍住,拍了下大腿,哈哈哈道:「阿初,你忘性忒大!去歲,匈奴已與朕請和,保證五年內秋毫不犯!如今,你放眼望去,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哪裡不是太太平平的?你生於世家大族,膽子竟這般小!」


  沈元初被他數落一句,倒也面不改色,只是眉頭蹙起來,匈奴為甚歸還的城池,有些人不知,但沈湛一清二楚,因為就是他促著皇帝拍的板兒,沈元初心裡頭自然也明明白白。


  他還想再說,皇上已經不耐煩地揮手:「行了行了,你們要說甚朕都知道,已出了京了,還不叫朕松泛松泛。快去準備,朕意已決。」


  沈元初勸了無果,旁人也不想逆著聖意再提,只得先分派人手往漢中郡去布置。


  蕭瀾方才一句話也沒說,皇上便隨手拍了拍車棱叫他,「阿瀾,你也不想讓朕去么?」


  蕭瀾道:「臣聽從聖意。」


  皇帝大笑起來,又道:「好好好,還是你懂朕的心,等到了地方朕再與你細說。」蕭真和蕭旻回頭瞧,各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一行人在魏興停了五日,隨即去往漢中郡。


  漢中的秋景當真值得一提。


  城中滿植桂樹,眼下正是季節,走在道上,撲面而來的全是桂花的香氣,等再到了午子山,望一眼漫山紅遍,層林盡染,蕭真和蕭旻等人早把先前些微的擔憂拋之腦後。


  蕭瀾的帳子離主帳不遠,山裡冷,已經下了頭霜,帳里都放了炭盆,頭一晚先行休整。


  延湄上山時有點兒嗆風咳嗽,閔馨借著野灶給她煮了川貝梨,吃下去稍好些,夜裡冷,她便抓著蕭瀾的胳膊枕上,哼哼唧唧地往他懷裡鑽,蕭瀾怕她剛到山上就受寒,只得用腿夾住她兩個腳丫,一手掌在她背心搓著,延湄腳上背上都暖烘烘,踏踏實實睡了一大覺。


  第二日秋陽高照,是個湛藍湛藍的大晴天。


  漢中地處秦嶺腹地,山脈頗多,前朝時在長安也是設有獵宮的,但後來秦州一分為二,獵宮也不復存在。


  午子山三峰峭立,山上還有廟宇,蕭真挑著一邊嘴角沖蕭瀾道:「怪不得你樂意來,這山上能念經啊。」


  蕭瀾不理他這些口舌上的痛快,站在一處石頭上往下望,秋風滌盪,下面成片霜紅的林海颯颯而動,發出刷刷的聲響,他挺嫌棄的瞥了蕭真一眼,上馬準備野獵。


  這不是在北苑,事先也沒準備,沒法子圍獵,皇上暫時不能親行,得有他們先探探路。


  蕭真在他後頭嘿了一聲,憤然道:「你剛剛拿甚麼眼神瞅我?」


  蕭瀾已經上了馬,居高臨下地挽著韁繩問:「我剛有瞅你么?」


  「呸!」蕭真噎了口氣,一手指指他,發狠道:「別以為自個兒多厲害,上回我若不是醉了酒,能讓你討到便宜?要不今兒試試,你那隻手,還能拉得動弓么?」


  蕭瀾越不理他,他越摽上勁兒了。


  頭天皇上沒有上手,只由劉貴人陪著在不遠處轉了一圈,延湄也留在營帳處,遠遠她瞧見了傅濟,便起身喚一聲,「阿爹。」


  傅濟沖她擺擺手,過了會兒得閑了走過來,打懷裡掏出塊兒帕子,裡面包了十幾顆新鮮的野果兒,笑道:「阿爹方才瞧這果子好看,給你摘了一捧,挺甜的,你洗了再吃。」


  延湄「嗯」一聲,寶貝似的捂在懷裡,傅濟又低低交代:「莫要亂跑,侯爺在的時候跟著侯爺,他不在你就在帳里好好獃著。山裡頭風大,多加件衣裳。」


  延湄笑模樣兒地點頭,聽到最後一句,回說:「阿爹也多穿些。」


  傅濟眼角的紋路一下聚起來,他向來知道,小女兒心裡頭是熱乎的,也最明白,只是一般人看不見。


  他「哎」了聲,竟有些嗓子發緊。


  這一日野獵,還當真是蕭真拔了頭籌,除了兔子,還獵到了兩隻黃羊,蕭瀾反沒什麼收穫。


  晚上回了帳子,延湄嗅嗅鼻子說:「香的。」


  蕭瀾拿進來一大把黃黃蘭蘭的野花,說:「隨手掐了把。」


  延湄奇怪地看著那根和土,不明白他問什麼不直接摘花,蕭瀾彷彿明白她的意思,把帳角處的氈子割掉一塊兒,挖個坑兒將那一大把野花種進去,說:「這樣你能多瞧幾天。」


  「瀾哥哥」,延湄趴在他背上,用鼻子去蹭他耳朵,一下一下的,帶著呼出的熱氣,瞬時把蕭瀾的耳朵蹭紅了。


  蕭瀾背著她起來,使勁在帳中轉了個大圈。


  延湄咯咯直樂,蕭瀾還是不好叫外頭聽到,把她放在帳中的塌上,一手去捂她的嘴,只是捂得很松,延湄不但不著惱,反撅起嘴唇去啄他的掌心,她知道這樣手心會癢,好玩兒得很。


  一下啄到了,她眼裡立時漾起得意的笑,跟著又去啄第二下。


  蕭瀾半蹲著身子,剛好與她平齊,手掌稍稍往後一撤,他另一隻手握住了延湄肩膀,讓她微微撅起的嘴唇正對上了自己的,然後腿上用力,身子不動聲色的前傾,壓實。


  比上回夢裡的軟太多。


  延湄:「……」


  她瞪著烏漆漆的眼睛,完全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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